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睜開眼睛就看到白色的病房，消毒藥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姐姐，你總算醒了。”陳碧蘭適時伸過手來，摸摸她蒼白的臉，“姐，你把我都快嚇死了！”
“碧蘭，這裡是醫院？”楊雪虛弱的問。
陳碧蘭點點頭，笑着安慰道：“醫院說你沒事了。”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楊雪悲從中來，“碧蘭，我永遠都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我就連性福也不能給阿辰……”
“姐，你有沒有聽說過柏拉圖戀愛？情到濃時什麼都是浮雲，只要你們真心相愛，那些都不是問題。”陳碧蘭安慰道，“而且他既然要瞞着你說明他還是愛你的，就連夫妻生活他都能夠將就你，你就知足吧！”
楊雪哭得更傷心了，她不應該回來的，她簡直就是回來自取其辱！如果駱北辰和她在一起，就等於要當一輩子的和尚啊！她怎麼忍心讓他受這樣的罪？
“姐，你別哭，醫生說你不宜激動。”陳碧蘭不耐煩的說。哭哭哭天天都只知道哭！
“碧蘭，你不能想像……我真的好痛苦！我好後悔沒有聽爺爺的話留在法國，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楊雪越說越傷心，哭得一抽一抽的，“我這樣的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胡說！好死不如賴活着！”陳碧蘭正色道，“再說了這都是有辦法解決的！”
“怎麼解決？難道你有更好的醫生？”楊雪像溺水抓到了浮木一般緊緊的抓着陳碧蘭的手，淚眼中滿是企盼。
“我聽說有人富貴人家不能生孩子的話就請人代生，不能進行夫妻生活的就讓男人找個*，只要約法三章，愛留在家裡，性在外面解決就行了。”陳碧蘭眨眨眼睛，笑得高深莫測。
一切都在按她的計劃進行，現在就只剩下她張口求她了。
楊雪從未聽過這樣的事，聞言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這……這怎麼可以？”
“爲了維持家庭，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陳碧蘭笑笑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裙，她今天特意換了新裙子化了妝，可謂是光彩照人。尤其是現在，和*上沒有血絲的楊雪相比簡直就是一隻漂亮的孔雀！
嘿，美都是用別人的醜稱托出來滴！
“姐，如果你想留住駱北辰，成爲駱夫人，那就聽我的替他找個女人吧！”陳碧蘭壓低了聲音，嬌媚萬分的說，“這男人呀也和女人一樣，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抽抽瘋，如果你餵飽了他就沒事了。如果沒餵飽那就……”
“那就怎樣？”楊雪急忙問。
“那就會和今天一樣，突然爆發嚇死人！”陳碧蘭彎了彎脣角，笑得顛倒衆生，“不過現在的小三那麼多，你也要防止小三上位，所以這人選一定得好好選！”
楊雪聽得心驚膽戰，小聲說：“碧蘭，我其實沒這個打算……”
“沒有？”陳碧蘭的笑僵在臉上，她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像不認識她一樣，“爲什麼呀？這個主意不是很好嗎？”
“不好，一點兒也不好。”楊雪忽然苦笑起來，她費力的支起身子，靠着牆壁眼神有些茫然，“阿辰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生活。我想，我應該退出了。”
“退出？”陳碧蘭幾乎要尖叫了，“你瘋了？你好不容易纔趕走沈修晴回到他身邊的啊！”
“我錯了，我也後悔了。”楊雪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吸口氣控制住掉眼淚的衝動，“我想爺爺了，好想好想……我要回法國去，那裡纔是我的家……”
陳碧蘭受不了的直翻白眼，顯然這些年來楊雪的性了是越來越軟弱了！
“吱呀——”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把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兩人都嚇了一跳，一起看向門口。駱北辰緩緩的朝她們走來。
剛纔的談話不會被他偷聽了吧？陳碧蘭心中警鐘大作，她嚥了咽口水，強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駱北辰說，平靜的眼中沒有一絲異樣。
陳碧蘭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好，你們聊，我就先回去了！”她用力握了握楊雪的手，似乎在給她鼓勵。
陳碧蘭走後，氣氛就變得尷尬起來了。楊雪一想到自己不能和他過夫妻生活，心裡就堵得慌。她低垂着眼瞼，看都不敢看他。
“雪兒。”駱北辰主動開口叫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不過多了一絲疏遠。
“阿辰，對不起……我不知道……”楊雪絞着被子，難過的說，她實在是沒臉見他了。
“那不是你的錯。”駱北辰在*邊坐下，握住她的手，“雪兒，你昏睡的這幾個小時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我送你回法國，好嗎？”
楊雪雖然有回去的想法，但那只是她個人的想法，現在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好像他在趕她走一樣。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別哭，我不是趕你。”駱北辰從*頭櫃上抽了一張面巾紙爲她拭拭淚，“因爲我的錯，已經造成了很多人的傷害，我不想再錯下去了。”
“我知道……”楊雪哽咽着，“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的……是我的出現，破壞了你的生活。”
是她的錯嗎？駱北辰也不能確定，他嘆口氣：“不，是命運的錯！”
“你……還在怪我回來得太晚嗎？”楊雪擡起頭，凝視着他。
“是啊，你回來得太晚了……”駱北辰嘆了一口氣，“你知道嗎？笑笑是我的親生女兒。”
“什麼？”楊雪大驚。
“五年前我喝醉了，不小心欺負了晴晴有了笑笑。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些年因爲我的錯誤她受了許多傷害，我想，這個傷害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應該對她負責，對我的孩子負責。”
終於都說出來了，駱北辰覺得那塊壓在心上的大石頭也移開了，讓他輕鬆了不少。
“竟然是這樣的？原來我不止是晚了一步？”楊雪全身發寒，震驚的看着駱北辰，覺得她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對不起，雪兒。等你回法國以後我會幫你安排下半生的生活，我們做回朋友，好嗎？”駱北辰試探着問。事到如今，除了這樣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人生不是小說不可能重來，犯下的錯只能重新想辦法彌補。可是他也知道，有些東西根本就沒有辦法彌補。比如他對沈修晴的傷害。
不能彌補也要彌補！即便是抱着一個有裂紋的花瓶，也好過守着一零碎片好！
“朋友？”楊雪自嘲的揚起脣角，看着駱北辰，忽然覺得他這樣陌生，這樣遙遠。難道這些年只有她守着舊夢！
“對不起……”駱北辰只能道歉，傷害雪兒他也很難過，可是一想到晴晴此時孤身帶着孩子在流浪他就更難過了。兩廂比較之下，對雪兒的情慢慢消散只剩下回憶，相反對晴晴的感情，卻日漸濃烈起來。
一句對不起，就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楊雪看着他，終於捂着臉泣不成聲。
她的夢，碎了。
她的愛，消失了。
駱北辰艱難的擡起手，想要安慰她，最終還是頹然落下。顧恆說得對，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只有捨棄了楊雪，他才能求得晴晴的原諒。只有把她送走，雲端纔會說出晴晴的下落。
偌大的病房裡只剩下楊雪嗚咽的聲音，駱北辰雖有掙扎，到底還是堅守住了。風雨過後，他更加相信有晴晴和笑笑的日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雪才平復了心得，擡起頭來啞聲說：“好，我回法國。”
駱北辰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又驚又喜，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真的？那好，我去安排。”
他就這樣迫不及待嗎？
楊雪眼中閃過一絲陰鬱，很快消失不見。她看着他興奮的打電話作各種安排，心疼得接近麻木。
等安排完，駱北辰才驚覺自己的激動，訥訥的說：“我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雪兒，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未怪過你……”楊雪幽幽的嘆息一聲，“阿辰，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希望你能早日尋回妻兒。”
“雪兒……”
“我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楊雪閉上眼睛，安詳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異常。
駱北辰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睡吧，我守着你。”
“好……”
楊雪也懶得拒絕，翻了個身開始睡覺。
駱北辰守在她的*邊，眼神複雜的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心裡百味俱全，難以辨認。不過還好，楊雪願意回去，他也將知道晴晴的落腳處。
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晴晴，我很快就來找你了！
病房外，陳碧蘭把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恨恨的咬緊了牙關。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楊雪這十一年真是白過了，越來越蠢了！
看來光靠她是不行了，還是得靠自己才行！
她眯了眯眼睛，躡手躡腳的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