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傷之驚

和夜晚的海的靜謐不同,白天的海喧鬧,但也有它溫柔的一面。

有情侶手牽手踩着水,也有父母帶着小孩歡樂遊玩。蕭鐵看到有個中國小姑娘,也許是中國的小姑娘,她穿着一件粉色的泳衣,胸前兩朵絹花特別大,可能是想要模擬什麼,所以又可愛又好笑,她扭扭捏捏,覺得穿得太少了而特別害羞。一直躲在媽媽的懷裡不出來。直到她的哥哥們都紛紛入水並熱情地招呼她的時候,她才猶豫地前行。孩童的歡樂纔是最高的旨意,很快她就忘記了爲什麼當初不願意與這羣男生在一起的緣由。

每個小孩都是一樣長大的吧,蕭鐵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和哥哥在一起玩,所以哥哥的朋友都知道她。

“蕭烈家的小妹,又乖又厲害!”無知無畏的她,仗着大家喜歡她,即便行徑有些乖戾,大家依然寵着。

不過這溫柔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被接連到訪的遊客打破。負責人告訴他們,今天,這裡要巨型大型的表演盛會,由於是幾年纔會舉辦一次的盛會,節目都是精彩且難得表演的,所以吸引了無數的遊人往此地來。

這會兒蕭鐵是獨自一個坐在沙灘上看海,不過她自己坐了很久,顧彥和都沒有回來。

剛纔,因爲她說了句“沒想到天氣還挺熱的”,顧彥和就起身爲她找喝的,結果便是久去不歸,她想去看看他到底在什麼地方,又怕他一會就會回到原地會找不到自己,兩相猶豫不知怎麼辦纔好。

知道不安如同潮水,漫過腳尖,前胸,最後沒頂。

她再也坐不住了,沿着他離開的方向沿途找去。

行人與她是相反方向,在人羣中中穿行,她的肩膀被與她逆行的人不斷相撞,身體越來越痛,這痛意像是長着腳,慢慢地走向她的心。按照她對顧言和的瞭解,他不會讓她等那麼久,他不會不打電話,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

害怕和恐懼猶如牙尖嘴利的怪獸在啃噬她的心。一種不好的預感襲面而來。

她喊他的名字:“顧彥和,顧彥和,顧彥和!”

“中國人嗎?”有人用蹩腳的中文和她搭訕。

她警惕得瞪着眼,身體瞬間僵硬,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她想,如果對方企圖對她不軌的話,她預備先一頭把他撞翻,狠狠踢他脆弱的地方!

“前面有個中國人,受傷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在哪裡!”她沒有發覺,自己聲音因爲提高的音量而微微顫抖。會是顧彥和嗎?

“就在馬路的對面。”那個人指了個方向給她。

她立刻朝着那人指引的方向跑去。她一邊跑,一邊叫他的名字。直到一頭撞到別人懷裡,對方拉住她,她仰頭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顧彥和買完水正準備出門的時候,一輛車從拐角疾馳而來,那車跌跌撞撞,撞飛傘下的桌椅,撞翻了廣告牌和水果攤位,最後要朝着一個小女孩撞去。

危急時刻,他沒有想太多,攔着腰將那小女孩抱起,那車子一頭撞上牆壁纔算停了下來。

就此一瞬,如若他遲疑一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等平下心來,才發覺手臂疼,低頭一看,血流如注。周圍的人也被驚得目瞪口呆,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要送顧彥和去醫院。

顧彥和想到蕭鐵還在等他,怎麼也也肯離開,有人找來應急的藥物和止血帶,給他簡單做了包紮。他道謝之後,想順着原路返回時看到人羣之中張惶四顧的蕭鐵……

周圍人聲鼎沸,他聽不到她的聲音,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立刻撥開人羣朝她走去。

直到來到她面前,將她拉住。兩人面對而站,居然沒有了下一步動作,顧彥和呆呆地看着蕭鐵。時間好像在兩人之間凝固住了。

此時的蕭鐵,一雙眼裡含滿淚水,看到她的那一剎,絕堤一般,晶瑩的淚水噴涌而出。

她一言不發,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按理來說,看到他的這一剎那,應該安心的,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卻止不住下掉個不停。

低頭看到他的手,血滲過白色的紗布,浸到外面來,蕭鐵的臉色頓如石灰。

“顧彥和,我們快去醫院。”她慌張四顧,想找車子。

“嗯,你不要擔心。”他還想安慰她。

確實沒有料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故。他們的蜜月有一天是在醫院度過的。雖然劃開了好長的口子,但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和要害。

蕭鐵放心不下,還是請醫生做了細緻的檢查,顧彥和本不想這麼麻煩,看到她擔心的模樣,就依照她的意思。

不知怎麼的,身體雖然是痛的,心裡卻是暖意融融,覺得開心。

便在面上表現,微微笑出來。

因爲她是擔心自己的。

“你還能笑得出來,很痛吧。”

“還好。”

她不忍心再苛責他。

“我沒敢告訴爸爸媽媽,怕他們擔心。”兩個人在異國他鄉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長輩會有多擔心,會覺得他們倆個是有多不靠譜。

“做得好。”他摸摸她的頭。

一想到他有可能就此……她不敢往下想,這深深的擔心和恐懼讓她抱住了他。

喂,顧彥和,你不是說讓我不要不聲不響地走掉麼,你也應該要這樣做吧,這樣才公平啊。

她在心裡這樣說。

此回,她又擔當起了細心照顧起他的責任。這次是第二次照顧病中的他,她都有經驗了。

雖顧彥和說,其實自己並沒有什麼大礙,但她放不下心,一直守在他的牀邊,後來實在太累了,就和衣躺在他旁邊眯了會兒。不敢真正睡熟,怕顧彥和有什麼需要她不能及時發現,所以一個晚上,醒來睡着無數回。

等她再次微微睜眼的時候,發現顧彥和正託着頭凝視着她。被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一下子盡醒過來,不知怎麼的,她立刻閉上雙眼假裝睡着了。

此時已是早上。

顧彥和好笑看着她各種縮頭烏龜的舉動,覺得好笑極了。

“小鐵。”他叫她。

出於一種惡作劇的心理,他決定逗逗她,先挑了一縷她的髮絲,輕輕掃過她的眼簾、她的臉頰。明明看到她的鼻翼因爲發癢而不規律地微微顫動,卻依舊執意不肯睜眼。

他俯下身,緩緩靠近,然後親親她的脣。只是輕輕地一觸,沒有動。身下的人依然沒有動靜,他越發大膽起來,輕含吸吮,正是因爲錯過了假裝甦醒了最佳時機,蕭鐵就這樣陷入了兩難的局面,她怕睜眼後的尷尬,更怕顧彥和看着自己的眼神。她逃無可逃,蕭鐵緊張的“後退”只是讓身體往下陷一點。顧彥和想,如果這張牀墊可以無限柔軟的話,她現在一定期望牀如同是被子般,將全部的她都裹起來。

因爲太過緊張,她盲目地伸手在空中一抓,結果正抓到顧彥和的傷處。疼痛讓他輕哼出聲,退後了一些,終於離開。

蕭鐵立刻從牀上彈了起來,緊張地說:“怎麼樣?你怎麼樣?被我抓痛了嗎?對不起……”

顧彥和忍着痛,又忍不住低着頭笑。

“你是活該啦!”蕭鐵的爪子就過去了:“笑什麼笑,不許笑了。”

“哦。”他雖是這樣乖乖答應,依然是忍不住,就別過頭去了。

是因爲這裡的風景太美,空氣清新,以致於讓她暫時忘記了過往的煩惱嗎?還是身邊的這個人,漸漸可以和他共處,看到他的樣子,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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