江綰依亦是毫不退讓。
爸爸已經去世，不論他生前做過什麼，歐力作爲一個外人，沒有權力指責他。
“看來歐先生，對我家裡的情況，很瞭解。”
江綰依率先開口，打破剛纔凝滯的氣氛。
歐力冷淡地道：“那是因爲，你有一個多嘴多舌的妹妹。”
江綰依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還有這回事兒，真是要瘋了啊。
“江小姐，請繼續。”
“爸爸在公司很受愛戴，他做事正派，公司裡的元老也很服他……”
江綰依說的，都是江明輝的好。
在她的心裡，父親離世，留下的回憶，她也覺得都是好的，那些不好的，江綰依想忘記了。
有時候甚至覺得，是真忘記了。
可歐力越聽，臉上的譏諷冷漠就越濃郁，他擡手鼓掌，“不愧是，江明輝的好女兒。”
江綰依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裡滿是諷刺。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怎麼不提你父親風流成性，纔有了江婉這個私生女；你父親自私自利，排擠股東，使用卑鄙的手段，將公司超過一半的股份握在手裡；他逼迫你和江婉一起去給淩氏集團獻媚，要不是你成功了，他甚至願意爲了江氏集團，這個已經腐朽到根莖的破公司，讓江婉也送上門去？”
江綰依的臉色瞬間蒼白。
她不可否認，歐力說的，都是真的。
“我爸爸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你爲什麼要這樣依依不饒？”
“我依依不饒？是他毀了我的人生，如果沒有他，我何必來到這個世界上受罪？”
歐力被江綰依這句話點燃了怒火。
“死了又如何，難道死了，就能否認他當年做下的惡事？”
江綰依也站了起來。
她，她剛纔聽到了什麼？
“你，你說什麼……”江綰依臉上毫無血色，顫抖着雙脣。
歐力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從未覺得，這樣難堪，閉上眼，歐力豁出去了：
“我說，我是江明輝的私生子！是你和江婉，同父異母的哥哥。”
江綰依傻在原地，腿上一軟，癱在沙發上。
哥哥？
“這不可能！”二層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江婉
面如死灰。
人生跟她開了多麼巨大的玩笑？
她喜歡凌璟越，凌璟越成了她的姐夫，後來她喜歡上歐力，歐力卻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江綰依動了動嘴脣，她發現自己已經失聲，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江婉徑直衝下樓，上前撲在歐力的身上，歐力一個踉蹌，摔在身後的沙發上。
“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你是騙江綰依的對不對？我知道你想爲我出氣，你想要江氏我都可以給你，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啊，歐力，歐力……”
江婉狀若瘋癲，攥着歐力的領子，不斷地搖晃。
歐力直直地看着江婉，一言不發，那雙冷冽的清眸，已經告訴江婉。
他說的，是事實。
怪不得，歐力從來不跟她過於親近，沒有親吻，也很少擁抱，最親熱的舉動，便是她喝多了被歐力抱上牀，她從未在歐力的懷裡躺着過夜，哪怕一會會。
江婉一直以爲歐力不喜歡自己，所以她努力想要改變，只要歐力願意一直縱容她，容忍她就好。
可現在，江婉才知道。
歐力根本就不會碰她，因爲他們是兄妹。
“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從不拒絕我？”江婉帶着哭腔，彷彿哀求一般質問歐力。
歐力冷着臉，將江婉一把摜到地上。
江綰依身子擡了擡，到底是沒有上前。
“我沒有拒絕你麼？江婉，你想好再說！”
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表示對江婉的抗拒，他對江婉，一直都是江婉一個人在誤會！
江婉瞪大眼，淚水不斷地滴落。
突然，她笑出聲來，“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你現在說你是我哥哥？嗯？我不信，我不信！我們去做DNA，現在就去做！”說着，江婉攥着歐力的胳膊就要將人拽起來。
江綰依心疼地捂住雙眼，剛纔的親切感，原來不是錯覺。
第一次見到歐力，他那種奇怪的注視，也不是錯覺。
江綰依頭一次心疼江婉。
爲什麼愛上的，都是不能愛的人？
江婉聲嘶力竭地哭了一場，比之前江綰依打她還要難受。
江綰依知道，江婉和歐力之間，應該有一次了斷。
聽到江婉撕心裂肺的哭聲，江綰依忍不住落淚。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江綰依拽着江婉，
從背後摟着她。
第一次，在這樣荒誕的彷彿電影裡纔會出現的情節裡，江綰依用自己的懷抱，接納了江婉。
從心裡。
不單是責任，不單是一家人，只是因爲，愛而不得的痛，江綰依比任何人都懂。
這一刻，惺惺相惜的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痛苦。
“姐姐，江綰依，我，我心裡好痛……”
江婉轉身摟住江綰依，恨不能將自己的心臟摳出來，哭得毫無章法，撕心裂肺。
經過歇斯底里的發泄，江婉不哭了，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歐力從江婉發瘋開始，臉色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他心裡不是不難受，只是，他一直不能說罷了。
這齣戲，是江綰依踏進房間之時，從沒想到過的。
歐力說得沒錯，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就是在剛纔做的。
可是，一切能倒帶嗎？
且不說歐力說的是事實，就算不是事實，這個男人出現在江婉身邊，也一定跟爸爸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江綰依抹乾眼淚。
“歐力，不論你，是不是我……哥哥，”江綰依說得艱澀，“我們，必須要去做DNA鑑定。”
江綰依理智尚存。
也許歐力弄錯了呢？興許，歐力是被別的有心人利用呢？
可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否定江綰依。
爸爸要是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就不會出現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江婉了。
偷吃這事兒，有一就有二，在婚前，會多一個歐力的母親，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
江綰依確實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她感覺自己，甚至沒有辦法跟守寡的媽媽交代。
她該怎麼說？
告訴媽媽她多了一個私生子哥哥，還是在爸爸跟媽媽結婚之前就有的？
江綰依恨不能閉上眼睛就此睡過去，第二天一醒來，一切都能恢復原狀。
沒有歐力。
歐力臉上閃過一抹譏誚。
“可以。”歐力說完，擡起臉來，看着江綰依。
“可是，江綰依，你似乎不知道，如果做了DNA鑑定，意味着什麼。”
他纔是江氏集團的合法繼承人，就算江明輝當初把所有股份給了江綰依，歐力也是有繼承權的。
那麼，到時候，不管是江綰依還是江婉，都要給歐力讓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