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姻裡,她堅守本心不被動搖,可幾次相處下來,倏然發現,這主動權似乎並不在自己手中。
長夜漫漫,靜寂無聲。
後半夜,她因睡不着,索性翻身而起,進了書房。次日清晨,傭人見她從書房出來,嚇得有些震愣。
早餐期間,她似是想起什麼,對一側的南茜道;“臥室牀單被套記得換了。”
至於爲何,只有她自己知曉,昨夜她徹夜不能眠,不能否認,牀單被套是罪魁禍首之一。
“好的,太太,”其實不用沈清說,沁園主臥牀單兩天一換,先生在家時,一天一換,至於爲何,大家心知肚明。
夫妻二人在一處難免會有恩愛情長時,衆人也都知曉。
傭人之間面上雖無異樣,但心中早已開始竊竊私語了,先生昨晚深夜離開,太太一早起來要求換牀單被套,着實是讓人浮想聯翩。
週一,沈清走路帶風朝公司而去,依舊是衆人熟悉的打扮,不同的是,一早,她滿面寒霜,直接給整個二十三層的人拉了紅色預警。
章宜今日來的較晚,還未將手中東西放下,便被沈清喊進了辦公室,而後迎着她的是週一早上的暴風雨。
沈清週五未來,並未請假也未說明理由,高亦安出於人道主義,一早便將電梯停在了二十三層,卻不想一進來,便覺氣氛不對。
在往裡走,聽見沈清在辦公室冷聲質問員工的嗓音,語氣中帶着怒火,夾雜着失望以及不悅。
章宜低頭站在一側任由沈清將他們劈頭蓋臉一頓好罵,正當覺得無望之際,辦公室大門被推開,吊兒郎當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大清早的是準備自燃?”“出去,”她冷聲道,語氣不善。
“聽着呢?讓你們出去,”高亦安間接性當了回觀世音菩薩,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而章宜聞言,面上一喜,麻溜兒的跑出去,將空間留給老闆跟大老闆。沈清氣結、看着高亦安的眸子帶着絲絲輕蔑,甚至是厭惡。素來知曉高亦安手段高超,但他近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自己工作是否過分了些?
伸手將手中文件直接甩在桌面上,而後冷笑道;“高董近來似乎很喜歡在我這裡做老好人。”
讓她來唱紅臉,自己唱白臉,如此籠絡人心,寓意何爲?“有嗎?”他不怒反笑,伸手拉開對面的椅子做下去,翹起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看着她。
“自己清楚,”她冷嘲。“那我還真不清楚,”高亦安語氣盡顯吊兒郎當。
他深沉時是隻機關算計的老狐狸,他吊兒郎當時只是機關算盡的小狐狸,在她眼中,高亦安的模樣永遠不會變。沈清聞言,低垂的眸子擡起來,不清不楚瞟了他一眼,而後挺直身體靠在後背上,冷嘲道;“你很閒?”
“還好,”他答。
聞言、沈清一手撈起座椅上的外套,冷笑道;“老闆都這麼悠閒了,我這個員工也沒必要繼續賣命,不是?如高董所言,工作上的事情,無需太過認真。”
上個星期吩咐下去的案子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已經讓她格外不悅,一早高亦安還來攪了趟子渾水,更是讓她滿面寒光,恨不得能眼不見爲淨。“起初你讓我接下面這幾個部門的時候,我是拒絕的,事實證明,他們達不到我的要求,我來工作是賺錢的,不是幫你帶新人的,”她語氣不善,望着高亦安滿面怒火似是要噴涌而出。“以前的你也是新人,嫌棄他們的時候看看曾經的你,”高亦安毫不示弱懟回去,語氣中帶着商人特有的尖酸刻薄,初見沈清時的一幕幕還在他腦海中打轉,四年過去,她成了談判桌上頂尖高手,卻在嫌棄這些跟她曾經一樣的人。
“好漢不看回頭路,你當初也是這麼嫌棄我過來的,”她從未忘記當初高亦安是如何瞧不起她,是如何摧殘她的。
那年,她十九,高亦安三十一,她可謂初出茅廬,而他已經身經百戰,他站在巔峰俯視她時不忘一點點摧殘她,他深沉事故,手段高超,對民衆,他每年定期向慈善機構捐款,數額龐大,對敵人,他心狠手辣不留餘地,回眸間便能窺探出你的弱點,將你一擊致命。
對自己,他用盡手段,摧殘她,打擊她,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在提醒她回首曾經,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我若像你當初打擊我的時候那麼打擊他們,你覺得,能有幾人受得住?”她再度反問,眸間帶着寒光。
“不是所有人都叫沈清,”他答,面容清冷,又恢復那個深諳世故的面孔。
“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她反駁。
“說我之前,看看你自己,”你我之間不過是同一種人,說我也是在說你自己。高亦安輕挑眉,二人僵持的氣氛在不大的辦公室流轉在流轉,而後吸取空氣中最後一絲絲氧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