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亦軒感覺驍驍整個人身體都僵硬起來,他便稍扯動嘴角的笑,纔再提起雙手,將驍驍的襯衣給輕扯而上,纔再談談地說:“放鬆……你僵硬,我怎麼給你按摩?”
驍驍嚥了咽口水,剛想說話,卻發覺莊亦軒的雙手已經緩緩地從肩膀處往下走,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輕壓着雙手臂到手肘到手腕再到小手……
驍驍感覺莊亦軒的溫柔手指輕輕地與自己的手指輕糾纏在一起……
莊亦軒果真非常精通各手法穴位的按摩方向,當他輕捏着驍驍的手關節時,才緩聲地說:“你的手這麼細這麼小,你說你會打架……真不敢相信,小時候爲我打架,有沒有把手打破了?”
驍驍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有一種無力的難受,她害怕這樣的接近,不喜歡這樣的接近,如同小時候一般……慢慢地,她帶着那明顯拒絕般的感覺,緩緩地轉過身,擡起頭來面對着他……
莊亦軒也低下頭來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眼睛中的那點亮……
驍驍這時卻開口了……“以前的莊亦軒不是這樣的!”
他看着她……
“以前的他,雖然接近,卻離我好遠……他不敢靠近我……也不至於要靠近我!甚至他總是很小心翼翼的……”驍驍回想起從前,這時候纔有點苦苦地笑了……
莊亦軒看着她那失落的模樣,彷彿她在想別一個人,他有種太不舒服的情緒,使他伸出手輕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來……
“以前的他,也不會像你這樣霸道,也不會像你這樣溫柔……”驍驍說完,便緊緊地鬆了口氣,看着他說……“我們只是因爲年紀靠近,纔在一起的……你還有很多回憶,你也有很多朋友,包括當時想要追我的那個男生,更是你的知已……所以大家都能給你回憶,你不用在我的身上,下這麼多功夫……”
莊亦軒依然緊緊地盯着她……
“我到秘書室休息了。”驍驍剛想轉身離開……
莊亦軒卻瞬間再握緊她的肩膀,深深地盯着她那拒絕的眼神,卻明顯有點不悅地說:“如果你說……曾經只是倆小無猜,並沒有太多心思與緣份,那麼在宴會上……你哭成那樣,說牽掛我,是怎麼回事?”
驍驍一愣……
莊亦軒再緩緩地握着她的肩膀,再腑臉凝望着她的悵然與憔悴,幽幽地說:“你不要以爲……那些話對我來講,沒有用處……起碼讓我知道了,你的確是真心在牽掛那個人!”
驍驍的心裡一酸,鼻一紅,眼眶裡盛滿了淚水……
莊亦軒看着她眼睛裡的淚水………實在好奇,便柔聲卻又命令地問:“想他嗎?”
驍驍不作聲,只是看着那淡藍色的牀褥,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誰也不能知道……
“想他嗎?”莊亦軒再問。
驍驍想起過去,莊亦軒的那張笑臉,在晨曦,在黃昏下,在風裡,有雨裡,在傘下……總是對自己流露那淡而溫柔的笑容,帶着看不盡的溺愛與親切,這些回憶,就像金子般地藏在匣子裡,上了一把時間的鎖,誰也不能打開了,因爲它已經過去了……她一下子擡起頭來看着莊亦軒,哽咽地說:“你憑什麼知道?”
莊亦軒凝視着她,看着她突然而來的抗拒,實在好奇……
驍驍的眼淚滾落了下來,仰起頭來看着他哽咽地繼續強硬地說“你要知道的是你的回憶……知道你的就夠了……我的是我的!!”她把話一說完,便想推他的身,自己要離開,卻被莊亦軒一下抓緊那肩膀……
“你放手!”驍驍哭着叫:“你不要這樣對我!!”
莊亦軒看着她落淚,腦裡剎時閃過一陣陣畫面,那畫面與眼淚好有關係,他依然抓緊驍驍停在自己的面前,卻冷靜地捕捉那點畫面……那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前有一棵櫻花樹,樹下跪着一個穿着白襯衣與藍裙的女孩,她正在放聲地大哭……“爸!!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偷少爺的包子了,我知道錯了!”
莊亦軒皺緊眉,轉過那個畫面,繼續回想着,那眼眸有着焦急的緊迫……
驍驍看着他愣了……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她在哭……她在哭,在櫻花樹下哭,雪兒飄在她身邊……那眼淚顆顆如同晶瑩的淚珠,滾落在那淡藍色的裙上……
院子那個午憨厚的男人,拿着鞭不停往她的身上抽……
“好痛啊!!!”她依然在哭……
“你永遠都要記住!!你只要動手偷人家一個包子,你就永遠都是小偷!!你在這個府上,你在總理的府上,作爲總理的傭人,你絕對不能做這種事!!總理是國民的標準,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總理的標準!!你說你幹這種事,你讓我多難堪??總理還對你這麼疼愛,讓你和少爺同上一個幼兒園……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做人……”
那鞭繼續落在了她上,她尖聲地大叫好疼……眼淚繼續滾落……卻依然繼續求饒地哭說:“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驍驍以後再也不偷別人的東西!!再也不拿別人的東西!誰的也不拿!”
……
莊亦軒突然轉過頭緊看着驍驍的臉,看着她那雙美麗的大眼裡,哽咽的淚水,回憶起在宴會她哭訴着說:“你走了之後,我一直一個人試着好好地過日子……我一直很努力地過着日子,可是爲什麼你出現了,卻讓我變成這樣?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真的沒有偷鑽石!小時候,因爲偷你家一個包子吃,被爸爸罰跪,跪了三天三夜,我永生永世都記得,像我這樣卑微的人,不能跨過那條底線……那條底線,只要跨越了,我連做人的根本也沒有了!!你不記得我爸了嗎?你不記得我媽了嗎?我媽走了……因爲我做錯事……她放棄我和爸,走了……莊亦軒!!我不會再偷你家的一個包子,我也不會偷鑽石!!我求求你,相信我……救救我…………”
莊亦軒想着那句話,看緊眼前的驍驍,淡淡地肯定地說:“你真的沒有偷鑽石!!”
驍驍一落淚,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莊亦軒扶緊她的肩膀,看着她哭……
門砰的一聲打了開來,玫瑰穿着那深紅色的緊身裙,一衝進來就大喊:“亦軒————”
莊亦軒與驍驍一起轉過頭看着玫瑰……
玫瑰站在門邊一愣,先是看了一眼依然鎮靜的莊亦軒,再看一眼面前的驍驍,她的身上甚至穿着莊亦軒的襯衣,她手裡的包包突然一下掉在地上,眼睛因怒火而通紅,甚至那紅脣上的焰火都要燃燒起來……
驍驍一看着她那要火山爆發的臉,她嚇了一大跳,趕緊離開莊亦軒的身邊,快速地扣好自己衣領,邊扣邊急得臉不知道往那擺!!!
莊亦軒看着她那慌亂的神態,也只是臉無表情……看不出他有什麼思想變化……
“你們在幹什麼?”玫瑰不敢放聲大叫,因爲她看到莊亦軒那平靜的臉,甚至有點不容抗拒的態度,她便不敢高聲大叫,只是瞪緊驍驍,惡毒地再問:“你在幹什麼?”
“不……不……不是這樣的!!”驍驍一說完這句話,便轉過頭對着莊亦軒着急地說:“你倒是說句話啊!!”
玫瑰看着驍驍對着莊亦軒大吼,她便更感覺他們之間有曖昧,她便再急着大叫:“你們到底在幹嘛?爲什麼要靠得這麼近?”
莊亦軒終於回過頭來看着玫瑰,柔聲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過來……”
玫瑰一聽莊亦軒的召喚,便相信了他,因爲亦軒從來不會對自己說謊,他說他要訂婚,他就訂婚,他說他要和那個未婚妻呆在一起一段時間,他就和她呆一段時間,他從來不會騙自己,玫瑰一下撲進莊亦軒的懷裡哭了起來,捶打着他的肩膀,嬌嗔也難過地哭着叫:“你好壞!你好壞!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好傷心啊!!”
莊亦軒微微地一笑,好寵愛地抱着她,甚至輕輕地在她的額前一吻……
驍驍站在一邊,愣在那裡,看着莊亦軒擁緊玫瑰時,那臉上流露那好真好切的溫柔,帶着那點點溺愛,讓她看了,更是一陣陶醉,從前自己是否也得過這樣的眼神?她輕嘆了口氣,苦苦地笑了起來,然後低着頭,就那樣穿着白襯衣,淡藍色牛仔褲,光着腳踏着那柔軟的地毯,就那樣走了出去……
在她轉過身,想順手關上房門時,看到莊亦軒擁抱着玫瑰在懷裡,卻擡起頭來看着自己……那雙眸裡依然什麼也沒有,卻也只是緊緊地看着……
驍驍不想去看他的眼神,只是隨手將那門輕輕地關緊……
裡面再也沒有傳出來聲音……
只有那點曖昧的感覺,傳出門外,驍驍靜靜地站在門外,凝望着整個辦公室好昏暗陰冷,她便沒再說話,而是幽幽地轉過身,徑直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