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你有喜歡的人麼?”這一回她沒在沉默,不過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來卻讓我的腦袋有些發懵,心說這丫頭把我拽進暗乎乎的洞穴裡問這些幹嘛。
“恩。”儘管不知道她用意何在,但我還是應了一聲,一瞬間腦子裡飄過幾個人影,有現在的,也有過去的。
“阿風你長得這麼帥一定也有不少女孩子追求過你吧?”
“呃。。。”這個我不大好回答,俺只能說這妞兒思維跳躍的速度實在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了。
“阿風。”無爲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有非要得到我明確回答的意思,但眼神卻有些慘淡,“你。。。有過在喜歡着你和你喜歡的人之間爭掙扎的經歷麼?”
“沒。。。沒有。”看樣子這丫頭歲數不大,經歷的東西卻不少。
“我有過呢?”她呢喃的應了一句,接着自嘲似地笑着問我,“阿風,想聽聽我的過去麼?”
我點點頭,儘管俺不怎麼會講故事,但至少從小在安徒生爺爺的薰陶下聽故事的本事還是不錯滴。
“我小時候家住在農村,家境很不好,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裡只有奶奶一個人照顧我。。。”
並不是每個人一出生就生活在天堂,看樣子無爲的童年也不怎麼樣,至少在大多數孩子在父母懷中撒嬌的那段日子,她卻在承受着一個人的孤獨。
“奶奶對我很好,但奶奶的身體不是很好,奶奶腿有病,活動不方面,所以小時候很多活兒都是我自己乾的。”她笑了笑,那段日曆留給她的除了苦澀之外還有些歡快,“記得那時候燒水做飯留長頭髮很不方便,我就剃了個假小子頭,一來二去的左鄰右舍都管我叫假小子,漸漸的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是男孩子。”
“白天上學,晚上回來給奶奶做飯的日子真的很不錯呢。”她舒了口氣,接着又苦笑了下,“不過那時候也有些孤單,別人放學出去玩,我卻必須回家幹活寫作業,身邊沒什麼朋友,只有隔壁王叔家的山哥時常來找我,幫我幹些重活兒,陪我聊聊天什麼的,呵呵,山哥很小就在家幫農,沒念過書嘴很拙的,不過是個好聽衆,閒下來的時候我給他講學校裡的事情,他就呵呵笑也不說話。就跟你現在這個樣子差不多。”
無爲突然指了下我,到是把我面部肌肉弄的一陣僵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那丫頭卻轉過頭繼續說道,“其實。。。我知道山哥從小就喜歡我的。小時候也曾想過以後和山哥結婚,就生活在農村,他種田我幹家務養兒女這樣過一輩子。”
呃。。。這是小孩子應該想的問題麼?我暗自咋舌,看樣子無爲這丫頭不是一般的早熟啊。
“不過在當時那也就是想想罷了,山哥喜歡我,可我不管怎麼努力讓自己去喜歡山哥,總擺脫不了兄妹之間的那種情愫,我一直是把他當哥哥看的,他也一直沒有勇氣跟我說些什麼,這種連我自己都說去清楚的微妙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我上高一的那一年。”
“我們村離縣城並不算遠,騎自行車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上高中之前我一直都是早上去晚上再回家的,不過初三那一年奶奶病逝了,家裡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爸媽覺得我自己回家住太孤單,加上縣一中也有提供給學生的宿舍,於是從上高中起我就開始住校,也是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班裡一個男孩。他叫旭峰,人長得很帥氣,他爸爸是縣裡一家知名罐頭廠的老闆,家裡很有錢,當時他是班裡很多女孩子的愛慕對象。”
女人是一種充滿幻想的動物,很多女人都有過在有生之年迎來一個位尊多金英俊體貼的白馬王子的幻想,這個叫旭峰的男孩無疑是具備了這方面的條件,也難怪無爲會對他產生好感,不過騎白馬的可未必就是王子,我覺得在無爲的故事中這個叫旭峰的男孩應該是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一開始,我只是默默的單相思罷了,高一整整一年中我也發現旭峰並不是一個好人,女朋友換個七八了,甚至有校外某個女孩跟他上牀,被他把肚子搞大的傳聞,但我還是喜歡他,總認爲在其他女孩面前放蕩不羈的旭峰如果和我在一起會變成溫文爾雅的王子。”
唉,聽到這我真想打斷她提醒一下,做人呢,自信是好的,可太自負的話只會把自己扔進火坑裡。
“爲了引起旭峰的注意,我開始改變自己,續起了頭髮並把自己打扮的女性化一些在旭峰面前晃來晃去,企圖引起他的注意,另一方面,我開始躲着山哥,以前他每個月都要來看我兩三回,給我捎寫好吃的東西,但高二之後我以學習忙爲由不讓他來學校看我,我怕他看到我和旭峰在一起會受刺激。”
我不知道如何來形容無爲的這種行爲,但我只知道強迫自己去爲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改變自我,最好的結局大概就是弄得傷痕累累。
“如果奶奶沒死該多好啊。”無爲喃喃自語,“那樣的話或許我就不會住校,每天晚上回去陪着奶奶也不會發現那樣的事情了。”
聽到這,我的心不由的一沉。
“我在旭峰面前晃悠了一個月,他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在短時間內的接觸之後,我們之間的感情急劇升溫。”不得不說一個男人要吸引女人的目光並不容易,可一個女孩子,尤其是長相還算不錯的女孩子想吸引男人的目光真是再容易不過了,這就是性別優勢,不過勾引到最後誰吃虧可就沒準了。
“我和旭峰的感情急劇升溫,他在我面前表現得溫柔體貼,這讓從小就沒享受過如此待遇的我直接墜入了旭峰的懷抱,一度,我以爲自己成功了,成功將一個誤入歧途的男孩拉回了正路,成功俘獲了一顆男人的心,誰知道那親密的背後卻是我走向深淵的開始。初吻,初夜,很快作爲一個女孩子應該矜持的東西都被旭峰的溫柔奪走,而拿走了這些之後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跟我之前聽到的一模一樣的人,我成了工具,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泄慾工具。但即便是這樣當時已經深陷泥潭的我卻依舊希望旭峰有回心轉意的那一天,幻想着某一天醒來的時候他又變成了我們剛認識時候的那個溫柔的男孩,但幻想就是幻想,美夢沒有成真噩夢倒是來了。”
說到這,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似是盡力的壓抑了許久才緩緩的說,“有一天吃了飯,我獨自回寢室寫作業的時候,旭峰給我打電話,說和幾個朋友在唱歌讓我去陪他,我本來有些累不想去的,但他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在電話裡對我好了起來,竟然說軟話求我去陪陪他,我原本是打算將自己的這段感情做個了斷的,可聽他輕聲細語的求我,心一軟便跑去了。”無爲將滿嘴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直響,接着說道,“我去的時候旭峰和另外一個不大的男孩在包間裡,見我進門旭峰給我介紹了一下那個男孩之後,便在包間裡要了些吃的和啤酒哄着我陪他們一起唱歌,我不想喝,架不住旭峰一個勁兒的央求,再加上見上來的是啤酒而我自己也有些酒量就同意喝一瓶,哪曾想,那兩個畜生竟然偷偷的在酒裡下了藥,昏昏沉沉的一夜過後,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那。。。那兩個禽獸竟全都**裸的壓在我身上。”
看樣子我是真的不該問之前的話呢,經歷過如此經歷,也就難怪這丫頭一聽見二龍戲珠之類的話會忍不住動手殺人了。這要是換了我,呃。。。算了這個假設作廢,我想我這輩子在變性的前提下是遇不到這種情況了。
那一夜發生了什麼其實在無爲講到她進包間的時候我就已經能預料到了,但經歷過種種之後我卻不如當年那樣一聽到此類的事件就義憤填膺了,人活着總是要爲一些自己曾經走錯的路而付出些代價的,無爲的一失足雖沒嚴重到成千古恨的地步,但至少在她自己心裡留下了一輩子都難以抹去的污點。我靜靜的聽從她講起小時候經歷的時候就不曾說過一句話,現在的她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傾訴壓抑在心中苦水的好聽衆,而不是一個告訴她對錯的教育家,更可況我自己犯過的錯誤也不少,根本沒資格去教育人家。
“那天晚上之後,我回到寢室大病了一場,病好了,想想自己過去一段時間裡的所作所爲似有中大夢初醒的感覺,後來我輟學了,感覺自己根本就沒臉再呆在那個學校,也沒臉再回到村裡,於是就跟父母打了個招呼進了城,再後來結識了小草他們,有了現在這樣一個生活圈子。”
“你。。。出來後就沒再回過老家?”我可以理解無爲掙扎之後爲什麼會找到我這麼個僅僅認識了不到一天的人說這些,人的心其實就像是個氣球,被壓抑的太久也是會爆掉的,她找我這麼個剛認識的人傾訴,就像在酒吧裡尋求***一個道理,再陌生人身上發泄掉身上的怨氣,頂多大家以後不再見面好了,這種事情說出來了儘管短時間內會覺得好受些,但真正想撫平心中的傷口,我覺得最有效的還是身邊人的關懷,比如說她父母,比如說她口中的那個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