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越離她很遠，掀脣，譏誚的笑毫不客氣的攻擊着江綰依此刻並不平靜的情緒。
律師也察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盡職盡責弄好協議書，臉上卻是掛不住的尷尬，他從業多年，可沒見過這樣結婚的。
“凌少，可以了，您和這位小姐籤一下字，這個協議就生效了。”
凌璟越身子微微往後靠着，漫不經心的敲着沙發的一角，目光凌厲，“這個協議，我希望你爲我保密。”
“那是當然。”律師滿口答應。
江綰依這時纔看到所謂結婚協議的全部。
可笑的是——
協議的有效期是……
一年。
短短的一年，也不過是她腹中孩子得來的一點點的施捨。
無聲的笑了笑，江綰依慢慢放下合約，看向凌璟越，“懷胎十月，零零總總恰好一年，璟越，你還是老樣子，對時間利用得近乎苛刻。”
“你不也是麼？從四處打探我的消息，到今天晚宴上的費盡心思，目的，不就是要我對你負責？”
不得不說，這是兩人發生關係後，最爲平靜的一次對話。
平和，也足夠傷人。
凌璟越幾乎沒有遲疑，寫下自己遒勁有力的簽名。
茶色玻璃的矮几隔在面對面的兩人之間，他簽字的神情更像是在進行一次成功的商業談判，江綰依擰着眉，看着協議上的那些條款，沒有一句提到江家。
“璟越，簽了字，我們就是夫妻了？”
沒有一點點對幸福的期盼，她的聲音裡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凌璟越怎麼聽不出來，莫名的，胸口躥上來一股火氣。可看到她，想到她肚子裡孕育着屬於他的孩子，凌璟越那股火氣又微妙的散了去。
那感覺很奇怪。
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卻因爲這個孩子的到來，變得有些不一樣。
“嗯。”凌璟越難得耐心。
“你有義務對我履行所有丈夫對妻子該履行的義務麼？”
“嗯。”
“江家的財政危機，你也……”
“嗯？”真是要被這個女人氣死，籤個結婚協議，她也要這樣直言不諱的把背後目的說出來，他能不知道麼？凌璟越唰的一下黑了臉，冷笑道：“江綰依，你真的一點兒也不聰明。”
她低下頭，手撫上小腹，“我只知道，你得對我負責。”
“你放心，凌家要養你一年還是綽綽有餘。”
“我希望你能幫助江家。”
她的步步爲營處心積慮他都清楚，她也沒有必要再演戲隱瞞什麼。
可凌璟越最受不了她這樣的直來直去，他們多年的情誼，在她眼裡，永遠比不上江家。
“如果我不呢？”
江綰依畫着精緻的妝，靈動的眸子緩緩擡起來，看向對面冰沉冷峻的男人，緩緩簽下名字，笑意盈盈，聲音更顯小女人嬌媚，“你是我江綰依的丈夫。”
凌璟越狠狠一震。
不知道是因爲她太過明媚動人的笑意，還是她嘴裡含着真誠笑意的那一聲“丈夫”
，抑或是她這些年來對他太過熟悉瞭解的“理所當然”。
他真是討厭極了這種被吃定了的感覺！
“你真是好得很。”
凌璟越別開目光，站了起來，把協議書交給律師，轉身下樓，沒有要留江綰依的意思。
江綰依看着他的背影，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灌酒，爬牀，懷孕，逼婚，她真是每一樣都做盡，不動聲色的演了一出大戲，連貫的是兩個原本最相互信任的人，也剝離了兩人最純粹的友情。
值得麼？
她不知道，她只考慮過，他是男人，是西城高高在上聲名顯赫的男人，他呼風喚雨運籌帷幄，一段一年的婚姻對他而言算不得什麼，即便離婚後，他的市場也不會減熱。而她，作爲一個沒有男丁的豪門長女，除了犧牲，別無他法。
明明一切都在算計之中，江綰依卻莫名的溼了眼眶。
樓下，Amy不知道到了多久，正在跟管家爭執。
“什麼事？”凌璟越不喜歡沒有規矩的人。
管家退回來，臉上有些尷尬，低聲道：“少爺，這個小姐說是來接江小姐的，我不認識她，所以沒讓她進來。”
薄涼的目光在江綰依和Amy之間打量着，凌璟越一手隨意放在褲袋，一手伸過來，像往常那般溫柔的摸了摸江綰依的頭，然而嘴角的笑意卻是涼的。
“管家，送律師和這位小姐離開。”凌璟越下達着命令，語氣不容置喙，他摸着她頭髮的手順着脖頸向下，劃過她的後背，“至於你，今晚留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