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修來到車庫後，就迅速地發動保時捷，將車追了出去。
赫連夜認得他的布拉迪威龍，但應該不知道他的這輛保時捷。
以防赫連夜中途使詐，冷修邊左手握着方向盤，邊用右手探向左手腕上的腕錶，按下了上面的某個凸起的小按鈕。
這個按鈕，可以向邢巖發送定位信號，告訴邢巖，讓他跟着信號追過來。
冬日的黑夜，是那種如墨的黑，黑得很沉很重。
將車駛出別墅區的大門後，冷修在十字路口的南面看到了正被紅燈堵住的賓利車。
將方向盤轉了個方向，冷修也駛上了南面的道路。
一排排的車燈，在黑暗中顯得異常刺目。
冷修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眼睛因這些刺目的燈光而有着剎那間的黑暗。
晃了晃腦袋，冷修瞳眸微眯，是這兩天一直盯着電腦寫程序的關係麼，他怎麼覺得眼睛有點畏光？
前方紅燈變成了綠燈，車輛都往前開，冷修沒有再多想，迅速地換擋、將車駛了出去。
……
莫小語跟着赫連夜來到了一處高檔小區的樓盤，20層的樓高，電梯在18層停了下來。
這裡每一層都只有一棟用戶，面積很大，完全地保留私人的空間。
赫連夜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等候多時的保姆一臉焦急地走向赫連夜，“先生，莫小姐今天情緒很不穩定，她從牀上摔了下來，磕到了腦袋，護士正在爲她處理傷口，可她很不合作，一直拿東西扔護士。”
“嗯，我知道了，我進去勸勸她……”
赫連夜一臉焦急地穿過客廳，往臥室的方向走，似是完全忘記了身後還跟着一個莫小語。
莫小語困惑地走向保姆，問道，“你剛剛說的莫小姐，全名是叫莫雪瑤麼？”
保姆點了點頭，語氣中有着唏噓，“莫小姐也是個可憐人，遭受了那麼大的重創，誰都會沒有活下去的信念的，還好有赫連先生經常開導她，照顧她……”
“……”
莫小語完全聽不懂保姆在說什麼，什麼遭受了重創？什麼沒有活下去的信念？莫雪瑤究竟遭受了什麼？
懷着滿腹的狐疑，莫小語穿過客廳，向着臥室走去，而她還沒走進去，就已經在走廊上聽到了一道幾近歇斯底里的女聲……
女聲很淒厲，夾雜着痛苦和絕望。
“夜，你別管我了，你讓我死吧，我不想再這麼活下去了，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雪瑤、你冷靜一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莫小語眉頭死皺，她完全聽不懂這段對話，什麼很痛苦、活不下去？
這道淒厲的女聲，是莫雪瑤的麼？
加快着腳步，莫小語來到了臥房的門口，而所見的一幕，令她震驚至極。
只見大牀上，莫雪瑤長髮披散，額頭還滲着未乾涸的血，她的臉色蒼白，神情痛楚……而最重要的是，莫雪瑤的睡褲下，從大腿根下10公分的地方，都是空蕩蕩的……睡褲
平坦，幾乎與牀單齊平……
莫小語杏眸圓瞠，莫雪瑤的腿怎麼沒了？
“夜……”
莫雪瑤悽楚的嗓音再次響起，她的手裡還抓着一把剪刀，雙瞳全是淚濛濛的水光，正歇斯底里地想往自己的心口位置戳，“夜，我求求你，你讓我死吧，我每晚都做噩夢，我的頭好痛……”
赫連夜用力地抓着莫雪瑤的手，將她手裡的剪刀奪過來，然後丟在地上，再伸手扣着她的肩膀，柔聲勸慰道，“雪瑤，別想了，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會再來傷害你了……”
莫雪瑤雙瞳顫抖，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恐懼，“不，他還在，冷修還在，他每晚都出現在我的夢裡、他每晚都打我，我好怕，我好疼……”
“雪瑤，你冷靜些，冷修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赫連夜伸手環住了莫雪瑤的肩膀，輕拍了幾下她的後背，“別怕，一切都過去了，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不，他沒死，他化成厲鬼都不會放過我，他每晚來夢裡纏着我、打我……”
莫雪瑤嚶嚶哭泣着，拽着赫連夜的胳膊渾身顫抖着，“夜，我真的活得好痛苦，我多想像我爸爸一樣成爲植物人，至少，植物人是不會感覺到痛的……”
“雪瑤，伯父會醒的，他不會一輩子成爲植物人的，你要堅強起來，多陪伯父說說話，或許他過幾天就會醒了……”
“不，醫生說了，我爸爸甦醒的概率幾乎是零……”
說道這裡，莫雪瑤就止不住地哽咽，“是我害了我爸爸，若不是爲了我和小語，爸爸也不會去天台找冷修對峙，他就不會墜樓成植物人了……嗚嗚，都是我、都是我害了爸爸……”
“好了，別哭，伯父最疼的就是你和小語，他不會怪你們的……”
赫連夜輕拍莫雪瑤的後背，似是又想起什麼，輕聲道，“對了，小語醒了，她今天也來了……”
“小語也來了？”
莫雪瑤止住了哭泣，眼神有些迫切地往門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臉震驚加呆愣的莫小語。
“小語，你是來看姐姐的麼……”
莫雪瑤激動地向着莫小語的方向伸出手，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對不起，是姐姐對不起你，是姐姐害了你……”
“雪瑤，你別再說了……”
赫連夜按住了莫雪瑤的手，道，“小語已經不記得那些事了，你就別再說了……”
“哦，對，我都忘了，她已經不記得了……”
莫雪瑤恍惚地低喃着，復又牽起嘴角，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地道，“對，忘了好……忘了就可以有新的生活了……”
“……”
莫小語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完全聽不懂莫雪瑤和赫連夜在說什麼……可隱隱約約，她又覺得這件事很不簡單……
什麼對不起、什麼忘了好……她忘記的事情，難道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嗎？
這之後，莫雪瑤的情緒穩定了一些，護士替她包紮了額角的傷口，接着，躺下身，睡了過去。
赫連夜走向門口，垂眸看着依舊出於震驚狀態的莫小語，輕怕了一下她的肩膀，輕聲道，“小語，雪瑤已經睡了，我們出去吧。”
莫小語渾渾噩噩地跟着赫連夜來到了客廳。
赫連夜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微波加熱後放在了茶几上，柔聲道，“小語，來，喝杯牛奶，這裡還有間客房，你喝完牛奶也早點睡吧，雪瑤情緒有些不穩定，我們今晚就睡這裡，明早再回去。”
莫小語聞言，眉頭凝蹙，“學長，雪瑤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腿呢？還有我爸爸真的成了植物人麼？”
赫連夜眼底掠過一抹掙扎和不忍，道，“小語，你還是別問了……”
“學長，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爲什麼不肯告訴我？”
莫小語的言辭間，明顯有着激動和不安，“還有，爲什麼雪瑤姐說對不起我？我究竟忘記了什麼事？”
赫連夜猶豫了很久，才道，“其實，當年，你之所以會被送去美國，是因爲莫雪瑤嫉妒你……”
“嫉妒我？”
“恩，雪瑤喜歡我，可我喜歡的是你，所以她就找人催眠了我，把我記憶中的你，替換成了她……這之後，你被送去美國，我以爲她是你，就和她交往……直到今年8月的時候，冷氏集團的總裁冷修提出要與莫氏聯姻，莫雪瑤不想嫁給他，就讓莫楚涵把你從美國叫了回來……這之後，你和冷修就在莫雪瑤的安排下有了一場偶遇，冷修把你帶回了別墅……”
“……”
“莫雪瑤本以爲，這件事就會這麼結束了，可沒想到，冷修和莫楚涵之間其實有着深仇大恨，所以，他一方面把你囚禁在別墅，一方面強娶了莫雪瑤……他在婚後對莫雪瑤經常施暴……後來，我想盡辦法把你從和雪瑤從冷修的別墅救了出來，可冷修的車在後面緊追不捨，發生了車禍……莫雪瑤就是在那場車禍中失去了雙腿……你爸爸就是在這件事後把冷修騙上天台，想與他同歸於盡……這之後，他們兩個雙雙墜樓，冷修死了、你爸爸成了植物人……”
“……”
“雪瑤經過這件事就十分地後悔，後悔當初不該催眠我、拆散了我和你，所以，她如今遭到了報應……她更後悔不該爲了拒絕冷修的婚姻，而把你從美國叫回來，讓你也被冷修囚禁……”
“……”
“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你並不是單純的失憶，而是被催眠了……你那時候的精神狀態很差，我怕你做傻事自殺，所以才找人催眠了你，讓你忘記了那一段的記憶……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小語，我會照顧你的，雪瑤也會慢慢振作起來，你爸爸也會甦醒的……”
“……”
赫連夜的話，無意是在莫小語的腦袋上打了一記悶棍，把她之前所有懷疑的一切都顛覆了，甚至，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面色煞白如雪，莫小語雙手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腹部，脣瓣更是因深深的恐懼而哆嗦着，“你的意思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那個什麼冷修的……我被他、被他囚禁、強……”
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