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可走出來了,沐媽媽剛剛幾句話聲音有點大,她聽到了。
“伯母,沐秦怎麼了?”秦可可瞪着方助理,焦急地問道。
“哦,沒事。”沐媽媽扭頭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擠出了笑容,“你陪同學去吧,”
“沒事,我們先回去。”王樂慧和曉敏很懂事,馬上就出來了,過來向幾人道別,“可可,你要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我們隨叫隨到。”
“好,謝謝你們來看我。”秦可可送她們到了車前面,看着她們鑽上去蠹。
“好好把兩位同學送回學校。”沐媽媽讓劉媽包了些水果和糕點,送給兩個女孩子回學校吃。
送走她們兩個,秦可可又去找沐媽媽,想問明白髹。
沐媽媽去後面的花房找老爺子了,他是爲了參加可可媽的葬禮從療養院趕回來的。他現在長期在那裡,說是和他的一些老夥計們呆在一塊兒,比呆在家裡看沐媽媽兩夫妻親嘴強。
嗨,這是老爺子的原話!
秦可可在花園外面站住,隔着復古的彩色玻璃窗看到了沐媽媽,她正在抹眼淚!
沐秦的事,真的很嚴重嗎?應該是的吧,和毒
品和人命有了牽扯,當然嚴重!怎麼偏偏這時候出事呢?她埋頭往回走,聽到了花匠和劉媽的小聲議論。
“聽風水師說,是她和沐秦八字不合,難成姻緣,強行結婚,還會剋夫克子。”
“胡說什麼。”
“你別說我迷信,有些東西就是得信啊。所以得想辦法破解。”
“怎麼破解?”
“二婚啊,以婚破婚。”
秦可可停下腳步,看向大樹後。沐秦的那隻貓也帶回來了,懶洋洋的卷着尾巴,在樹下走來走去。
劉媽和花匠看到了秦可可,趕緊捂住了嘴,尷尬地衝她笑。
秦可可的小腦袋勾得更低了,飛快地往屋子裡走去。她可不迷信,但是被人這樣一說,心裡當然會難過,下意識地覺得這事就是她的錯。若沐秦能安心處理他的事,可能事情不會變得這樣糟糕。
因爲沐秦要結婚,回來住。那幾個表姐弟都搬出去了。偌大的屋子,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呆着。這種奢華的空蕩和冰冷,讓她的情緒更壞了。她縮在沙發上,茫然地看着門外。
光線一點點地暗了,空氣裡有桂花的香味。
八月桂花,本應該是收穫的季節,她卻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因爲沐媽媽和老爺子還在商量沐秦的事,沒人敢提前開飯。秦可可也沒有胃口吃,一坐就是兩個多小時,天已大黑,小貓慢吞吞地走了進來,豎着尾巴看了她一眼,跳上了沙發。
對貓過敏的秦可可,現在都沒有力氣去管靠過來的貓了。小貓懶懶地趴在她的腿邊,尾巴搖了搖,爪子在她的裙襬抓了兩下,把腦袋埋了進去。
秦可可猶豫了一下,指尖小心地撫過它的小腦袋,小聲說:“小傢伙,你的主人現在遇到困難了,我該怎麼辦哪?我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小貓的耳朵動了動,尾巴捲了過來。
秦可可把袖角抽回來,擡頭看向門外。
沐媽媽扶着老爺子進來了,見她還坐在這裡,眉頭擰了擰,“傻丫頭,你怎麼不自己去吃飯呢?”
“我等你們。”秦可可站了起來。
“不用等我們了,你先吃,我們要出去。”沐媽媽停下腳步,嚴肅地說:“可可,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我們這幾天會比較忙。”
“我想去看沐秦。”秦可可連忙說道。
“你吃了飯去睡吧,我看今天能不能把他保出來。”沐媽媽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小聲說:“別擔心,不是什麼大事。去吃飯吧,乖。”
秦可可點點頭,轉身往廚房裡走。
外面響起了馬達聲,他們出去了。
劉媽給秦可可把飯菜端過來,她獨自坐在長長的餐桌前,毫無食慾。
“秦小姐,別生氣啊,我和老趙那都是瞎說,都是迷信,你是大學生,不會相信的哈。”劉媽尷尬地向她賠禮。
“沒關係。”秦可可勉強笑了笑。
“你多吃點,你照顧好自己,他們也能集中精神忙沐少的事。”劉媽給她裝了滿滿一碗的飯。
秦可可看着堆得高高的大米飯,暗自想,,以後她就只有一個人了,確實應該自己多照顧自己,不能成爲沐家的負擔。
劉媽在廚房裡悉悉索索的忙,花匠老趙在外面瞄了一眼,進來把小貓抱出去了。因爲她過敏,小貓晚上住在花房裡。她碰過了小貓,手掌有點癢,她趕緊去用鹽洗了一次,再找劉媽要了一點藥膏,厚厚地塗上了一層。
她絕不能給沐家添半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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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又是好幾個小時,十點了,沐秦半點消息也沒有。她早就坐如針氈,索性跑出去等。
門打開了,一條路安靜地通往前方。路的兩邊有復古的琉璃路燈,在路上投下團團影子。榕樹上垂下長長的青蔓,一直垂到地面上。偶爾會有豪車慢慢地開過來,車燈照到她時,她會立刻轉過頭,用手擋住臉。
這一片住的都非富即貴的人,她不想讓那些人看到她憔悴的樣子,然後說沐家的閒話。
她一直往下走了兩百多米,只見路邊的長凳前有個人站了起來。燈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眉眼間都盛着濃濃的關切。
“葉老師?”她看清那人的臉,驚訝地叫了一聲,“你怎麼在這裡?你有朋友住在這裡嗎?”
“來看你,你沒接電
話。”他笑笑,慢步走向她,低聲問:“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那,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去呢?”秦可可在長椅坐下來,腳尖在地上踢了幾下,樹葉被她的腳尖踢到了他的腳邊。
“我就想看看你……”葉靖柃擡頭看向她走來的那條路,小聲說:“幻想你可以從那裡走過來……你出現的時候,我還以爲我在作夢,直到你現在真的站在我面前了,我還是覺得我在作夢……心想事成這種事,第一次在我面前發生。”
“怎麼可能是第一次呢?”秦可可本來聽得挺不好意思,直到他最後一句話時,被他的悲傷的語氣給驚住了,不由得擡頭看向了他。
“真的是第一次。每一次我真心希望得到什麼東西,想做什麼事,都不會實現……只有今天,我希望你能從路的那頭慢慢走過來,走到我面前來,呵,居然實現了……難道上天是覺得欠了我太久了嗎?”葉靖柃笑了笑,轉頭看向她,認真地說:“秦可可,我今天特別想看到你,特別特別想。若你不出來,我會在這裡坐一整晚。”
“你,喝酒了……”秦可可聞到了彌散在風裡的淡淡酒香,輕聲問道。
“一點點。”他食指拇指捏起,做了個手勢。
“不高興嗎?”秦可可又問。
“想你……”葉靖柃吐了口氣,手探了過來。
秦可可的腦袋偏了偏,他的手指擦過了她的頭髮,抓到了一把空氣。
“別誤會……”葉靖柃笑了笑,小聲說:“我只是想到你身上發生的事,和我有點像。”
“你家庭很好呀。”秦可可意外地說道。
“我現在的爸媽是組合家庭,我媽以前背叛了我爸,嫁給了我的繼父。”葉靖柃坐下來,點着了一根菸。
“我以爲你不吸菸。”秦可可看向他的手指間,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是一雙彈鋼琴的人才擁有的完美漂亮的手。
“以前不吸菸,也不喝酒,今晚都試試。人生在世,匆匆幾十年,什麼都不試,不去爭取,那不是遺憾?”他又拿出了打火機,以十分笨拙的姿勢,點着了煙。
“但是,人生中不可能事事都去試啊,讓你殺人你也殺?”秦可可問道。
“當然有原則。”他吸了一口,雙頰深陷進去,再吐出一口白煙。
他沒咳嗽,當然也沒嚐到吸菸的好滋味。擰了會兒眉,轉頭看秦可可,小聲問:“還想聽嗎?”
“太晚了,你回去吧。”秦可可猶豫了一下,輕輕推他,“你喝了酒不要開車,就把車停到我家的院子裡,明天我讓他們給你把車送回去。”
“你家?誰家?”葉靖柃看向沐家的方向,小聲問。
“沐家……是哦,還沒有結婚。”她捋了捋頭髮,輕聲說道:“老師就不要笑話我了。”
“不草率嗎?他是什麼人,你瞭解嗎?”葉靖柃又問。
“他是好人,沐爸爸沐媽媽沐爺爺也是,如果你想說他什麼不好,你就不要說了。”秦可可站了起來,小聲說:“葉老師回去吧,別在這裡坐着了,也別再說喜歡我的話。你是老師,我是學生,這是違規的。還有你的鋼琴獨奏,請別的同學去吧,我今年都休學了。”
葉靖柃苦笑了一聲,低聲說:“我這麼讓人討厭嗎?”
“葉老師我不是討厭你,只是,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已經住在沐家了,對待感情就是要認真哪,而且我不想讓沐爸爸沐媽媽難過。”秦可可說完了,抱着雙臂往回走。
“可可……”葉靖柃叫了她一聲。
秦可可扭頭看了一眼,步子稍微快了點。每個人心裡都有不爲人知的傷,葉靖柃心裡的傷是什麼,他眼裡的痛苦又是爲了誰,秦可可不知道,也不想去猜。她想沐秦,很想現在就看到他。
“可可,記着,若有事,我會幫你。”葉靖柃又叫了她一聲。
“老師回去吧,不要再說了,我會好好的,沐秦也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她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推開了沐家的門。
她喜歡沐爸爸沐媽媽沐爺爺,她愛沐秦,她甚至願意去抱沐秦的那隻貓。從現在起,她的生活要掀開一頁了,她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葉靖柃把煙掐了,慢慢地站起來,一直凝視着她瘦小的身影,神情複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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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秦這一晚上還是沒能回來,沐媽媽他們一行人也是徹夜未歸,這讓秦可可真不安了。
她上網查了,沐秦和他公司的官方微博已經封掉了,下面有數萬評論,基本上全是瘋狂地質問和侮辱。
這種事不比別的,因爲他身份敏
感,吊着一個官字,就讓人先入爲主地把他列爲了惡人。所以,只要有人在下面說幾句公平的話,也會引來網友瘋狂的抨擊和辱
罵。這已經是一個全網狂歡的時代了,真話有時候反而不會有相信,一大部分人早早地陷進了自以爲是的網絡正義裡。
秦可可瞪着紅紅的眼睛,看了一整晚,她很難過,還沒有查出真相,這些人怎麼能把沐家一家人全都詛咒了個遍呢?
“秦小姐,又有快遞。”劉媽抱着一隻箱子進來了,放到了她面前。
她搖了搖箱子,聽聲音,好像又是相冊。她拿來剪刀,把箱子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