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點點頭說,知道我的雪落越來越矜貴了。
明夫人忍不住笑道,她哪裡是矜貴呀,這是一直在強撐着堅強的柔弱。說得好聽叫柔韌罷了。
封行朗說,夫人,您教訓得是。
封立昕說,又在賣乖了。
封行朗糾正,這不是賣乖,別人教訓我,我纔不要聽呢,可是夫人就算是訓斥我,我也覺得很舒服,很願意聽。說一句不好聽的,夫人像我的媽媽。
明佳不明白了,像媽媽爲什麼不好聽呢?
封行朗說,我還沒覺得自己放下了對媽媽的恨意,所以是不好聽的說話。其實夫人不是母親,勝似親孃。
不是母親,勝似親孃,這句話倒也是說到了林雪落的心坎裡,她也有同感,忍不住又是讚歎,又是崇敬地看着丈夫。
封行朗眼裡是滿滿的柔情,神情盡是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是,你又春心蕩漾啦?
你春心蕩漾了。這是小夫妻第一次正式相見時,封行朗丟給他新娘的別緻另類的問候,當時把林雪落嗆得又惱又羞,很不喜歡這個不懂禮數的小叔子,不想這就是她特立獨行的新婚丈夫。
而現在,隨着夫妻多年,又越來越加深瞭解,她懂得這是他獨樹一幟的表達方式,是給生活加了麻辣風味的調料。不懂的時候是氣惱,他這樣的表達,沒幾個正常人會不氣惱的。懂了卻是別有風味,林雪落再聽到這一句明顯帶着封行朗標識的問候話語時,先是噗嗤一聲笑出來,漸漸地眉角眼梢全是溫柔瞭然的笑意,沉浸在生活給她別樣的美好情懷中。
細細想想,怎麼封行朗就不會說人話,不會說正常的話嗎?爲什麼會這麼表達呢?
想到封行朗說過,他其實一早就很喜歡她了,現在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不然她真的會當他是小叔子,會引不起注意來的。原來從那時候起,他要的就是她喜歡他。
想到這裡,林雪落又笑了,只是她心裡還有埋怨,那麼早說清楚不好嗎,爲什麼非要這麼繞呢?這話是有一些矯情的,她也知道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愛着封行朗愛得這樣天轟地裂,死心塌地。這也是繞出來的別樣風情。可是她也有另外的想法,她也想過平靜的生活,有時候會想着假如是另外一種活法會怎麼樣。也許在婚姻的選擇中,不管選擇了什麼,都會後悔的。她的矯情也就是曲折的表達她的後悔權吧。是矯情的,也是在撒嬌,更是一種生活情趣,而不是真正的意欲。這樣的情懷也讓雪落覺得,不但這是過日子的節奏,自己也越來越像個小女人了。這對她而言,纔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節奏呢。
明夫人呵呵笑道,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那麼說吧,有什麼要幫忙的。
封行朗說,我沒什麼的,我哥大概想跟您講講話,這樣吧,我和雪落先告辭了。
明夫人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封立昕一眼,笑着說,好吧。
林雪落出了明家大門之後,還有一點不解,她問,大哥有什麼事要請教明夫人呢?
封行朗掃了她一眼,女人這智商真令人捉急,看來第二次發育還沒有發好。
他說了一句,他的私事,我們要知道得那麼清楚幹什麼呢?
林雪落抿了抿嘴,說,我很想知道,明夫人會怎麼看待大哥的家事。
封行朗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有一點刮目相看的意味,看來女人也不笨哦。
林雪落說,行朗,你別怪我小心眼,我很想知道,明夫人會怎麼發落藍悠悠,她是不是在幫我。幫她的人太多了,其實我很需要朋友,或者說是盟友吧。
封行朗笑着說,明夫人肯定是站在中立的角度,擺明了兩不相幫,要不就是幫理不幫親。
林雪落說,也不是不知道,明夫人的立場就是這樣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太渴望有人可以幫我,可以陪我了。
封行朗伸手摟着她,叫了一聲,老婆。然後他就不說話了,陷入沉默中。
而林雪落當他在聆聽,接着說下去,而且在戶外的綠化中,讓她更想說出內心的話。
行朗,你也不是不知道,不是我容不下藍悠悠,可是她會把我打壓得毫無喘息餘地,她會把我置之死地,她就會覺得我纔是多餘的,是不該存在的。你知道,她這樣的存在,給我的威脅有多大嗎?我害怕她的存在,所以我會抵制她。
可是她又是得天獨厚,有那麼多人圍着她轉,她也確實有用,手上有你哥這張王牌,還有團團,我奈何不了她,一開始也沒打算要對她怎麼樣,可是我能聽任她的擺佈,她的挑釁,她的敵意嗎?想到身邊會有一個人,時時充滿敵意地仇視着自己,希望沒有自己,隨時會折磨我,傷害我,讓我無法在這個世上平靜的生存下去。而且還不單單是我,連我們的諾諾,也被她仇視着。想到這裡,我就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行朗,我有多害怕,就有多牴觸她的存在,是她逼着我走上這條路的,我也不願意面對,可是還能怎麼辦?任她魚肉嗎?想到那時候,差一點就被她拿掉了諾諾,我就不想看到她。
行朗,那時候你在哪裡呢?你還要利用她,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可以隨時保護我們母子嗎?這也是你給我造成的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