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影在傍晚來到紀家大宅門前,想象着桂花樹下媽媽淡靜的微笑,她心態輕鬆了些。紀任華的家裡那滿院子桂花,那綠樹成蔭的青綠,正是媽媽當年的最愛。
能住在這裡,想必她也會心情愉快吧!
自我安慰了一下,大門外的一棵大樹後,敖天鈞從後面緩步轉了出來。他背靠着高大的樹幹,定定的凝視她。
濃濃的憂鬱,淡淡的期待。
她沒有打量他,靜靜的等待傭人來開門。
敖天鈞在側邊輕輕亮了打火機,星星閃閃的光在黃昏的晚霞下不刺眼,卻還是閃耀了一下。
“來與你媽媽訣別嗎?”
她壓下怒火,再敲門。
“我保證,你把媽媽扔在這裡,再回來時,必然天人永隔。”
“敖天鈞,你?”她氣得牙齒咬緊:“你是連我媽媽都不想放過嗎?你,還是不是人?”
他淡然一笑,依然如故的冷傲:“15年來,楊柳青在外鄉受盡委屈,好不容易尋着了女兒。女兒卻要把她一個人扔在仇人的身邊。我覺得,她的女兒才真正的不是人。”
她明知他是故意氣自己,卻還是忍不住發怒:“敖天鈞,你發什麼神經?”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當楊柳青是岳母,誰要敢動她一根頭髮,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不過,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跟了Davie,與我毫無瓜葛,我要保護也沒一個名堂。”
“敖天鈞,你又威脅我?哼,媽媽有紀伯伯照顧,我放心得很。你想害她?”
“我哪裡敢害她。只怕你把生龍活虎的媽媽丟給所謂的紀伯伯,回來時,看到的是一堆白骨。”
她氣極,卻見他雖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但卻又不像單純的恐嚇:“你到底想說什麼?”
“紀任華與你媽媽從前是什麼關係,你知道嗎?”
“老朋友啊。”
“哼,只是老朋友,他爲什麼一開始要折磨她,弄得她半死不活?”
“他只是利用她來要挾我,讓我……對付你。”
他哼了一聲,臉灰了一點:“你不相信,就自己到美國風流快活,你媽媽嘛,我會盡量幫你看着。你有空回來,我爲你保一具全屍。”
“你,你,敖天鈞,你別走……”
她氣急敗壞的追着他跑,氣喘吁吁的纔跟上他的腳步,拉住他的手臂:“敖天鈞,我媽媽和紀任華到底有什麼關係?說啊。”
他一副你急我不急的無賴樣子,讓她咬碎銀牙,卻偏又無計可施:“敖天鈞,你玩什麼?喂……”
他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上了車子。坐到駕駛座上,她氣呼呼的坐了進去,雙手抱在胸前,望着窗口不再說話。
這男人無恥,夠無恥了。
“你別生氣,來,喝一口。”他的聲音太溫柔,讓她莫名的覺得陣陣發冷。車內飄出一陣濃郁的香味。
她扭過頭,訝異的望着他。
他換上了明媚的笑容,很曖昧的道:“這是上湯燕窩,你嘗一口。”
“你是不是有病啊最近,天天帶着湯盅四處走。”
“嗯,我有病,你快吃。吃完了,我給你講媽媽和紀任華的故事,嗯,乖……”
有沒有更肉麻一點啊。她四肢發涼,雞皮疙瘩一地飛。傻呵呵的由着他脈脈含情的一口口的喂她吃燕窩。
“太甜了。”她抱怨。
“甜?不會啊,我只加了一點點糖。”他忍不住把剩餘的一小口喝了,還咂了咂嘴巴。
她哭笑不得,卻微微覺得溫暖:“你燉的?”
“嗯。”他理所當然的樣子,看她的表情很怪,他寵溺的撫她的額:“你不知道,爲你煮飯可以想到很多事情。”
“什麼事情?”她其實只是隨便問問。
“會想到,你吃起來嘴角上揚的樣子,好吃的話會吃一口抿一下嘴角,不喜歡吃的話會皺一下眉頭,吃得飽飽的,會坐着連眼神都懶洋洋……”
你不知道,你的每一個表情,動作,都縈繞糾結在我的心頭,無時無刻。
她用手掌當成扇子在側臉上扇了一下風,開了一點窗:“好熱。喂,你到底說不說?”
他偏偏不說話,側着臉,撐着腮,靜靜的看她。她小手掌扇了幾扇,感覺面前的眼光越來越曖昧熾熱。她一巴掌輕輕的拍過去,“啪”的輕輕一聲,他閉着眼睛,似乎挺享受那一巴掌,笑眯眯的深呼吸着。
似乎只有深長的一呼一吸,纔可稍減他心頭的顫動。
氣氛出奇的寂靜了一會兒,俞秋影臉兒漲紅,上當了,原來他只是要用媽媽引自己上來,好欺負一下。
哼,打開車門。他一下拉住她,晃了晃頭,爲什麼時間要過得那麼的快?但見她真的已經失去耐性,纔不得不遺憾的開口道那一段往事。
“你看紀家大宅和那幾十年樹齡的桂花樹,便知道紀任華祖上就已經極其富貴,乃是城中望族。紀任華當年年少俊雅,翩翩貴公子一名。但他卻與出身寒微的俞炎章成爲至交好友。”
“不可能,這麼多年,我都沒見爸爸和紀任華有過任何交集,甚至關係很不好。”
“當年,紀任華與俞炎章很親密,俞炎章很懂攀附權貴,謹小慎微的圍在紀任華的左右。而當時,你媽媽與剛剛離婚的俞炎章已經開始交往。後來,俞炎章忽然富貴,與你媽媽完婚,而紀任華也迅速的與當時的另一望族何家聯姻。”
俞秋影不耐煩的皺着眉頭:“快說重點。”
“嗯。”他笑:“我剛纔說的,是表像。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你媽媽在與俞炎章交往期間,其實暗中與紀任華談情。”
“不可能……”她努着嘴,卻見敖天鈞的表情異常認真,便專注的聽了下去。
悠悠的道一段被塵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