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溫度隨着他的情緒降了好幾度,在外面守候的西德和影抖了抖,相視一眼屏住了呼吸,生怕約瑟夫先生一怒之下對少主動手。
喬治不安的看看顧淮澈,沒想到法拉夫人對老頭子的影響力這樣大。
“義父。”
就在喬治快要沉不住氣的時候,顧淮澈終於開了口。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愣,包括約瑟夫。衆所皆知,顧淮澈是約瑟夫先生從中國領養的孩子。但是他卻從不肯像喬治一樣叫他一聲義父,而是叫他主上,背地裡則是叫他老頭子。以前琳達在世的時候他們的關係還好些,自從琳達走後他們三人的關係就僵化了,除了公事,極少在一起。
此時爲了救那個中國女人,他竟然開口叫他“義父”!
約瑟夫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你叫我什麼?”
“義父。”顧淮澈重複道,冷峻的臉上有少許赧色。
喬治嘆了口氣,看着顧淮澈整個人都柔軟也下去:“顧,你很愛微微?”
“她是我活着的惟一信念。”顧淮澈輕聲說,“義父,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鬼門關闖回來,她現在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不要阻攔。”
約瑟夫沒有料到顧淮澈會如此坦白,反而不好得責怪了。
喬治讚許的勾起脣角:“義父,據我所知駱北辰先生多次虐待微微,微微小姐忍無可忍纔會離開他去了美國。微微小姐是個和琳達一樣善良的姑娘,我想您也不會讓她再入虎口吧?”
“她怎能和琳達相比?”約瑟夫不悅的眯起眼睛,看着喬治,“難道你也心動了?”
“當然不是。”喬治搖搖頭,“我只是希望顧能幸福。”
幸福?這個字眼已經很遙遠了。約瑟夫怔了怔。
“自從微微小姐出現,希希也開心了很多,我希望這樣的生活能維持下去,即使只是爲了琳達爲了希希。”喬治說,多少年了他都沒敢在老頭子面前提起過琳達和希希,現在他竟然這樣自然的說出來了。呵呵,看來他從顧的身上學習到了一點兒——勇敢!任何時候,爲了捍衛愛情都應該勇敢!
如果當初他能夠再勇敢一點兒……喬治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義父!”顧淮澈忽然跪了下去,高傲的腦袋垂了下去,“義父,請你成全我!不要傷害微微!”
約瑟夫徹底的震憾到了,他看着他良久上前把他扶起來:“顧,你竟爲了她卑微至此?”
“是,我願意爲她做任何事!”顧淮澈低聲說。
“可是她不愛你。”約瑟夫嘆息一聲。
顧淮澈這纔看到桌上還有一疊資料,全部都是沈修晴的。他早該想到,能有什麼是瞞得了老頭子的?他扯扯脣角,笑得雲淡風輕:“那不重要。”
他竟然說不重要?約瑟夫看了喬治一眼,喬治輕輕搖頭:“義父,顧不應該走你我的舊路。”
約瑟夫沉吟良久,說:“再說吧,我要先見見這個姑娘。”
顧淮澈心中大喜,急忙回答:“是!”
喬治眯了眯眼,只覺得這件事情沒有表面這麼簡單,他深深的看了約瑟夫一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明天把這位姑娘帶來!”約瑟夫說,“下去吧!”
“是。”
從總部出來,顧淮澈緊懸的心終放了下來,他沒想到這一聲“義父”便能把事情給擺平了。看來義父第了,開始注重親情了。
喬治沒有他這樣樂觀,一直沉着臉,直到走到車庫,影忽然說:“喬治先生,車子出了點兒故障,要不您坐顧先生的車走吧!或者請您稍等一下。”
車子出故障?顧淮澈挑了挑眉。
“那就等等吧,我和顧曬曬太陽。”喬治大聲說,走過來用力拍拍顧淮澈的肩膀,輕聲問:“顧,你相信他嗎?”
顧淮澈怔了怔,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你想說什麼?”
“老頭子曾經許諾爲法拉夫人辦三件事,已經辦了兩件,我想這是最後一件。”喬治說,不忍看顧淮澈。
顧淮澈瞳孔一陣緊縮,握緊了拳頭:“誰也不能帶走她!”
“所以,我們需要來合計一下。”喬治湊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顧淮澈臉色大變:“只能這樣了?”
“如果……那就只能這樣了。”喬治說,“我太瞭解他了。”
顧淮澈沉默了下去,許久,他點了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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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郊外一幢破舊的公寓,沈氏一家四口全部蝸居在那兒。自從沈氏被收購以後,沈明浩就進了醫院,公司沒了,家沒了,手僅餘的錢連支付沈明浩的醫藥費都不夠,所有隻好租了這幢便宜的房子暫住。還好這個冬天沒有下雪,否則這幢沒有暖氣的公寓就更不讓人活了。
明天沈明浩就要出院了,劉芝曼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能變賣的首飾都變成了,她實在不知道明天的醫藥費要怎麼交。現在她只希望還有點兒翻漏了的首飾。
沈微敏在陽臺上曬太陽,小月沒坐好,又受了精神打擊,現在的她蒼白浮腫難看死了。她聽着媽媽翻箱倒櫃的聲音,心裡涌起一陣厭惡,她吼道:“媽,別再找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房間裡安靜了下去,少頃傳來劉芝曼壓抑的哭聲:“嗚嗚……”
沈微敏心更亂了,她不耐煩的皺皺眉,站起來往屋裡走去:“哭哭哭又哭!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悲觀?”
“敏敏,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劉芝曼淚流滿面的擡起頭來,“敏敏,你爸身體不好,你弟弟還在上學,你說我們往後的生活要怎麼過?”
“該怎麼就怎麼。”沈微敏翻了個白眼,“都怪你,當年爲什麼要讓那個掃把星進門,現在她害得我們家破人亡!”
“對不起……我只是心裡難受……”劉芝曼抽泣着,“你不知道沈博祥他天天晚上都來找我,他說要我善待她妹妹……”
提起沈博祥,沈微敏臉色微變。劉芝曼顫魏魏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那是很多年前照的全家福,那張全家福和現在的不同,少了沈修晴多了沈博祥。
沈博祥曾經是的沈家的驕傲,他聰明伶俐熱情可親。如果他還在,興許沈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劉芝曼顫抖的撫上那熟悉的眉眼,那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可是因爲一念之差她把他推入了地獄!
報應啊,報應!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後悔的淚落了下來,她啞聲道:“博祥,媽媽對不起你……”
看着那人,沈微敏也渾身發冷。可她到底還年輕,膽子更大些。片刻的失神後她上前一把把照片搶了過來:“有什麼好看的?再看也是死人一個,早就化成白骨了!”
“敏敏!”劉芝曼大驚失色,急忙把照片搶回來,再小心的放進抽屜裡鎖好,才鬆了口氣,抹抹淚說,“敏敏,沈家變成這樣都是他的報復啊!要不我們去墓園給他上幾柱香?”
“哼!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迷信!”沈微敏哼了哼,雙手叉腰,一叉腰,她又擰起眉,怎麼覺得這腰又肥了一圈?面色一凜,她走進去照了照鏡子。這是她被南宮默趕出來以後第一次這樣審視自己,生生嚇了一跳:“啊,這還是我嗎?”
鏡子裡的人面色蒼白,目光尖刻,全身浮腫,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名牌服裝都給撐得變了形。
劉芝曼哀哀的看着她:“敏敏,你不能再*了……”
淚大滴大滴的滑過沈微敏的臉龐,她站在鏡前一動不動。
劉芝曼嚇壞了,衝過來拉她:“敏敏別照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他再也不會要我了……”沈微敏喃喃的說,“以前我比現在漂亮多了他都不要我,現在我變成了這樣他更不會看我一眼了。”
“敏敏,我的女兒……這可怎麼辦哪?你爸爸和弟弟要怎麼辦哪?”
母女兩人抱着大哭起來。
哭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哭完了還得面對醫院未結算的醫藥費。哭過之後,劉芝曼小心翼翼的說:“敏敏,我聽說南宮凌帶着孩子回來了,要不你去求求他看在爲南宮家生了兒子的份上給我們一點兒錢?”
“我不要去求他!”沈微敏想也沒想就說,她恨恨的咬緊牙關。
“可是……”劉芝曼怯怯的看着她,“我們已經沒人可求了……你爸說他想回家來……”
“家?這還叫家嗎?”環顧四周,沈微敏冷笑,和沈園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垃圾站!
“敏敏,現在只能靠你了……再怎麼樣也要生活下去啊,活着纔有希望!”劉芝曼說。
活着就會有希望嗎?沈微敏嘆了口氣,問:“你剛纔說什麼?南宮凌帶着我兒子回來了?”
“是啊是啊!”劉芝曼慌忙點頭。
“好,我收拾一下就去!”沈微敏咬了咬牙,“不管怎麼樣能要到一點兒是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