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司宴、司宴,他到底是你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你竟然比我還要關心他?”
安冉的聲音乍聽起來平和,實則蘊含波濤。
淑芬一臉怯弱的把頭垂得更低了:“……先生自然是您的兒子。”
安冉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優雅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你知道就好,我不想總是從你的嘴裡聽到司宴的名字,他是我的兒子,況且我還沒死呢,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惦念他。”
淑芬聽後,那張低垂的臉不禁掠過了一絲記恨,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安冉卻只顧着跟她鬥氣,而不顧先生的死活,簡直枉爲人母!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回到了喬家。
一進客廳,就見喬喬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兩隻小手捧着一本小學語文教材,在那像模像樣的讀着。
雖然停頓還是有些不自然,但他的發音卻很標準,這得益於白童惜之前向喬司宴提議的教學方法,要喬喬先從拼音學起。
喬喬正讀得入神,因此不曾留意到安冉和淑芬回來了。
安冉聽了一會兒後,忽地斜晲了她一眼:“你知道嗎,喬喬能成長爲今天這個樣子,和白小姐有着莫大的關係。”
淑芬原本正一臉欣慰的看着喬喬,此時一聽到安冉說起白童惜,面色不由一僵。
“不過,這話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吧?”安冉用着閒聊一樣的口吻說道:“你之前一直待在九溪十八島別墅,白小姐和喬喬相處的過程,相信你都看在了眼裡。”
淑芬抿了抿脣,違心的說道:“夫人……白小姐那個時候正好有求於先生,自然要想盡一切方法和小少爺套近乎了。”
“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你說這種話,就不怕遭報應嗎?”
“夫人,我……”
淑芬正想辯解,就聽不遠處響起了一聲稚嫩的“奶奶”。
安冉和淑芬齊齊看去,就見喬喬已經將語文教材闔上,稚聲稚氣的說道:“我讀完了。”
安冉暫時歇了教訓淑芬的念頭,走過去摸摸喬喬的後腦勺,說:“喬喬真棒,讀得真好。”
喬喬聞言,下意識的挺了挺小胸脯,帶點小驕傲。
淑芬在旁邊看着他們的互動,羨慕不已,以前都是她手把手帶喬喬的,喬喬也只跟她親近,後來隨着白童惜的出現,喬喬漸漸向外界敞開了心扉,不再把她當成唯一的依靠了。
現在,喬如生夫婦是想摸他就摸他,想抱他就抱他,而她卻只能礙於身份,離得遠遠的注視他,再也不復從前的親暱。
另一邊,安冉正在問喬喬想要什麼獎勵。
喬喬想了想,說:“奶奶,明天我不想讀課文了。”
安冉寵溺的看着他:“那你想幹什麼呀?”
喬喬道:“想出去玩。”
安冉意外道:“你想出去玩呀?這是真的嗎?”
要知道,喬喬因爲身體和性格的雙重問題,一直都是極少出門的。
“嗯,我想出去玩。”喬喬很肯定的說道。
“那……”
安冉還沒表態,就聽淑芬在她身後急急道:“夫人!小少爺的身體您是知道的,出去玩是好,但萬一磕着碰着怎麼辦?還是讓他在家裡玩吧。”
安冉聲音一沉:“你覺得我會放任自己的孫子在外面受傷嗎?”
淑芬一窒之下,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反對什麼?”安冉說道:“以前喬喬被你帶的時候,經常磕磕碰碰,一旦流血止都止不住,現在他被我和老喬帶,反而一點傷都沒受了,奶奶沒說錯吧,喬喬?”
喬喬回想了下以前受傷的經歷,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因爲自己亂跑亂撞才受的傷,但安冉的話也沒毛病,他這段時間住在喬家,確實沒有受過一點傷,流過一滴血,也因此,他實事求是的“嗯”了聲。
他的一聲“嗯”,輕飄飄的,但落在淑芬心頭,卻有千斤重。
誰擠兌她,她都能儘可能的裝死然後慢慢消化,但喬喬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繼喬司宴之後最關心也是付出最多的人,她對他那麼好,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他怎麼能這樣昧着良心地附和安冉的話?!
“好孩子。”安冉滿意的衝喬喬笑了笑後,調頭問淑芬:“聽到了嗎?喬喬也是這麼覺得的,現在你還反對我帶他出去玩嗎?”
淑芬氣個半死的搖了搖頭。
安冉隨即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問喬喬:“對了喬喬,你想你白姐姐了嗎?”
一聽到這個稱呼,淑芬的精神立刻高度緊張了起來。
下一秒,喬喬回答道:“想!”
安冉衝他眨眨眼:“那明天要不要跟奶奶一起去找她玩呀?”
喬喬湛黑的眼睛一亮:“要!”
安冉嘴角弧度加深,聲音愈發柔和:“那好,明天奶奶帶你去。”
“耶!”喬喬爲此發出了一聲歡呼。
安冉一頓操作下來,站在他們身後的淑芬快要被嫉妒和怨氣腐蝕得發瘋了!
她知道安冉是故意的,她越是不想和白童惜產生交集,對方就越是要從中作梗,讓她痛苦、難受。
如果時間可以回溯的話,她寧可將白童惜掐死在襁褓之中,而不是好心的留下她一條小命,讓她成長爲今天這副不好對付的樣子!
晚上九點,白家。
白童惜一邊哄着兒子入睡,一邊抽空對孟沛遠說:“孟先生,今天安冉阿姨又來找我了。”
“哦?”
孟沛遠剛開始還不怎麼在意,直到聽到白童惜的下一句話:“她問我知不知道喬司宴的下落。”
聞言,孟沛遠的俊眉輕輕一顰,但又很快恢復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那惜兒是怎麼說的?”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她好像信了,不過我也不知道能瞞她多久。”
“瞞不住也沒關係,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從喬如生夫婦得知惜兒的真實身世起,孟沛遠就做好了他們隨時都會爲了喬司宴而來的準備。
說實話,他們比他想象中的耐得住性子多了,能忍到現在纔來打聽喬司宴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