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將到三年之期。自打靈域崩毀後,百年來一直與世隔絕的水家村才與外界開始互通往。
現在的大陸的格局又與百年前不同,主要分爲:嵐武、朝寧、火雲三個國家。雖然說實行君王統治,但政治核心其實掌握在各大世家手中。其中嵐武與朝寧版塊最大,少說也各有四五個大家族各自掌握着糧食、布匹、鹽等國家基礎命脈。唯有火雲這個古老的國度,長期以來保持王姓“清”的統治,不染戰火,不問世事,千年屹立的傳奇爲它更添一絲神秘的色彩。
在魔動力枯竭的現世,這個大陸的幻能者,如果按能力的大小與階紋的不同從低到高可分爲:單針星幻士……雙厥星幻師……三角星大幻師……四棱星幻宗……五翼星幻尊……六茫星幻王,每階分爲十劍。能位列幻尊,已是大陸上稀缺的人物,幻王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幻師要靠契約幻獸才能發揮幻力,契約獸星級越高,幻能施展的範圍與強度也就越大。而且人與幻獸的共鳴率,也決定了幻能招式威力的大小。所以爲了保證內息的純淨,並受到個人精神控制力的影響。一般人只與一到兩隻幻獸進行主僕契約,方便日後遇到更強大的幻獸再進行變更。解除主僕契約時,人不會受到影響,但幻獸卻可能因此而靈魂渙散。所以高等有智商的魔獸們就愈加厭惡與人類契約。
正所謂哪裡有暴利,哪裡就有人才,由此衍生出的捕獸師,馴獸師,輔助契約師更是層出不窮。
像若無與雙雙用血來達成契約則純屬意外,一般幻師都不是真正的馴獸師,遇上桀驁強大的魔獸,馴獸師要依靠強大的精神力壓迫幻獸在行爲上的臣服,再由幻師及輔助契約師吟誦古老的契約詞將獸的力量加註於主人身上。這個過程異常兇險,很有可能被精神反噬。但雙雙本來就中意心紫與若無二人,不存在思想上的反抗,若無又天生沒有精神力。所以才被雙雙一巴掌打出個平等血契!成爲除了本命誓約生命同享契外,最爲牢不可破的誓言。
一般魔獸分爲:幻寵……幻獸……靈獸……神獸……聖獸,每階也分爲十星。傳說神獸以上星級,皆可化爲人形,但別說人形聖獸了,連人形神獸,也沒有幾個人親眼見過。除了一般魔獸,還存在着超越常識的傳說:兇獸與瑞獸。他們是天生的王者,無論星級大小,都像神獸般對低階幻獸有“勢”的威壓。
莫說經濟命脈,就連高級幻獸及靈獸的捕捉大部分都壟斷在各大世家手中,所以世家子弟無論潛能如何,都比一般百姓厲害不少。這也就是玄天千年來國可亡,但世家更迭卻緩慢的真正原因。
除了幻師,大陸上還存在着光以純內力與招式行走江湖的武者。因爲人體內的經脈相通。修幻者以幻力充盈體脈,修力者以鬥氣充盈體脈,兩者不可兼修。雖然在實戰中難分誰優誰劣,但因爲幻力易成,所以武道沒落。傳說真武者的鬥氣階紋不是浮於腳底,而是在周身縈繞華美符紋。
水家村現在所在的山脈,正是位於嵐武內部一片廣袤的林海。偶然有獵戶或者是清修者往來。所以水村的百姓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不時有人借居落腳,以皮草換糧食的生活。
看來水家不愧是百年前的大家族,後代天賦極高。又久居山野不忘祖訓,刻苦習武。與現在玄天一般人的武力比起來,只高不低。
清修者們一般三五成羣,無非是幻士,幻師之流,偶有大幻師出沒,已經是可以獨步山野響噹噹的人物了。要是到了幻宗,便可在任何一個國家謀得一官半職,坐享榮華富貴。
可惜,水家有爲的幻師、大幻師青年們,早已經三五成羣地出門闖天下了,留下的不過是些黃毛小子及糟老頭子。唯一一個高貴的幻宗,還正在沒出息地與人斤斤計較。
“我說村長,你看這張魔狼皮多完整,箭從眼入腦,身上根本一點傷也沒留下,而且又是在狼還沒落氣之前剝下來的,毛色水潤水潤,再加上這顆魔晶,怎麼地也值我們幾個人七天的乾糧吧!”
“我呸!”只見水儒非撩起布袍子,把一隻腳架在身下的椅子上,從鼻孔裡重重噴出氣來,一邊用個魚骨頭剔牙,一邊大聲地吼道:“你沒長眼睛嗎!好好看看這片森林,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我們村裡有糧食。這糧食可不像你們城裡要買多少有多少,吃不完還可以浪費!在我們這地方,一顆米就是一條命!難道我們全村的命就只值你一張皮?不換不換!”不耐煩地揮揮手,就像在揮一隻嗡嗡叫的大蒼蠅。
伸長脖子看到後面有人舉着張巨熊的褐皮,水儒生兩眼放光,急忙喊着:“下一個!”
“哎!村長,等等!”大漢着急了:“我們再多加兩張皮,少要三天的糧食。”畢竟密林太大,天天只能吃魔物的肉,沒有飯食,魔獸肉又臭又硬,兄弟們現在看到野味都只會吐酸水了。
斜着眼睛把大漢從上到下又打量一番,水儒非不忘叮囑:“再加三張!另三張皮也要完整無缺的!一手交貨,一手交糧!算便宜你了,毛沒長齊的臭小子!”水儒非想起自己冬天的大毛氈子也該換換新的了。
話說大宗主水儒生帶着水燁與水澈去尋找能補靈域的聖物後,二宗主水儒非就脫下幻宗袍如他起誓時所言,假扮起了個無賴灑潑的村長,力求混淆行人過客視聽,只把水家當成一個普通的小村子。
雖然他本人一再強調只是假裝,可是由於演技實在過於真實,滿屋子裡掛滿了鹿角獸皮,衆人們不禁懷疑,二宗主是不是本來就是個潑皮?
與村內熙熙攘攘對應的,在村西邊一處濃霧覆蓋的無人角落裡,籠罩着個還未讓人發覺的世外桃源。
湖水靜謐,如無暇碧玉,白色神殿從林間露出高頂,與綠色的樹影一同映在深湖裡。山風若有似無地吹,黃紅落葉不往地上落,反而乘着氣旋向湛藍的天際飛去,如百花開在空中,奇景動人。
本來自然去雕琢的風景,如果沒有這打破幽靜的嚎叫聲,沒有人會注意到,神殿下竹林里居然掛滿了匕首,重錘,水桶等只要你能想到的兵器與想不到的陷阱。竹子與竹子之間被看不見的絲線牽連。輕輕碰觸一下,整個林海都像被攪動般花枝亂顫,鋒利的刀刃在頭頂左右搖擺,巍巍欲落。一個長髮少年,與一隻長着蛇尾的怪龜,就在這森羅場內大汗淋漓地狼狽逃竄。
不用說,這個地獄的始作俑者正神清氣定地單腳立在湖畔巨石上,一條詭異的水帶如被吸引般縈繞在她身側緩緩流淌。如果有人此時看到這番風景,不知道三魂七魄要失了幾分去。
雖然姑娘只有八、九歲大小,但已經出落出一個妖孽人間的禍水胚子。只見一頭墨色長髮高高地束在頭頂,髮絲像瀑布般張狂地飛舞於身畔,露出光潔如月的額頭。身着土色布袍,也難以掩蓋她渾身上下自內而發的鍾靈雋秀之氣,反而更襯托出一種清麗俊雅的美。雙眸緊閉,面上的粉霞正如紅日出於雪地,芙蓉開於晨曦,讓人凌風自醉。
龍心紫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怎樣動人的模樣,外貌的殺傷力對她來說簡直一無是處。縈繞在身上的水帶沒有維持多久就像琉璃突然破裂,不受控制地濺了滿地。
她鬱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要看遠處若無雖然模樣狼狽,姿勢滑稽,但三年下來,已經漸漸掌握用力的方法,不再一味以蠻力強拼,甚至學會了一些實用的步法。
就連最笨的雙雙也學會了翻跟頭,鐵頭功,裝死,以及把蛇尾巴夾在肚子下面假扮自己是一隻普通肥烏龜的“奇妙”技巧。
而自己呢!由於不喜歡這個山頭漫山遍野的烏龜水魚,硬是沒有契約一隻幻獸。依然不能使用幻力。
照着水問天前輩縱水術的手稿練習,提純自身內部可感知的水元素運行於周身,以強勁脈絡,結果除了皮膚一天比一天水潤白皙,連水帶也維持不了三刻,更別說成形實體兵器進行攻擊了!比三年前接下水儒生一擊讓她睡了十二個時辰的水鞭更不濟!
放開縱水力越來越差不說,體內各種氣流卻越加密實地鬱結在一起,導致七筋八脈不通。心紫氣得真想扒開自己的身體看看是不是構造與玄天人不同。
只有繼續堅持鑽研的體術,配合了水儒生臨走時的指點,還略有小成。但純武者也需要以內力來維持招式的力量,否則花拳繡腿,嚇唬一般人還可以,若是遇上了真正的強者,還沒等逃避就如若無手下的竹子般灰飛煙滅了!
真是氣死人,眼看三年之期馬上將到,心紫既期待水儒生回來她好把自己氣息紊亂的怪異表現問個清楚,又不甘心三年過去,自己還是一無成長。
與這邊若無埋頭逃命和心紫的黯然煩惱不同,村裡糧食換皮草的生意正進行得熱火朝天。各懷心思的人們,都沒有聽見,山谷深處一聲接着一聲悠遠的獸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