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立於身前、浩瀚的眸子瞅着沈清良久,似是在窺探她的心裡、而後嗓音略微陰沉問道;“你不喜歡我在家?”
沈清聞言、錯愕擡頭、對上他稍稍有些陰沉的眸子,有片刻愣怔、;“我有說過這話?”
“你的表現很明顯、陸太太、”陸景行語氣中夾雜着絲絲情緒,似是覺得沈清是個做錯事不承認的小孩子。
此時她坐在牀邊沙發上、身後是一方陽臺,陸景行邁步至牀沿坐下,大有一副今日你我好好聊聊的架勢。
沈清覺得此時的陸景行稍稍有些莫名其妙,她並未說這話、也未表現的太過明顯,怎能就讓他這麼肯定的回答、自己是不喜歡他在家?
“欲加之罪、”她低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這模樣愣是讓陸景行覺得自己是古代的地主,而沈清是被壓榨的小媳婦兒。陸景行打量她的眸光太過銳利,沈清始終坐在一側一言不發,直至最後傭人端着水果沙拉上來,她才得以從他如刀鋒般的眸光下解脫出來。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陸先生並不覺得陸太太是個會正經找張桌子吃東西的主兒,可偏生、今日的陸太太、正經了一番。
她起身、隨着傭人到了起居室外的小餐室,端端正正的吃着手中那份水果沙拉。
實則、沈清是不願意挪地方的,但若是挪地方跟應付陸景行來相比較的話,她傾向於前者。
期間、她放在臥室的手機響起,陸景行立於陽臺抽菸、聽聞鈴聲大作,側眸看了眼、見是沈清的手記響、屏幕上並未備註名,而後拿起手記朝正在餐室吃東西的沈清而去。
“電話,”陸景行將手機遞過來時、沈清見到號碼、嚇得手中叉子狠狠抖了一下,差點握不住,隨後接過陸景行手中電話。
那側嗓音帶着柔切關懷;“在哪兒?”
“首都、”沈清道出兩個字,語氣尚且還算平靜。
“有事?”在陸景行的注目下,她有過太長時間的靜默、而後問了句何事、來緩解自己此時的心緒。
不知曉爲何要心虛,明明什麼都沒幹,什麼都未發生,可陸景行注目的眸光讓她如同身處煎鍋似的難熬。
“何時回來?”他問。
“若是程家那邊的案子,你發我郵箱就行,我會看的,有什麼事回來再說,”她說完不待對方回答,伸手撂了電話,將手機撲在桌面上。
“同事?”陸景行單手夾煙站在對面問道。
“嗯、”她應允、看着面前還有小半分水果沙拉,沒了胃口,準備起身,陸景行夾起指尖煙霧繚繞的香菸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問道;“不吃了?”
“少吃些、一會兒吃午餐,”這個藉口很好,好到讓陸景行找不出一絲破綻,見沈清起來,他先一步出去,按了餐室門口的呼叫器、讓人上來收拾。
陸景行看着她走在前頭的背影,有絲絲異樣情緒,軍人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個電話、不簡單。
這日、午飯過後、她與陸景行返身回江城、半路、如陸景行所言、直升機在部隊有所停留。
“回沁園好好休息、”他下去時好生交代。
“嗯、”她性情清淡,淺聲應着。
“有什麼事情吩咐南茜做、加班要提前說,”他繼續。
“好,”她應允、語氣中帶着些許不耐。
陸景行怎會看不出來、而後轉身進了部隊、看着直升機離開、沈清坐在上面、側眸看了眼站在下面的陸景行、直至他的身影越來越小,小到看不見時,她才緩緩側眸。
沈清狠狠鬆了口氣、不得否認的事情是、每次一到週五,她的神經就繃的緊緊的、週日陸景行離開、她會狠狠鬆口氣、甚至有種得以解脫的感覺。
直升機降落在沁園、沁園保鏢尋過來,牽引着她下來、道完謝、朝主宅而去、路上、遇見過來迎她的南茜,她輕緩點頭,算是打招呼。
“先生未跟太太一道回?”南茜見沈清一個人回來,不免有些疑惑道。
“他回部隊了,”沈清言簡意亥,並不準備在說話。
南茜見自家太太情緒並不高漲、不怎麼敢言語、緊隨其後進了主宅、沈清將手中包包擱進衣帽間,然後再度出來轉身下樓準備倒杯水進書房。
“太太、需要什麼嗎?”南茜候在一側、等着聽候差遣、可偏生這位新婚太太有些亞於常人,何事都喜自己親力親爲,不喜與人過多言語。
“倒杯水。”
“我倒好給您端上來、”南茜說着轉身進了餐室、端了杯溫水上來,交到正在對着電腦辦公的沈清面前。
她並未擡頭,僅是道了聲謝。
三點五十、在她到家半小時之後,陸景行電話過來、但此時沈清電話擱在衣帽間、並未帶在身上,所以並不知曉陸景行有跟自己打過電話,直至南茜拿着手機敲門上來,她思緒被打斷,蹙眉看向她、稍有不悅道;“何事?”
“先生電話,”南茜語氣輕緩、有些爲難。
沈清未言語、嘆息一聲朝她伸出手,南茜將手機遞過去給她,而後轉身逃也似的出了書房。
“怎麼不接電話?”陸景行一開口便是質問。
“電話在包裡、包在衣帽間、有事嗎?”前一句算是解釋,稍稍能讓陸景行寬心,後一句有事嗎、差點沒將他氣背了過去、他關心自家太太還得有事才行?
聞此言他嗓音略微陰沉道;“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
沈清聞言聽着電話久久未言語、那側陸景行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強硬,自發的轉了個彎柔聲到;“到家了?”
“到了、”她淺應。
“在辦公?”他又問。
“嗯、”一問一答、看起來沒毛病、但陸景行知曉,他以爲她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場婚姻,可似乎不是、他在時,沈清對他態度尚可、可一旦他離了家回了部隊,他跟沈清之間的交談就成了一問一答模式,他若不問、沈清便不說,可他問了、沈清的回答也僅僅是、是與不是之間、有與沒有之間。
如此想來、陸景行只覺得、他們之間、何止是萬里長征?
他在部隊時間多過在家、聚少離多,想緩解、着實難辦。
“記得吃晚飯,”他再度叮囑。
“好、”她淺應回答。
“沒事我掛了、這邊有個視頻會議進來了,”這通電話,沈清說的最多的便是最後一句,而最後一句、便是要撂他電話。
陸景行道了聲好,便收了電話,而後站在辦公室一陣唉聲嘆氣。
前路漫漫、步步艱辛,着實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