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她喊了一聲,接下來所有的話都無法再吐出半句。這令人尷尬的場面,她根本不知如何應對纔是。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願意說出來,但是傻孩子,媽是過來人,怎麼會察覺不出來。”顧母微微一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說的。”她低着頭攪動自己的手指。
顧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是顧彥和讓你傷心了?”
“不是,是我讓他不好受。”
他們如今見面不說一句的艱難境地,並非顧彥和一人照成的。
“蕭鐵啊,不是我護着兒子,我的兒子我是瞭解的,個性的確是彆扭了一些,但他對你是真心實意。至於那位吳小姐說的話,即便是真的又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踏進我們家的門成爲我們家的兒媳婦,你要保重好你自己的身體纔是真的。”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顧母也說不出狠絕的話。只是想盡量站在公正的角度替她說話,一方面,她根本不會信那女星的說法,自己兒子的個性她比誰都清楚,斷然不會給自己惹麻煩。令一方面,她又怕有個萬一,萬一那吳小姐沒有說謊,他們該怎麼辦?萬一真是珠胎暗結,那也是顧家的骨肉,接下來該如何收場,難道要接回來讓蕭鐵養着,讓她在懷孕的同時要做好養丈夫的私生子的準備?
想到這裡,她不敢繼續想下去,將這些不好的統統甩出去。
她又禁不住在心底暗罵顧彥和糊塗。
“媽媽,我……”她想說離婚,但是這話此時此刻在顧母面前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想出去旅遊。”她避重就輕,乘機報告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以求允許。
顧母顯然沒有預料到她在此時會提出要外出旅遊,面露難色,雖然纔剛開始,但孕婦不適合長途旅行的常識蕭鐵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皺了一下眉:“非要在這種時候?”
“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她知道顧母忌諱的是什麼,連忙保證,“趁着現在我行動還算便利,我想出去走走,轉換一下心情……”
“好吧,出去散散心也好。”將她綁在此地好像對她的心情也無助益,顧母左右衡量,還是點點頭應許了。
之後的幾天,蕭鐵並沒有着急收拾行李訂機票去旅行,而是比照之前,更頻繁得着機會回蕭家,她回家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就是發會愣,喝媽媽給她做的營養雞湯。然後蹲在三層的工作室裡一待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而回蕭家之後,她見到蕭烈的次數也就比之前多了很多,她對蕭烈以前的冒險故事一直都很感興趣,就是沒有機會問,現在時間多出來了。事無鉅細問了很多問題。
“別盡聊我的事情了,說多了爸爸會發火的。”
“你現在還怕爸爸嗎?”
“當然怕,這是不孝的報應,每次見到老爸都會覺得愧疚,於是他的期望和要求更要用十二分的力量去達成。”
“烈哥,你要好好做。”
“你也要好好做,對了,你整天往這邊跑,顧彥和都不說?”蕭烈覺得奇怪,問了句。
蕭母也好奇這點,與其說好奇,倒不如說是擔心,以前的顧彥和是絕對不會讓蕭鐵離開他視線之外太遠的,但蕭鐵這幾次回家,他都沒有陪在身邊。
“他忙,我手頭的案子結束了,正準備休息一段。”
蕭母一邊處理手上的魚,一邊點點頭:“你確實該好好休息,瞧你瘦成什麼樣了子——你怎麼都不怎麼顯。”
“現在纔多久啊。”
“哈哈,我確實太心急了一些。”
蕭鐵低頭不語,心事重重。
“小鐵回來了?”爸爸下樓來,看到她之後顯得很高興,但高興之餘,他眉頭之間又有些擔心。
“是,爸爸。”
“沒事別總往孃家跑,你有空多回顧家主屋去,給老爺子問好請安。”這話聽起來好像是不滿蕭鐵回來一般,所以蕭鐵深深得低下頭去,蕭父看蕭鐵臉上的失落,又有些不忍你,“不是爸爸不歡迎你回家,還是擔心你落人話柄,別人會覺得你和顧彥和之間有了矛盾。”
“外人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她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但還是被爸爸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你說什麼?”
她還想開口,但胃部如浪翻滾,她一捂住嘴,轉頭衝進了洗手間。
蕭鐵在裡面吐了很久,孕期的第一步如期抵達。等她出來時候,臉色慘白,頭髮和臉都是溼漉漉的。蕭烈看她那副樣子覺得心疼不已。
“顧彥和這小子關鍵時刻到哪裡去了。”他掏出手機要打電話,蕭鐵猛得攀上他的手,虛弱得連話都不會說,只是一個勁地搖着頭。她嘴部翕動,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成,眼前一黑地暈倒在地。
看到母親守在身邊,她心裡又愧疚又難受。
“我怎麼這麼容易暈倒?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成文暈倒專業戶,醫院的常客了。”
她想說得輕鬆一些緩和氣氛。
因爲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家人運到醫院裡來了,那熟悉的藥水的味道,她已經完全適應。
“小鐵有沒有好一點?”蕭鐵躺在牀上聽見爸爸說話的聲音,她想掙扎着想坐起來,蕭母立刻扶着她。
“爸爸,爸爸,我有話要說。”
“小鐵這是怎麼了?有話也不着急這一時半會的,先休息。”蕭母察覺了她的不對,那種急迫和懇切的表情,有點熟悉,但一時間忘記了是什麼時候看到過。
“爸爸,我想和顧彥和離婚……”
因爲她說的話太離譜,蕭父消化了一下才又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想和顧彥和離婚。”她重複這一句,將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父親顯然被她這不負責任的話給氣到了,他身體搖晃了一下。蕭母也被蕭鐵的莫名其妙給惹火了,結婚還不到一年,剛懷孕就說要離婚,這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嗎?
“小鐵,你瘋了麼?”媽媽低喊,然後伸手掐了一下蕭鐵的胳膊,阻止她繼續胡言亂語。但蕭鐵沒想到二老聽她的言語心裡已翻起了驚濤駭浪,蕭鐵不管不顧,自顧自說個痛快。
“爸爸……”
蕭父上一秒的茫然在這一秒演變成了勃然大怒:“蕭鐵我告訴你,你剛纔說的話,一字一句都給我嚥下去,爛到肚子裡,當初,要和顧彥和結婚,要死要活的人是你,如今婚結了,又要離婚,你就這麼任性,隨意糟蹋你自己的人生。顧彥和對你不好嗎,你怎麼可以萬事隨自己的心意,想一出事一出!”
“爸爸,顧彥和對我確實很好,但我們之間……”蕭鐵悲慘得笑了一下,她當然不會交代自己的心路歷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把手足情變成愛情,這樣耗着,對他對我都不公平,也沒有任何好處!”
“閉嘴,別和我提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有手足情就夠了,‘離婚’這兩個字,你提都不準再提!否則,我沒你這個女兒。”蕭夫打斷她的話,亮聲警告。
蕭鐵低着頭,不再回答。
“好了,她還在生病,腦子是燒糊塗了,等她清醒時再說吧。”蕭母也很是錯愕,但她率先冷靜,連忙打着圓場,趁着這對父女沒有徹底鬧翻之前連忙阻止蕭鐵說下去。
已然太遲,蕭父氣得雙手發抖,甩門而出。
他踏出門的時候,看到了站在病房門口的顧彥和,他直挺挺地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