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謹言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條夏琪親手編織的繩結手鍊,七彩的細繩,在燈光下看起來是如此的絢麗。
“我的自閉症復發的機率有幾成?”他突兀地問道。
王副院長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隨即他道,“你的病這些年來一直都還算穩定,復發的機率很低,除非是腦部精神出現嚴重過的異常狀況。”
“例如?”君謹言追問着。
“比如頭部因爲嚴重撞擊出現淤血情況,又或者腦部神經局部受損,再或者是遭受重大的刺激之類……比起像你說過的頭痛,如果以後沒有再頻繁的頭痛的話,那麼就可以放心,可是如果將來你頭痛的情況會加劇的話,那麼就得引起重視了。”王副院長神情有些嚴肅地道,“不過一般而言,只要藥物控制得好的話,就不用去擔心。”
“是嗎?只要我按時吃藥,定期複診,就不會有問題?”清冷的聲音喃喃地問道。
“是的。”王副院長點頭道。
君謹言重新擡起了雙眼,目光直直地盯着王副院長,“今天我和你說的這些話,你不要再去和任何人說。還有,我不希望除了原本知道的人以外,還會再有人知道我今天來過這裡複診。”
不想要讓琪琪知道他現在的病情,頭痛的情況一旦加劇的話……他的自閉症真的會復發嗎?如果復發的話,又會怎麼樣呢?是否又像小時候那樣,只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呢?而那時候,他還會只看到她嗎?又或者會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
心中,突然升起着一種恐懼,他在恐懼着他的病,恐懼着這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復發的病……因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旦病情復發的話,他會變成什麼樣。
而他真正怕的是——再也見不到她!
“三少這點請放心,我都特別交代過的,不會有人知道您在這裡進行過複診的,更不會有人知道你的病情的。”王副院長保證道,卻在話說完後,有些怔住了。眼前的君謹言,剛纔還冷漠無比的男人,這會兒卻是面色蒼白的喘着氣,一隻手死死的卡住他自己的脖子,就像是透不過氣來似的。而那張清雋的臉龐上,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三少,怎麼了?”王副院長當即緊張了起來,正在打內線電話,讓護士進來,好給君謹言再檢查時,他撥着號碼的手腕,卻倏然被對方給抓住了。
強勁的力道,讓王副院長的手完全動不了。
“三少?!”王副院長一臉不解地望向了對方。
“我沒事。”君謹言喘着粗氣,聲音幾乎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踉蹌地站起了身體,他對着王副院長一字一句地道,“現在的我,什麼事都沒有!”
是的,他不會有事的,他一定可以控制住他的病的,絕對不會復發!
他的幸福纔剛剛開始,他絕對不會讓這份幸福有絲毫的意外的!
絕對不會!
夏浩鼻青臉腫地被賭場的人暴打了一頓,賭場經理甚至當場把柯小敏給扣了下來,直接對着他道,“這是你女朋友吧,如果你明天之前不把欠的錢還上的話,可別怪我對你女朋友不客氣,到時候找幾個畜-生-來上-你女朋友,你看如何?”
柯小敏一聽,嚇得腿軟了,被人-上是一會事兒,被畜生-上卻又是另一回事兒了,“夏浩,你快讓你爸趕緊賣了房子,再找夏琪借錢啊!錢都是你欠的,我是無辜的!你不能讓我來受這份罪啊!”
可惜,這會兒夏浩根本就沒去在意女朋友會不會被畜生-上,他在意的是經理後面又說的一句話,“要真還不上的話,你可以先想想好,是哪隻手的五根手指可以不要,這樣我也好通知手下,到時候別砍錯手指了。”
夏浩可是連一根手指都捨不得,別說五根了,要真沒了五根手指,那他以後也和廢人差不多了,一想到這個,他就想着逃命。
可惜,賭場是白門的,白門清楚他的所有資料,他又能逃到哪兒去呢?夏浩還記得經理曾讓自己看過一個想要落跑的賭徒下場。即使對方隱姓埋名了兩個月,卻依然還是被白門找了出來。然後對方的兩隻手掌被硬生生地切了下來,像垃圾一樣地被丟在了荒郊野嶺中。
這個記憶,夏浩想要忘記,卻怎麼也忘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然後渾身發軟,如同泥狀。
從賭場連滾帶爬地跑出來,夏浩失魂落魄地蹲在了路邊,想要抽根菸緩解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可是手卻怎麼都抓不住香菸。
整包煙落在了地上,夏浩顫顫地伸出了手,卻抓了幾次,都沒把煙抓起來。
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了過來,把地上的那包煙撿起來,塞回到了夏浩的手中。
“怎麼,看兄弟你的樣子,應該是輸了不少錢吧。”一道聲音響起在了他的耳邊,他呆愣愣地擡起頭,只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正蹲在他的跟前。
夏浩沒吭聲,又重新低下頭,好不容易抽出了一根菸,正想從口袋中摸出打火機,對方卻先一步地把點燃的打火機放到了他的煙下。
煙,點燃了。
夏浩一言不發,沉默地抽着煙。而對方則像是閒聊似的攀談着,“我工作的單位離這兒不遠,每天都會看到有像你這樣的人出現在賭場的周圍,一看就是輸了錢被打的。聽說這賭場是白門開的,白門可不好惹啊。”
“關你什麼事兒。”夏浩沒好氣地道。
“哈哈,能說話就代表還好,今天輸,沒準明天就翻本了。”對方笑笑道。
翻本?!他還有翻本的可能嗎?甚至到了明天,他的五根手指都很可能保不住了。“你走開,別煩老子,我是輸是贏,和你沒關係!”夏浩惡聲惡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