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一切日常可謂平淡,但許多時候,沈清只覺太過平淡,''這平淡''中蘊藏了一股子深不見底的暗潮洶涌。
如陸景行所言,市政府這年開年在北部有塊空地要集中招標,按理說,一個已經建設成熟的城市,大多不會有新地出來,即便出來也是極爲難得。
這麼大塊肥肉,望着的人自然是不少。
沈清也在觀望當中,她甚至下了決心要拿下這個案子。
這年、沈清入駐沈氏集團首分部,沈南風亦是如此。
如此一來,首都這個案子自然是由這二人盯着的。
許氏企業,許言深坐鎮其中。
而那方,盛世集團首都分部高亦安坐鎮。
更爲好笑的是,陸槿言也從中插了一腳,按理說,陸氏集團對於地產方面是附帶,不會刻意去拿某一個案子,她們走的是外貿與互聯網行業,換句話來說,陸氏集團即便在抵償方面有所涉獵,她們做出來的樓都是高端企業,而北部地段,只適合做中檔商場與住宅樓,與陸氏集團所涉及的行業並未有多大關聯。
可偏生,她插了一腳。
陸槿言此番,抱着的,可謂是看好戲的態度。
而傅易寒多年穩居首都,此事,斷然是少不了他。
一時間,商場上風聲鶴唳,人人都朝這方看其。
沈氏集團與盛世集團原先首都都有分部,但這兩家公司總部皆在江城,今年,似乎有意將地點轉戰到首都來。
下午時分,沈南風正在辦公室與沈清商量案件進展,二人尚未得出結論,劉飛便敲響辦公室門。
後者微微蹙眉,稍稍有些不悅。
“稍等,”言簡意賅的話語足以告知劉飛是何意思。
後者稍稍爲難,但自家太太言語不得不聽。
退出去,而後再進來,十分鐘之後的事情。
沈清冷眼朝劉飛掃過去,後者頓在原地不敢動彈,見沈清眼神帶着殺氣,呼吸停了一拍。
而沈南風見此,面容平平,看不出情緒。
亦或是說他掩藏的極深。
晚間回清幽苑,陸景行正站在客廳同南茜輕聲言語何,見院子內車聲響起,男人停了言語,朝院子而去,車子將將停穩,男人拉開車門,伸手將人牽下來,夕陽餘暉中,男人迎落日而立,一身工裝早已脫去,剩下的是身白色襯衫,如他往常喜好一樣,袖子高推,露出一截精裝小臂。
餘暉曬下,沈清看着男人的臉面,俊逸的有些不真實。
“晚了,”男人低眸注視她,輕悠悠道出兩個字。
“工作還沒談完,”某人話語淡淡,帶着控訴。
聞言,原本牽着她進屋的男人頓住腳步,回眸低睨着她,嘴角牽扯起一抹笑意,“劉飛不識相?”
沈清聞言,白了其一眼,欲要將手從男人寬厚大掌中抽離出來。
而後卻笑眯眯握的更緊。
她發現,陸景行當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明明是他規定太死,竟然還怪起劉飛來了?
晚餐時分,沈清許是想着手中工作尚未完成,一頓飯,吃的稍稍有些急躁。
陸景行全程看着她毫無形象可言如同秋風掃落葉似的結束一頓飯,眉頭蹙的近乎打結。
吃完,沈清起身欲要離開,被男人冷着嗓子喚住。
回首觀望,見男人面色不佳。
“怎麼了?”她問。
“有鬼追你?”他反問。
男人話語清淺淡淡,但其中明明掩藏着埋在骨子裡的強勢。
沈清看着他的臉,微掀脣角;“有些工作沒處理完而已。”
陸景行斂着的眸子微微起了波瀾;“不止你一個人有工作沒處理完。”
瞬間,餐室氣氛有幾秒死寂,南茜在旁邊看着,伸手拉了拉沈清衣角。
後者淡淡的眸子落在陸景行身上,如初秋的風,輕揚,淡淡,無漣漪,伸手拉開椅子再度落座,陸景行面上寡沉的情緒纔有所收斂。
伸手遞了碗湯過來,未言語,但其動作已經勝過所有言語。
後者伸手端起湯碗,淡淡喝了幾口,未曾言語,
良久之後,沈清以爲男人不會言語了,直至她一碗湯喝完,男人低低沉沉嗓音開口;“阿幽,答應你回公司,我是有條件的,但若是你以工作爲重,不保證我會反悔。”
他語速很慢,像是字斟句酌般,又許是想緩慢些出來,讓沈清一字一句聽清楚。
沈清聞言,面容平平,無多大情緒起伏。
低垂着頭顱,好似在理解陸景行這話語中的意思。
須臾,她擡眸望向他,抿脣平緩道;“我會注意。”
男人深眸鎖着她,緩慢開口;“好、我信阿幽。”
陸景行的慣用手段沈清早已見證過,給個警告,在給你一顆甜棗,讓你不那麼難堪。
晚間,夫妻二人身在書房時,男人那方工作許是展開稍稍有些問題,只見男人拿着文件隨手翻了翻,而後拿出手機給餘桓通電話,電話那側不知是言語了什麼,陸先生面色徹底陰寒,陰寒到難以言喻,片刻之後男人低沉警告帶着陰厲的聲響響起,在不大的書房響起。
沈清從電腦中擡眸望向他,見男人面色寡沉,帶着嚴厲。許是自家愛人眸光太過熱烈,男人看了她一眼,起身拉開陽臺門去了陽臺接電話。饒是初春,可屋外自然還是少不了那股子寒涼,沈清看着男人立在初春的夜晚中伸手接電話,
眉目始終擰着,接電話時偶爾回眸望她一眼。
晚間,九點四十,沈清結束手頭工作,起身去臥室,而陸景行依舊拿着電話站在陽臺與那方聊着什麼,見其起身,拿着手機拉開陽臺門邁步進來跟着沈清進了臥室。
在她洗臉刷牙間隙,拿着手機去浴室給她找睡衣。
將衣服放在浴室,沈清尚且還在刷牙,臉上掛着水珠,整個人看起來尤爲可口。
讓人想親。
想着,男人也付出了行動。
拿着手機,那側餘桓言語聲不斷,男人低頭在其白皙面龐落下一問,許是男人動作來的太過突然,又許是沒想到他會在聊公事時撩撥自己,嚇得沈清掉了手中漱口杯,瓷杯落在洗漱臺上哐噹一聲,摔得粉碎。
聲響過大,大的那側餘桓聽見了,話語微楊帶着半分詢問;“陸少?”
“先掛了,晚些我給你打過去,”說着,男人秒掛電話,隨手將手機擱在毛巾架上,而後牽着沈清離開洗漱臺,眉頭緊鎖,望了洗漱臺一眼,又睨了沈清一眼。
“沒出息,”男人嗓音淡淡,帶着半分沒好氣。
後者壓了壓脣瓣,似是覺得這事兒跟她沒多大關係。
晚間,沈清收拾好睡覺時,陸景行依舊在書房慢工作,待他回到臥室,沈清早已酣然入睡。
佇立在牀邊看着睡顏淺淺的愛人,陸景行突然意識到,二人之間的交流似乎只有晚餐那麼些許時間,倘若是對方誰比較忙些,那麼整日下來,無半分交流可言。
次日清晨,陸景行起牀,將沈清鬧醒。
饒是她不耐,男人也不放過這個機會。
沈清起牀氣不算大,但陸景行大清早的鬧騰她,多多少少會有些情緒。
六點整,男人離開清幽苑,沈清睡個回籠覺起來已是七點半光景,洗漱完,用完餐去了公司,而近來,公司爲了北部案子一直在忙碌這。
4月初,北部案子召開發佈會,沈氏集團董事秘書章宜,盛世集團董事長秘書郭巖,許氏企業秘書莫菲,陸氏集團秘書徐放。
四人代表四家公司前往發佈會,而其餘各路人馬皆有出席,席間,章宜與郭巖不自覺坐在一處,並未有個刻意而爲之。
而許氏企業與陸氏集團二人分別而坐。
無過多親呢,甚至是陌生人的狀態。
發佈會,自然是少不了記者,於是沈氏集團秘書與盛世集團秘書過分熱絡的消息被有心人拍下來,成了次日的頭版頭條,期間,還有人借用章宜與郭巖之間的關係挖出了沈清與高亦安的消息。
首都初次因緋聞登報,又獻給了高亦安。
沈清清晨看到報紙時笑容淺淺,眉眼彎彎,帶着半分好笑。
而後抿脣含笑一通電話撥給了高亦安,那側許是同樣在看新聞。
話語揶揄道;
“怎?這是要坐實了緋聞男女的稱號?”
“江城的第一次給了你,首都的第一次也給了你,高董就沒設麼表示?”沈清笑問,話語中揶揄之意盡顯無疑,她擒着一抹淺笑將目光落在窗外。
“表示?”他輕佻眉目問道,“你就不怕陸景行回去扒了你的皮?”
陸景行的強勢霸道可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男人,對沈清有着一種獨特的佔有慾。
“媒體的捕風捉影還不至於讓我來大動干戈,倒是高董是否要想想怎麼補償我?畢竟,名聲受損可不是小事。”
“你一已婚婦女,”男人冷笑,繼而道;“要補償不該是我提出來?”
“已婚婦女怎麼了?”她佯裝輕佻開口。
“已婚婦女就不能名聲受損了?還是高董覺得反正都已經是已婚婦女了,該自暴自棄?”
“你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高亦安這人,在沈清面前,可當真配不上正人君子這幾個字。
小人?
有時候算。
這人吧!沒有一個完整的定數,更多的是淡淡的、遠遠的。
高亦安對於跟沈清之間的關係,把握的很妥當,該進該遠,一切都在鼓掌之間。
晨間出門,許是時間尚早,男人並不知曉外間新聞滿天飛,反倒是陸琛知曉消息臭着臉讓徐澤將東西給陸景行送來時,男人才知曉。
他老婆,又跟高亦安緋聞滿天飛了。
當真是腦子疼的厲害。
男人靜靜看着手中報紙,一字不落的將那些曖昧言語悉數收進眼裡,而後一通電話撥給劉飛,男人陰沉的嗓子吩咐他將人送回來。
劉飛有片刻爲難,但還是照做。
劉飛告知時,沈清纔將將收了高亦安的電話,見劉飛支支吾吾半天開口問道;“有事?”
“先生讓送您去總統府,”劉飛如是道。
看着沈清帶着些許探究,後者明顯是有片刻愣怔,“還說了什麼?”
“沒有,”劉飛答,但聽着語氣不大好這話他也沒敢說。
怕說出來話語不對。
沈清擺了擺手,示意劉飛出去,而後一通電話撥給陸景行,那側近乎秒接,她開口詢問,嗓音柔柔;“讓我去是總統府有事嗎?”
這話,平平淡淡,似是壓根就沒想過要就這緋聞的事情解釋一番。
陸景行在那側緊抿脣,未曾言語,沈清繼續詢問。
直至良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從那側溢出來,“新聞怎麼回事?”
“發佈會上別人惡意揣測而已,”她話語隨意,似是覺得這件事情壓根不足以成爲二人交談的話題。
“惡意揣測?”男人問,話語低了半分。
“我昨日未曾出席發佈會,這種新聞,不足以爲信,”她越是平淡,陸景行便越是難以接受,甚至覺得他這話中帶着敷衍。
“你過來,面談,”這話、聽起來平淡,但帶着強勢霸道與不容置喙。
“晚些行不行?”
迴應她的是冗長的靜默。
沈清微微嘆息一聲,似是對陸景行這情緒感到無奈。
上午時分,她將將到公司便被陸景行召了出去,章宜進來欲要送文件,見她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好奇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趟總統府,”沈清答。
“陸景行看到新聞找你麻煩了?”章宜問。
“不算,”她將手機丟進包裡。
章宜深深望了她一眼道;“你跟高董這緋聞都穿了多少年了,陸少還沒習慣?”
這話、當真是一針見血。
沈清跟高亦安的緋聞當真傳的不是一天兩天了,按理說陸景行應該已經習慣了呀。
可沒有。
陸景行,生在天家,骨子裡的強勢霸道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總統府內,沈清邁步上去,衆人見到她不由的將目光落她身上,她無視,往前而去,快到陸景行辦公室時,遇見從走廊那頭出來的程仲然,二人四目相對,未言語,程仲然朝其點頭問好,她迴應。
辦公室內,餘桓正在感受來自陸景行特有的低氣壓,徐涵站在門口許是心疼餘桓的遭遇,於是,伸手將捫推開些許縫隙,抑揚頓挫來了句;“太太來了。”
這話、效果顯着,直接解救餘桓與水火之中。
出來時、徐涵語重心長告知餘桓;“想要陸少好過,就先得讓沈清好過,沈清好了,大家都好,沈清不好,大家都不好。”
餘桓問;“那陸少今兒黑臉掛了一天跟大猩猩似的是不是因爲陸少夫人的緋聞?”
徐涵白了其一眼,跟看傻子似的瞅着他,瞅的徐涵心裡直發毛。
辦公室內,沈清站在辦公桌前,陸景行坐在辦公桌後,伸手將一份報紙甩在桌面上,力道極大,帶着情緒。
沈清見此,抿了抿脣,未曾言語。
在解釋?爲了高亦安的事情她當真是嗓子都說破了,可每次陸景行似乎總能因爲這件事情同她上綱上線。
沈清將目光落在他面上,只見男人面色有些冷,還有些.臭。他很少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情緒,但每每露出如此情緒及大部分都事關別的男人。
“說話,”男人見沈清只睜着清明的眸子望着他半晌未言語,情緒有些上腦。
“空穴來風,”四個字,言簡意賅。
“沈清,”陸先生連名帶姓直呼她。
沈清抿了抿脣,望着他眉頭微鎖,不想過多解釋,解釋多了也會累。
“我跟高亦安之間清清白白,媒體那以往的新聞說事,難不成我能那個橡皮擦將我們之間的前程過往都擦掉?”
“但你可以離他遠些,”而沈清並未如此做。甚至她從未想過如此做。
“你可以離嚴安之遠些嗎?你兩在同一棟樓裡上班,都一個系統之內,我能要求你們遠些嗎?”沈清問,話語中甚至帶着些質問的問道。
陸景行時常說讓她裡高亦安遠些,可如何遠?怎麼遠?
身處在同一個圈子內,不是你說遠就遠的了的。
更何況,二人在商業上有着密切的聯繫。
面對沈清的質問,男人面色更是寒了。
強詞奪理?顛倒黑白?
明明是她的錯誤卻還反過頭來詢問自己?
陸景行這會兒面色黑的跟鍋底似的難看。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不想爲了解釋了許多遍的事情在過多解釋,你要瞎想我也沒辦法,但我沈清做人,素來光明磊落,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言罷,她轉身離去。
沈清欲要奪門而去,握着門把的手被狠狠握在掌心,擡頭,撞上男人陰寒的面龐。
“我說你什麼了?一上來就理直氣壯質問我,說了幾句就想甩臉子走人?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你佔盡了。”
男人冷聲言語,帶着不悅。
沈清抿脣,未言語。
欲要開口言語時,男人低頭封住了她的脣瓣,爲了防止她在說些什麼自己難以接受的話語,
索性就讓其閉了嘴。
沈清支吾出聲,伸手推搡胸前男人,男人適時鬆開她,伸手落在她後腦勺,而後道;“這件事情晚上回去再說,讓劉飛送你回去。”
許是響起什麼,男人冷聲開口道;“不許去公司了。”“.”
這日上午時分,因沈清與高亦安的緋聞,陸先生髮了極大一通怒火,而或將人請到了總統府。
原想質問某人一番,但因這陸太太面容平靜,毫無半分做賊心虛的狀態,陸先生即便是有怒火也發泄不出來。
她既然坦坦蕩蕩,而他又有何理由再去質問。
原以爲這件事情就此過去,但不想,陸老爺子在看到新聞之後,讓人來尋了沈清,晚餐時分,陸景行與沈清回了總統府用餐,餐桌上老爺子面色平平,似是不準備在餐桌上進行一些不愉快的話題,但這日晚餐,吃的可謂是異常壓抑。
直至晚餐結束,一家人坐在沙發上閒聊時,老爺子望向沈清的眸子帶着一些窺探,而後似是漫不經心言語道;“以往在江城,鞭長莫及,許多事情我們也不方便說,但如今在首都,有些事情該收斂就得收斂一點,莫要太過招搖。”
老爺子說着用杯蓋緩緩撥了撥弄杯麪上的茶葉。
沈清聞言,嘴角一抹微扯;“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怎麼言語我自然是管不了的,但我沈清做人,也不至於差到那個地步。”
老爺子將落在杯子上的眸光擡起來,深深睨了她一眼;“但願如此。”
簡短的四個字,帶着濃濃的深意。
而這其中的深意,沈清竟然懂那麼一兩分。
陸景行坐在一側,將老爺子與自己愛人的話語收進耳裡,密切觀察二人的一舉一動,可許久之後沈清的情緒除了稍稍有些隱忍之外並無其他。
而老爺子,始終是一副高深莫測的面容。
晚間,沈清與陸景行欲要打道回府,陸槿言緊隨而來,喚住二人步伐,望向陸槿言道;“我跟清清聊兩句?”
意思是讓他避險。
陸景行微眯眸子,雖絕言語有些不妥,但還是照做。
“北部拿塊地,你勢在必得?”她問。“恩、”沈清答,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許言深跟你有同樣的想法,”陸槿言笑,話語中帶着一抹子探究,而這抹探究竟然被沈清看在壓力。
“有同樣想法的人應該不在少數。”畢竟北部的那塊地拿到手,對哪家公司來說都是一筆長遠投資項目。
陸槿言這話裡的探究表現的似乎太過明顯。“那倒也是,”她答,半分淺笑掛在臉上。
沈清望着她漆黑的眸子中散發着一絲絲冷光,對於陸槿言這突如其來的探究的話語,她心中存有一些疑惑,甚至是一些懷疑。
二人站在院子裡淺淺聊了幾句,話語不深不淺,但二人都做到了滴水不漏。
都說,江城沈清,首都陸槿言。
如今這二人因商場事情懟上去了,只怕是一時間勝負難分。
“看熱鬧就好好看熱鬧,插手其中保不齊會有意外降臨,”這話,帶着些許警告,無疑是在警告陸槿言不要橫插一手去摻和其中。“
後者聞言,面上笑容淺淺,未應允。
4月初,招標在即。
沈清每日忙至許久,幾乎連半分空閒時間都沒有,但礙於陸景行規定擺在那裡,每日緊趕慢趕也只能出個雛形。這日下午時分,沈南風將初稿發過來,正修改時,劉飛敲門進來告知時間,思路被打斷,稍稍有些心煩。
一記冷眼掃過去,劉飛縮了縮脖子。
只覺人生無望,而後又任命退回原地。
這是6點半陸先生一通電話過來詢問人爲何還未回來時,劉飛將情況告知他。
而後陸先生冷着一張臉給自家愛人打電話,那側電話久久未有人接聽,直至第二遍,才聽聞聲響。
“六點半了,阿幽,”男人開口提醒,嗓音柔柔,許是怕嗓音太過冷厲讓人不適。“可能要晚點,”沈清答,目光依舊落在文件上,迴應陸景行的話語帶着半分嬌軟。許是是知曉自己正在忙需要晚些,所以說出來的話語帶着些許討好的意味。沈清說到底也是個識時務的人。
男人在那側靜默了一陣,詢問道;“幾點?”
“不確定,”這話落地,有些糯糯的。
男人許是心中有氣,未說何,直接伸手撩了電話。
而沈清全當他應允了,也未在過多言語什麼。
這日晚間陸景行回家之後未見沈清人,一通電話詢問過去才知曉作尚未忙完需要加班,他雖面上不悅,但也未曾說什麼,而後吩咐南茜打包晚餐,提了晚餐,讓徐涵驅車朝沈氏集團而去。
沈氏集團內部,因沈清連日來的早下班,章宜等人可謂是叫苦不迭,電話與郵件處理工作自然沒有當面處理工作來的痛快。
這日晚間,難得的晚下班,章宜拿着東西進了其辦公室,隨後,沈南風,曾凡,覃喧等人都來了。
圍在她辦公室沙發上埋頭苦幹,衆人雄赳赳氣昂昂的,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大幹一場。
“晚回家沒問題?”辦公室內,三人都出去,沈南風坐在沈清對面輕聲詢問道。“恩,”她淺應,話語柔柔,無半分情緒波瀾。沈南風不由多看了她兩眼,繼而道;“首都與江城有何不同?”
聞言,沈清輕扯嘴角,不同?不同之處很多。
但若是讓她細細說出來,還真說不出來什麼。
它未曾應允沈南風的話語,但心裡面卻在想着首都與江城之間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許久之後,她擡眸望向沈南風,嘴角笑意深深眉眼彎彎望向沈南風道;“大抵是換了處新的地方,更有激情些,就如同當初想征服江城一樣,有着極爲強烈的慾望。”
這是她細細斟酌許久之後才得出的答案,這番話語說出來時,她好似間接性看到了自己征服這座城市的場景,所以眉眼間那深入眼底的笑意毫不掩飾直接流露了出來。
而此時,陸景行推門而入,正好撞見她如此面色。
本沒有什麼。
有什麼的是沈清在見到他是眉眼間的那抹子笑意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驚詫。
就好似他打擾了這美妙的場景似的。
男人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落在門把上,望着沈清,深邃的眸子蘊藏着的洶涌一時間讓人不敢直視。
七點整,章宜喊的晚餐來了,許是分量太多,一人拿不了,便喊了覃喧同自己一起去,而好巧不巧的,曾凡需要回辦公室拿份文件。
如此一來,辦公室內只剩沈南風與沈清二人,二人在聊着聊到高興之處眉眼間多了些許笑意。
實則,沈清見到陸景行只是驚詫而已,並未有其他情緒,但這些,落在陸景行眼裡,便不是那麼回事了。
陸景行這人本就強勢霸道心思敏感,對於沈清與其他男人的事情,素來是眼裡容不得半分沙子,此時見沈清與沈南風二人坐在辦公室裡相聊甚歡,眉眼間笑意盡顯無疑,而後再見到他時笑意有所收斂,更是滿臉驚詫,就好是他打擾了這二人相處的良辰美景似得。
如此一來,陸先生提着保溫瓶的手不自覺的縮緊手背,青筋直爆,美容更是陰沉得可怕。
沈青見此扶着沙發背椅起身,而後朝男人邁步而去,站在其跟前柔聲問道;“你怎麼來了?”“不能來?”男人反問,話語中帶着一些火藥味。
沈清聞言,知曉男人是有情緒了,而後伸手覆上男人提着食盒的手,緩緩捏了捏,欲要撫平他這些小情緒。
而這東西,顯然療傷效果不大。
陸景行冷冷的眸子低睨着她,沈清嘴角笑意盡顯。
沒了剛剛那股子詫異。
未曾言語,只聽身後有聲響傳來。
“陸少來了?”章宜問,話語有些驚訝。
而後道;“怎麼辦?晚餐好像點少了,”這話章宜是說個覃喧聽的,帶着些許懊惱。
“無礙、夠的,”沈清答,說着,伸手牽起陸景行的手朝一側挪了挪,給章宜讓了位置。
隨後,章宜與覃喧提着晚餐進來。
“陸少一起?”沈清拉着陸景行欲要離開辦公室前往會議室吃飯時,而身後深諳方能不知好歹的來了如此一句話,將男人目光再度引了過來。
這話、帶着挑釁。
一時間辦公室的氣氛稍稍有些寒涼。
沈清的目光自然也是落在了沈南風身上,似是對其刻意挑釁的話語有些不能理解。
“呵,”男人冷笑,“只怕你無福消受。”
聞言,沈南風緩緩點頭,“也是,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我們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跟您吃飯確實是無福消受。”
話語落地沈南風將目光落在了沈清身上,這話說給誰聽的,不言而喻。
沈南風的挑撥離間衆人看在眼裡,章宜站在身後看了眼沈南風而後看了眼沈清道;“忙了這麼久大家都累了,吃了飯休息一下吧!”
這話,無形之中是在爲沈南風挑釁的話語做出解釋。
見陸景行未動,又將目光落在沈清身上,沈清看着沈南風的眸子帶着探究,而後道;“吃完飯休息一下,沒必要把工作上的情緒帶到私人事情上。”
這話,沈清明顯是順着章宜的話語下來的。
給沈南風一個臺階,給寬慰陸景行的一個理由。
而後,沈清拉着陸景行出去,男人進休息間將手中食盒重重擱在桌面上,佇立在跟前低睨着沈清。
她笑道;“冷嘲熱諷你的人也不少啊!怎今日這臉拉的這麼難看?”
按理說,陸景行身處在這個位置上應當是見慣了那些冷言冷語的,怎今日臉色這版難看?
“你想說什麼?”陸景行問,話語帶着深意。
她本是淺笑揶揄的的一句話語,想要撫平陸景行的情緒,哪裡曉得這男人根本就油鹽不進,
情緒上來了非得弄出個所以然來,
“一些小事,”沈清說着,伸手欲要結果他手中食盒,男人躲開。沈清見此,笑道;“我又沒惹你,還不給我飯吃啊?”這話,讓陸景行險些氣的一口老血噴涌而出,不給飯吃?饒是他在修煉個十年八年也不敢如此敢。說着,男人冷着臉瞅着她;“你不是不吃嗎?正好,如了你的意。”“這鍋我可不背,我何時說過不吃了?”不過是偶爾吃的少而已。陸景行這話,擺明了就是誣賴,她不承認。陸景行聞言,冷哼一聲,將手中適合擱在桌面上,讓沈清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至於他?罷了,氣着了。最見不得他老婆跟別的男人如何如何,偏生她還魅力無限大,身邊男人總是連接不斷的出現,
且一個比一個有本事。
如此一來他怎能不氣,只怕是個男人都得有情緒。
沈清擺放好食盒,看了眼陸景行,見此遠遠站在會客室窗前開着窗抽菸,煙霧繚繞,看的出男人情緒極爲不好。
“一起?”她遠遠站着詢問,並未過去,只因煙味對寶寶不好。
男人原本是心情鬱結纔想抽根菸,抽了幾口之後沈清開口言語,突然想;自己是在幹什麼?
老婆懷着孕跟自己在同一個屋裡自己竟然還在抽菸?
簡直就是畜生。
如此想着,男人在窗臺上滅了煙,砰砰砰、見屋子裡的窗戶全打開,任由夜晚寒風吹進來,
力道極大,怒火依舊未消。
沈清看着,眼睛未眨。男人轉身望向她,嗓音淡淡;“你先吃。”
說着,邁步朝外而去,原想着他許是心中有氣,沈清伸手欲要將人拉住,卻被陸景行巧巧的偏開了。
見此,沈清微微一愣。
看着落空的手有半分愣神。
而陸景行,只想着自己身上有煙味,要出處散散味。
走廊外,男人推開門出去,那方,沈南風恰好推開門出來,二人四目相對,即便是隔着走廊都能感受到火光迸發。
腳步止住,未有動彈。
對於陸景行沈南風是不喜的,不喜的原因是因他娶了沈清,卻對沈清不好。
他愛而不得的人嫁給了他,而他卻不能護她周全,屢屢算計她,讓她撕心裂肺,讓她悲痛欲絕,
讓她即便是身處首都,也被那羣餓狼圍擊着。
那些你巴不得一天24小時捧在掌心的人,被人如此踐踏,如此傷害,怎能沒有情緒?
他自認爲自從沈清與陸景行結婚之後,他算得上是一個正人君子。
從未想過去破壞這二人的婚姻,但若是陸景行對沈清不好,他難免心中會有所想。
但每每只是所想而已,她從未付諸行動,愛情雖說不分先來後到,但生而爲人,那點禮義廉恥他還是知曉的。
不遠的距離,二人目光中的火花在空中滋生迸發,近乎灼燒周圍的一切。
而陸景行,不止一次在沈南風眼眸中看到了挑釁以及不屑。
但當然,他也從沈南風眼眸中看到了對沈清那毫不掩飾的愛意。
但這股子愛意,他只是隱忍的,從未迸發出來,礙於二人現如今是兄妹關係,陸景行並不將其放在眼裡。
只因他知曉,沈清是個將倫理道德放在心上的人,不會與沈南風發生什麼狗血的兄妹愛戀。
這點,陸景行是信的。
可當許久之後,他知曉沈清與沈南風的前程過往恩恩怨怨時,恨不得能立即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讓其暴屍荒野。
最瞧不起的人給了他最狠的一刀,那種痛楚近乎讓陸景行癲狂。
這且都是後話。
暫且不提。
陸景行深沉的眸子睨了社南風一眼,並未帶着其餘過多情緒。
這一眼中,帶着不屑,與上位者的鄙夷。
喜歡有如何?她不最終還是成了他陸景行的老婆?
對於陸景行而言,沈南風不過是個被倫理道德束縛住手腳的人。
對於沈清,他永遠都是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