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越被這句話問得一愣，他怔怔地望着江綰依昏迷不醒的臉。
“我是傷者的，丈夫。”
“丈夫嗎？”護士一臉疑惑。
“我還以爲她身邊的那位傷者，是她丈夫呢。”
護士說完，就見凌璟越臉色瞬間難看，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被凌璟越渾身釋放的冷氣壓，嚇得再不敢多嘴。
凌璟越雙手握拳，不發一言，直到人送進了最近的醫院，凌璟越坐在手術室外。
晉陽率先趕到，Amy緊隨其後。
“老闆。”
“凌董事長。”
凌璟越擡擡眼皮。
“通知江氏了麼。”凌璟越淡淡開口。
“通知了……”晉陽見凌璟越神色不佳，小聲問道：“老闆，發生什麼事？”
“江綰依病人家屬！”
“我。”凌璟越看了晉陽一眼，撥開他，率先起身。
程海琴和江明輝也趕到了。
“我，我們，大夫，我們是病人的父母！”程海琴和江明輝兩個人快步走到凌璟越身邊。
大夫看了看三人，說道，“病人受到車禍撞擊，肚子裡的孩子和大人生命垂危，必須馬上手術。”說着，大夫望向凌璟越。
“您是病人的丈夫吧？”
聽到“丈夫”這兩個字，凌璟越只覺得諷刺。
江綰依，你還算是我的妻子嗎？冒着不惜犧牲孩子的危險，跟陸凜私奔。
現在，大夫來問我要保大保小？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諷刺的事。
“保小！”
凌夫人冷厲的聲音從醫院走廊傳來。
凌璟越擡頭，皺眉，“媽，你怎麼來了？”
“哼，我的好兒媳婦，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
凌璟越瞪一眼晉陽，怪他多嘴。
晉陽苦着臉，他也不想說啊！是凌夫人逼得他沒辦法了！
凌夫人的眸子掃向江明輝和程海琴。
“親家母，話不是這麼說，璟越跟依依是夫妻，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可若是依依有個三長兩短，你，你讓我們老兩口可怎麼活？”
程海琴說着，強自忍耐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江明輝心臟不好，他穩住呼吸，沉聲道：“親家母，我們
的女兒，不能白白沒了！”
凌夫人冷哼一聲，“江董事長，您這話，說得可就過了，怎麼是白白沒了呢？她是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誰不知道江綰依爲什麼會嫁到我們凌家來，呵，她現在跟別的男人私奔，同別的男人發生了車禍，現在，當然要保我們凌家的子孫！”
她冷冷瞥了一眼江明輝和哭泣的程海琴。
“不守婦道，還害了孩子，她是個稱職的母親嗎？以後孩子知道他母親是這種無恥之人，也會感到蒙羞！”
江明輝怔了怔，“什麼男人的車裡？不是說出了車禍嗎？”
凌璟越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媽，你能不能不說了？”
“我憑什麼不說？璟越，你就是太好欺負，纔會被江綰依耍得團團轉！現在孩子都沒了，你還護着她？跟陸凜私奔，這種醜聞，要是讓媒體知道，全市的人都會笑掉大牙的，我們淩氏的臉面往哪擱？！”
凌夫人得理不饒人，她早就看不慣江綰依，此刻江綰依出事，簡直天隨人願！她乘勝追擊，對凌璟越道：“我們凌家不差兒媳婦，繼承人，纔是最重要的，璟越，保孩子！”
江明輝一把握住凌璟越的手，“凌少，你說清楚一點，什麼跟陸凜私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我女兒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是她的媽媽，我最瞭解她不過了！她不會對不起璟越的！”程海琴哭得越發傷心。
凌璟越淡淡道：“事情還在調查。”
“證據確鑿還調查什麼？你們女兒半條命沒了，璟越毫髮無傷，她能是跟璟越出去的麼？哼，你們江家教出來的好女兒！說不定她是隨了她母親……”
“媽，夠了！”
凌璟越厲聲打斷凌夫人。
凌夫人被兒子堵住嘴氣不過，昂着頭，冷厲鄙夷的眼神掃向江明輝和程海琴。
“大夫，求求你，救我女兒，救我女兒！”程海琴握住大夫的手，大夫一臉爲難。
“對不起，凌先生是孩子的父親，是傷者的丈夫，只有他簽字，手術纔可以進行，凌先生，請你快做決定，多拖片刻，手術就多一分風險。”大夫出言提醒。
江明輝也急了，不論事情真相如何，救下女兒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璟越，千錯萬錯，都是我利慾薰心，依依是無辜的，你母親說得對，她不缺江綰依，你以
後也不缺女人，想嫁入淩氏集團的女人，數不勝數，我不要江氏了，破產就破產吧，只求你，救我的女兒，只要她活過來，我們，我們就讓依依離開江氏……”
江明輝說得艱澀。
到生死關頭，身爲父親，還是希望能夠保住女兒的性命。
凌璟越臉色沒有好轉，反而更難看了幾分。
“江明輝！你把我們凌家當成什麼了？又把璟越當成什麼了，凌家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凌夫人的手包直直指向江明輝，“你要爲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璟越，你跟那個女人的新聞鬧得天下皆知，我們都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依依現在命在旦夕，你不能這時候放棄她啊！你，求求你，就當我求求你，你救我女兒吧！我給你磕頭了！”程海琴眼見凌璟越神色猶豫，忙不迭跪在地上，當真給凌璟越磕頭。
凌璟越一把將人扶起來。
“我從沒說，不救她。”
江綰依欠他的，欠他們孩子一條命，可是，讓他放棄江綰依，他同樣做不到。
“保大。”
凌璟越閉上眼，心如刀絞。
想到自己期盼了半年的寶寶，隨着這次的事件離開人世，凌璟越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江明輝和程海琴鬆了一口氣。
凌夫人氣得直跺腳，“璟越！你糊塗啊，要是讓你爺爺知道這個重孫子沒了，我看你怎麼交代！”
凌夫人拉着臉，狠狠地瞪了一眼程海琴，“卑鄙！”說完，她轉身就走！
凌璟越望着凌夫人的背影，心越發沉重。
“謝謝，謝謝璟越！”程海琴哭着握着凌璟越的手。
江明輝看得出，凌璟越心裡，比任何人都難受，他扶着程海琴坐到另外一側去。
凌璟越仰靠在牆上，想起孩子胎動的時候，他和江綰依高興的模樣。
他好恨！
恨自己不能保護寶寶！恨這場車禍！
恨陸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但他最恨的，是暗戀多年的江綰依，究竟是多大的誘惑，讓江綰依不惜帶着寶寶，離開他，跟陸凜走？
孩子沒了。
從此，他凌璟越跟江綰依再沒有絲毫羈絆。
形容陌路，老死不相往來。
閉上眼，一滴淚，在無人注意的時刻，悄然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