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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耍無賴

他一隻手吊着點滴,一隻手舉着一本書在看,凝宣守在牀邊,低頭在看藥盒上的說明書。橙黃色小夜燈下兩個拉長的溫暖剪影,像是電視劇裡,利用睡前那點自由時間,各自支配的夫妻。

凝宣把自己現在這片靜謐的昏黃裡。託着下巴,看牆上兩個就快合二爲一,相互重疊的影子出神。我爲什麼要回來?被母親“綁架”出國的那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不是沒想過就此逃脫,一了百了。

也許就是巴黎的那幾滴不疾不徐落下的雨吧,正好打溼在自己心頭,記起自己有一段放不下的情。

想想在國內,和他撐起一把傘,站在傘下看雨,多美啊!這千里之隔飄落的片片楓葉,是否是他擊掌之後寄來的明信呢。

一個“放不下”,自己縱身跳進火海,義無反顧,飛蛾撲火,凝宣就是這樣的人。爲一個“情”字不計代價的女子。遇見他,生活就是愛,愛就是生活,愛是枷鎖,禁錮住她在這生活裡走下去。

天矇矇亮時,凝宣在椅子上眯起眼睛小憩一會兒。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他的病牀上!

“天哥?”凝宣藉着一抹朝陽,看見他正坐在窗子旁的輪椅上寫東西。

“把眼睛閉上,睡覺!”樑語天頭都不擡的繼續專注的做他的事。

“你怎麼能下地呢?”凝宣擼了擼額頭上擋了眼睛的頭髮。

“我有力氣把你弄到牀上,還沒力氣下地?”

“可是……我躺在這裡讓記者看見怎麼辦?”

“你哭的時候小點聲,什麼事都沒有了!”說完合上筆記本,自己擺弄着輪椅出去。

“你幹什麼去?”凝宣立即坐起身,異常警覺的問他。

“上廁所,要不?一起來?”一個聲音從他身後慢騰騰的飄來。

“啊……?拜拜……”凝宣閉着眼睛揮揮手,倒回牀上繼續睡。直到護士敲門進來,睡夢中的凝宣,一骨碌爬起來躲到樑語天身後。

凝宣每天寸步不離的守着他,按照醫生的指示悉心照料,“天哥,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工作啊!”

“我在寫準備拍的電影劇本。”

“啊?我們真的自己做啦?什麼內容?”凝宣歡欣鼓舞的站過去。

“你感興趣?”

“當然了……”

凝宣小心翼翼的問他:“那個,天哥,我參與這個劇本可以嗎?”

“你應該把心思多放在音樂上,你纔剛剛起步。既然跟了我,我不會糊弄你。凝宣,相信我的眼光!”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我什麼時候不信你!”凝宣微微撅着嘴,眨眨眼看他。

“好……你比完賽,我們接着錄歌!你好好保護嗓子,多睡覺!今晚你就回去吧,不用陪我!”

“天哥你忘了……我退賽了……”凝宣低下頭小聲說。

他坐在輪椅上,擡腿踢她屁股一腳:“我還真忘了……”

“不行,小澈姐不在,我怎麼能離開!天哥你把衣服換下來,我送去洗!”說完凝宣遞給他乾淨衣服,推門離開。行澈正好進來,兩人撞個滿懷。

“澈姐……”凝宣驚喜的叫。

“凝宣我是來接你的,你連着好幾天熬通宵,這樣不行。我一會送你回去換換衣服,睡一覺。”行澈神情有些疲憊,也沒有往日見到他們的笑意。

“我不累……”凝宣畏畏縮縮的小聲回答。好像小天使就要被從上帝身旁抓走了。

“不累也不行,明天你的音樂製作人要和你見面。”

“我製作人?天哥,不是你嗎?”凝宣驚詫的看着樑語天。她還不知道,樑語天就是爲了她的新專輯,纔出了這場意外。

“凝宣,我不是神,永遠可以保佑你,你總得往更高的方向飛吧!”

凝宣的表情凝固了,他不知道樑語天是什麼意思。只是那種不安的痛苦感覺又一次向她襲來。

“凝宣,你在車裡等我,我和天哥說點事。”

凝宣,欲言又止,神傷的向樑語天看了一眼,離開了。

等凝宣走遠,行澈纔開口,“那個……小天,我來是告訴你……美景她流產了!”

“什麼……?”樑語天驚詫的瞪大眼睛。

“不過你彆着急,她就是今天早上一聽說你出了車禍,心裡着急要來醫院。去洗手間的時候出了好多血。醫生說是她體質不太好,很容易流產。”

“美景人呢?怎麼樣了她?嚇壞了吧?”樑語天急急的問。

“給打了‘黃體酮’,大人肯定沒事。孩子還得觀察看看。”

“大人沒事就好!”樑語天虛脫了似的說,嚇出一身冷汗。他沉痛的問:“保不住了嗎?”

“沒,保住了!可是這流產,怕再一次就保不住了。美景不讓說,我擔心你到時候知道就晚了。”

“不行!我要出院,小澈辦手續,我要出院!”樑語天說着,要換衣服回家。

行澈趕忙攔住他,急聲勸導:“你坐個輪椅,回去能幫什麼忙?想動動不了,眼睜睜的乾着急!她見到你還得照顧你!你一回去,她不什麼都知道了嗎?這還怕你生氣呢,說自己當媽的孩子都保護不好,哭了一早上,你消停消停吧。”

樑語天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腿,咬牙切齒的說:“那你還不快走!她一個人在家不行。”

“別緊張,她睡着了我纔出來的,你的醫生和營養師都在家裡陪她呢。她不讓我說,可是你得有這個準備!她身子弱一旦有什麼事,最需要你冷靜處理!老婆比什麼都重要,懂嗎?”行澈用力的說,薄薄的嘴脣抿得更緊了。

“恩,我不會告訴她的。我懂……”樑語天頹敗的嘆息,亂糟糟的頭髮,耷拉着肩膀,整個人蒙上一層風霜後的蕭索。

從此二人爲了這個小生命,就要過上互相欺瞞的日子了。

“還有,美景心臟一直不好,我覺得你們生完這個就別再冒這個風險了。兒子多聰明啊,好好培養。你這個人就是彆扭,人家都喜歡男孩兒,你偏偏要女兒。”

樑語天看着行澈,又嘆了口氣,自己孤獨了那麼多年,就希望有一個孩子多,熱鬧的家庭。塞滿噪音,塞滿吵鬧,塞滿……幸福!卻從沒想過美景爲了自己這個看似溫暖的願望,付出了多少辛苦,忍受着多少疼痛。甚至還有自責!

“她要願意來醫院……別攔着了,讓她來吧。”他把住院服的扣子繫好。

“還有,澈姐,我想多騰出點兒時間照顧美景,凝宣你想幫我帶她一段時間。”樑語天邊整理衣服邊說。

行澈點點頭。

“小澈……辛苦你了!”他擡起頭,注視着行澈,深情的說。“你說我命怎麼這麼好,竟碰到傻丫頭了……小景傻……凝宣傻……小澈你最傻……!”

行澈下力捏捏他的肩,“走了,凝宣車裡等着急了。”

“澈姐!”樑語天叫住走出去的行澈,“這件事別對別人講!……凝宣也別說!”

行澈抿了下嘴說:“我知道,別太擔心了,好好休息!我會給你打電話彙報情況的。”

安撫完倆病號,凝宣還在車裡候着。取車的路上行澈心想,最底層的員工,沒事翹班,有事辭職。最高層的老總,有事沒事往醫院折騰。看來最低層和最高層的人都是脆弱的,只有我,這個中層勞動人民幹勁強盛,韌勁十足。我就是夾心餅乾的那個芯,掉渣裂紋的都是外面,只有我,水泡,暴曬,都不怕。

行澈回到車裡,“等着急了吧……”

凝宣落寞的搖搖頭。

“凝宣,天哥最近身體在恢復,不能太累,所以我先帶你一段時間。”

“恩,我知道!”凝宣對她笑着點點頭。意思是說,你跟天哥哪個帶我不都一樣嗎?

行澈看着稚嫩的凝宣,撫順她被微風吹亂的髮絲,不住感嘆的說:“凝宣你真幸運啊……”

凝宣無辜的眨眨眼,“澈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小澈和軒尼詩的事,凝宣也聽見一些。凝宣最先反應的就是這個。娛樂這個圈,根本沒有秘密。看似大迷宮,其實哪堵牆都是漏風的。

她輕輕笑了一下,眉梢有微妙的變化:“凝宣,你和天哥的唱片,雖然很受歡迎,但是根本沒賺錢。其實你也看出來了吧,你受歡迎的程度,已經超過了天哥。給‘凡微’的電影投資的人說,如果你不出演,不參與相關的廣告拍攝和宣傳,他們不考慮投資。”

“他們瞎了眼……”凝宣狠狠說。

“凝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時代,天哥打拼這麼多年累了,讓他歇歇也好。”

“那是爲什麼?”凝宣不可思議的問,在她心中樑語天也許就是神,她從來不願承認樑語天和常人相同的任何一點,比如慢慢變老,比如他會累,再或者任何人口中把他當正常人。難道任何輝煌的巨星,都會有星光泯滅的那一刻嗎。樑語天的時代,真的是澈姐口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