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移影轉身怒視樊劍一,剛纔爲心紫擋下一記重劍,此時他的脊背已血流如注,傷口深可見骨!
“不要!”心紫無力地在空中伸開雙臂,右拳緊緊握着水問天臨終前寫下的“一生之盟”四個大字,酸楚地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若無,絕望高呼:“我還沒有輸!”
水問天對封魔不離不棄,她怎麼能讓封魔恩將仇報,繼續危害水家後人!
若無的毒還沒有解,她怎麼能獨自逃脫戰場!
龍心紫此時的不甘都化爲憤怒寫在臉上,不知花移影剛纔用了什麼奇怪的手法就泄盡她滿身鬥氣,如果水家被樊劍一掃滅,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花移影對她做的“好事”!
一旁趴在地上,已經毒入肌骨渾身發青的水若無,看到花移影將龍心紫安全地送離懸崖,終於舒了一口氣,欣慰地闔上眼睛。
花移影使出的“別月飛花”武招如暴雪夾櫻,在懸崖頂上狂躁席捲。他將心紫拋下懸崖後,又欲把中毒深重的若無也帶離戰場。
“花移影!你個王八蛋!我不稀罕你救我!”龍心紫被一片紅櫻武鬥氣包裹,輕盈地向崖下落去。眼前已是一片頑岩石壁,崖上繼續的激戰,她再也看不清楚。
“你們一定要活着等我回來!”心紫的聲音帶着梗塞。
無人回答,只見頭頂懸崖上,紫氣大盛,隨風飛下幾瓣殘櫻。
風在耳邊呼嘯,身體由內及外都傷痕累累的心紫,死死捏着自己的手臂,用疼痛來保持清醒。這次她可不想再穿越,她會馬上回到崖頂!
眼前的山壁怪石嶙峋,陡峭突兀,一如地獄惡鬼之獠牙,擡頭沒有天日,低頭不見谷底。
被花移影的紅櫻鬥氣保護,龍心紫在谷間不知道飄了多久。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卻突然被什麼看不見的屏障彈起,向一旁歪斜滾去,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誰敢動我的結界!”
臉朝下摔在地上的心紫嚇了一跳!這麼深的谷底也有人!難道她又穿越了?
沒有聽見有人走近的聲音,心紫擡頭一看,兀地發現:一個鬚髮皆白,已經長得蓋過身體的“怪物”老人正盈盈立在自己面前的草叢頂部。
立於草頂,而草未彎折!這個古怪老人簡直沒有重量!
“天上掉下個破娃娃,嘿嘿!”老人看到心紫一身殘破,蒼白小臉佈滿血痕,不禁樂得露出牙齒。
“這麼高也摔不死”被鬚髮覆蓋的大頭蹭到心紫眼前,老人細細打量:“不錯!做我徒弟!”
心紫慌忙向後退去,身體如拆骨般疼痛,哪裡跑出來的怪老頭,也不知道在這谷底住了多久,她纔沒有時間與他糾纏:“我沒空!”
“我有空!”老人直起身子向後一指:“我收過很多徒弟。”
順着古怪長髮老人的指示,心紫看到一片森然墓地,果然“人數”衆多!只見亂墳崗內雜草叢生,密密麻麻排列着數行蒼白石碑,有的因爲年代久遠甚至已經斷成幾塊,景色無比荒涼。
心紫不禁毛骨悚然:“還有活的嗎?”
瞭解當下心紫的狐疑,老人並不如外表般瘋癲,他指着荒墳仰天長嘆:“這些徒兒資質平凡,雖然努力,也超越不了天階,不能圓我老頭兒的心願。我此生真正只看中兩個衣鉢傳人,可惜問天在遊歷時,死於意外;狂兒爲了尋妻,不知所蹤。”
無名老人頓了頓,一副撿到寶的表情看向心紫:“現在我看上了你,雖然水骨皆斷,鬥氣殘破,但卻是個不可多得的魔武雙修!”
“問天!”心紫根本沒在意怪老頭想收自己爲徒的提議,她被他口中這二字吸去全部注意。
水問天,這個嵐武建國前就出世的傳奇天才,於數百年前隕落,現在卻於自己眼前活生生跳出來個“師傅”!心紫大駭!但又覺得這個看似不正常的怪老頭並不像是在忽悠人。因爲即使自己身上早已經沒有了冰水元素力與真武鬥氣,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魔武雙存的特別身份!
“問天前輩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封魔劍靈反噬。”心紫認真起來,她覺得自己有義務讓這個傳說中的“師傅”知道真相。
“封魔,嗯。”怪老頭盯着心紫身上的傷口,還有她那仍死死攢在小手裡“一生之盟”的布條,帶着瞭然於心的表情,輕輕笑起來,只是那笑裡含着點點悲哀:“封魔那小惡狐怎麼可能噬主呢,他對問天,可是喜歡得緊啊!”
“惡狐?喜歡?”
“對,封魔,是我徒兒的幻獸。”怪老頭的目光拉向遠方,陷入回憶:“問天那小子與小狐契約後,二人惺惺相惜。可惜好日子不長,一日,問天體內,與幻力相沖突的水靈氣突然覺醒,差點引發他靈基自毀。就在生死懸於一線的危難時刻,封魔小狐強行單方解除了契約誓言,導致天雷轟頂,自毀肉身,卻成功泄去問天一身幻力,救他於危難之中!後來水問天帶着天狐的一束元魂在這山谷裡遇到我,以助我完成心願爲代價,求我將小狐的元魂封印在他揹負的一把詭異無名的重劍內,以延續封魔的生命。”老頭兒輕輕嘆息,徐緩聲調中飽含深情。
如被電流擊身,心紫一陣戰慄:封魔居然不是劍靈,是幻獸靈魂!而且與水問天還有這麼一段生死過往!她此時不是一般的詫異,愈發想知道,那封魔靈魂最後爲什麼又成了噬主妖魔?
“你知不知道,生爲瑞獸的天狐有什麼特殊技能?”怪老頭話峰一轉,自問自答:“天狐的巔峰形態會張開九尾,是囊括九種秘術的稀世珍寵!不過一般天狐都不可能達到巔峰狀態,因爲每張開一尾,本體都會受到毒火焚心之痛;張開四尾以上,便有天雷打擊。只有頂過天地規則的壓制,纔可能成爲逆天的存在——九尾天狐。天狐每一尾張開後,都會無選擇性地獲得血緣內隱藏的某一種秘術,可能是像元素攻擊那麼強大的力量,也可能是像改變毛色那麼無用的戲法。總而言之,天狐自己沒法決定進化方向,秘術出現的順序也無規律可尋。”
“我想。”不停述說着的怪老頭減慢語速,流露出一絲憂傷:“問天最後一戰不敵對手時,封魔那小傢伙肯定又強行生出了第五尾爲了救他罷!可惜它挺過天雷打擊後,獲得的秘技竟然是……水靈壓制!沒有幫上忙,反正直接將水問天推入了死亡深淵。”
老頭兒帶着憐憫看向心紫,他能感知這孩子身上大半水靈氣也被古怪地被抑制了,八成又是與封魔有關。
“一生之盟!”心紫看着手心裡那四個潦草的血字。深深垂下眼簾。怪老頭所講述的天狐往事不斷在腦海裡縈繞。
原來是這麼一個痛徹心扉的悲傷結局!
問天前輩是想有人告訴封魔這句話吧!可惜自從爆出“水靈壓制”秘技後就絕望狂化的封魔靈魂,拒絕再與劍外之人溝通,因爲它不想面對最愛的問天已死在自己手下的殘酷真相!所以封閉五感!
而水家先代長老們則不顧水問天遺言,把它視爲無恥叛徒,封存在孤寂清冷的靈域神殿中,讓封魔十年,百年,日日夜夜焚心自責!甚至悔狠到殺戮戾氣叢生!
心紫終於明白初見重劍時感受到的那股悲傷源何而起,源於與夥伴締結平等契約時兩人深刻心中的那四個大字:“一,生,之,盟!”永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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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那無恥的樊劍一,居然用他那卑賤骯髒的手,玷污了這份誓言!
將水問天臨終時寫下的布條放入空間戒指內,心紫攢緊了拳頭,踉蹌從地上爬起來,她要回到懸上,匯合衆人!將封魔搶回來!
“前輩,現在有人來靈域搶奪封魔重劍,水氏後人很可能會遭劫難,看在水問天曾是你徒弟的面上,隨我一起出山去救人吧。”心紫揚起小臉向怪老頭望去,此時的她已經脈俱裂,五臟破損,根本沒有任何戰鬥能力。
不願打擊一臉認真的心紫,怪老頭爲難地說:“我千年前爲了封印一隻兇獸,已經肉身全滅,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這片谷底。”
難怪!心紫又看了看老人腳下那幾根託着他身體而不彎折的野草,既然他能保下天狐元嬰在重劍內不滅,那老人自己本來就是靈魂體,也不足爲奇!雖說他是水問天的師傅,可與水家並沒有交集,果然此時能出手最好。但不理塵世,委婉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多謝前輩坦誠告知封魔天狐與水家的過往!有緣再會!”心紫朝怪老頭一拱手,毫無留戀地向懸崖壁旁走去。
“哎呀!小姑娘!”怪老頭看着心紫這爽快直接的性格,心下喜歡,更是戀戀不捨:“你難道還要回崖頂上去嗎!以你現在的身體,莫說是去阻攔搶劍的壞人,就是保不保得下命還要看運氣咧!”
怪老頭耐心地解釋:“你體內元素力與鬥氣並存,跟水問天當年元素力與幻力同時出現相似,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教你雙修之法,不然縱有通天的本領,你也必將二力相爭自毀靈基。”
老頭兒誠肯地看着心紫:“再說,這麼高的懸崖峭壁,什麼力都用不了的你,怎麼上去?”
心紫微微一笑,頓時傾國傾城,一點也不像個深受重創的傷者:“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