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臉色恢復正常,淡然望着前邊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老頭我不會受你逼迫的,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你休想讓我們一家人分開。”姜念恩還在糾結。
“你有嫁進來?”老爺子不悅的瞥了一眼壯士要犧牲的姜念恩。
跟他談什麼一家人……
囧……姜念恩扯了扯嘴角,瞪着眼:“木魚已經說了我是他未婚妻。”
“我不承認。”
“我兒子他爸不是你,不需要你承認。”姜念恩踢一腳剛纔被她丟掉的魚竿:“我說你一老頭,沒事釣釣魚澆澆花水好好享受自己餘生就夠了,你一天瞎摻合人家談戀愛幹什麼?你要是心裡悸動你就自己去找個人談戀愛啊,愛情是一種態度,不分年齡。”
姜念恩小嘴馬上噼裡啪啦一大段,都要被趕走了,誰還有心情討好他。
老爺子臉色由青變綠,誰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要造反是不是?怒火在胸中翻騰,一時又找不到詞來搏擊:“死丫頭,你給我閉嘴。”
“我是認真的,找個老伴有益自己身心健康,也造福人類。”好比他們這些受長輩束縛的苦難人。
“再不閉嘴你立刻給我滾!”老爺子怒不可遏的吼去,聲音如沉雷一樣滾動傳得很遠很遠。
站在遠處的男人好像也聽見了,朝這邊瞻望。
姜念恩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兩根手指在嘴邊比劃說自己馬上閉嘴。
老爺子一張臉漲紅,眼裡火苗一股一股竄,姜念恩不敢看那張怒氣沖天的臉,默默把頭轉開了,小聲嘀咕:“這年頭說實話總是有生命危險。”
“你…”老爺子咬牙切齒。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姜念恩撓撓後腦:“那你要答應我不能趕我走,也不能讓我當地下、、情、、人,追我姜念恩的人好歹可以繞地球半圈,這樣我會沒面子的。”
“你那張臉配得上‘地下、、情、、人’麼?”
“……”這家人說話怎麼一個比一個刻薄來着:“老頭子你……”聲音消失在喉嚨裡,姜念恩的話硬生生被老爺子一個眼神逼了回去。
“釣起一條魚,我就不插手你們的事。”
姜念恩激動了:“你說的是真的?”只要釣一條魚?
老爺子沒說話,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姜念恩興奮的抽起魚竿:“好說好說。”
斜眼睨着姜念恩手舞足蹈,眼底一閃而過的玩味。
“釣不到,孩子生了就走人。”
“放心,這種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愛情是需要經營的,爲了和木魚,兒子在一起,她拼了命也得掉起一條魚來。
姜念恩,你就不能轉頭看看老爺子眉間的得意?你就不會想想木魚坑你那麼多次,他老子的老子能好到哪去?
姜念恩很認真,真的很認真,腰板坐得直,魚竿拿得穩,眼睛瞄得緊,專業範十足,眉角隱隱的得意,姜念恩自信的覺得今天她要是釣不到魚她枉爲人。
然後老爺子的形象在她心裡終於不是負值,因爲她覺得老爺子在故意放水,根本已經決定祝她和慕亦卿百年好合了,瞬間覺得老爺子還是有潛力當個好人的。
之前還誤會人家了,姜念恩,你心思別那麼邪惡,要充滿正能量!
瞧她那副認真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能不能別那麼傻啦吧唧?
老爺子坐在旁邊
,斜眼瞥去姜念恩專心致志的樣子映在眼底,心裡冷笑,傻人有傻福。
半個小時過去,姜念恩小臉佈滿自信,很專業很有耐心;一個小時過去,姜念恩眉角還有隱隱的自信,仍然是很專業很有耐心;一個半小時之後,擡起手上的魚竿,只有一根線,姜念恩眼角抽了抽,又默默把魚竿放回去,不過眼裡沒有半分鬆懈,你依然能看見她脣角勾着笑容,一副勢在必得。
兩個小時之後,姜念恩面露哀怨,扯了扯嘴角:“老頭,你確定湖裡有魚哦?”
“……”老爺子眼睛緊閉,沒有要睜眼的意思,更沒有要回答姜念恩問題的跡象。
姜念恩當然是習慣了被他無視,也沒有多期待聽見他開口。
“沒魚他坐在這釣魚做什麼。”姜念恩小聲嘟囔,所以現在是她人品的問題咯?可是她從頭到尾也沒見老頭子釣一起一條魚……
天靈靈,地靈靈,老天上帝菩薩如來佛祖保佑我姜念恩人品爆發,如願以償釣到魚,一定會三生三世做牛做馬伺候你們的。姜念恩在拜佛。
姜念恩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絕對不能用時間不長來形容,烈日不再當空,已經滑到天邊,銜着青山,泛着一層層金色的漣漪。
瞧裝魚的小桶,只有見桶底的清水,再瞧湖水,一片平靜。
她姜念恩不會黴到家這麼大的湖釣不到一條魚?那豈不是要……生完孩子就被趕走?她用不是孕育機器。
姜念恩正鼓足一口氣要開口,手機震動起來。生怕動作大搖晃了魚竿,姜念恩慢慢抽開手在電話響動最後一聲接起:“喂,我……”
“姜念恩,你一個人跑哪去了?!”惡聲惡氣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聲音裡透着陰戾。
慕亦卿……
“我……”
“我不管你在哪裡,馬上回來!”慕亦卿又在發放命令,語氣透着不容置疑慣有的強勢。
“不……”
又一次被打斷了話。
“不對,你站在那不要動,我去接你。”
“我在……”電話被掛斷了,姜念恩捏着手機,不由翻一記白眼。兩秒之後,手機響起,姜念恩這一次接得很快。
“你沒說你在哪。”
“少爺,請問現在用晚餐嗎?”
姜念恩嘴邊的話還沒出,又一道聲音傳來。
“你蠢是不是?姜念恩不在我和你吃?”即便聲筒被捂住,惡聲惡氣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聽起來極度不爽,姜念恩適時趕緊說話:“慕亦卿,木魚?我就在宅子,我自己會回去,你先自己吃晚餐吧。”否則又要有人滾蛋了。
“不可能。”根本不用思考直接拒絕。
“木魚,我有事。”姜念恩握着電話,很小聲,一怕打擾閉眼休息的老頭,二怕嚇跑遊向魚竿的魚。
“說話這麼小聲。”男聲狐疑:“你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男人……
“姜念恩你不說話是默認?”電話裡慕亦卿的聲音冷了一大截:“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別的男人……姜念恩視線掃過坐在旁邊的老爺子,這個算不算……老頭應該比較希望別人說他算男人:“是啊,你怎麼知道?”
“姜念恩……”
咆哮聲震耳,姜念恩縮了縮脖子,下意識把手機從耳邊拿開。
“你在哪裡?!那個男人今天會從地球上
消失。”
“你確定?”要是能讓這個男人從此以後消失,那她就不用和白癡一樣傻啦吧唧的釣魚,雖然這樣做是有點不孝:“我在……”姜念恩提起一口氣,一轉頭就看見老爺子警告的眼神。
姜念恩眨巴着眼,看着老爺子擡手在脖子前比劃的動作,所以是如果她說了他就殺人滅口?姜念恩吞了吞唾沫。
“姜念恩,說話!”電話裡聲音急躁。
“我在……在……”姜念恩瞻望四周一圈,故意不去看老爺子。
說,還是不說,是個問題。
“姜念恩你給我離那個男人五百米遠,說你在哪。”
姜念恩可以聽見電話那頭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有種下一秒慕亦卿出現她就會被掐死的感覺,視線緩緩轉向老頭,老爺子一雙銳利的眼,再配一張殺意的臉……唔……說了是要去見上帝的。
“姜念恩,你想出、、軌?!”
吼聲再次傳來,把思緒飄遠的姜念恩拉了回來:“對,五百米遠嘛,我知道是要離五百米遠。”
一個五米,一個五百米,一家人,還真是一家人來着。不過,孫子比老子的老子狠。
咦?姜念恩,你肚子裡還有個救命符!你忘了麼?你忘了麼?
姜念恩突然眼眸一亮,笑嘻嘻道:“老頭子,你不可能殺我的,我肚子裡可是有木魚的兒子。”望着老爺子眼神收縮,姜念恩樂開懷了,甚至一激動,掛了某人電話。
某人死死盯着手機,好像要把手機望出一個洞來,臉色十分難看,垂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握緊。
“姜—念—恩。”一字一頓從牙縫逼出,咬字清晰用力。
……
老爺子眸光落在姜念恩身上,心裡默默添了兩個字……白癡。
“你想出、、軌恐怕挺難的。”那混小子眼神不好也算了,瞎緊張個什麼勁。
蝦米?變相說她沒人要?
“我有很多人喜歡。”姜念恩在爲自己辯解。
“送我我都不要。”
“你這把年紀了,送你女人有什麼用?”姜念恩皺起眉:“喲,難道你還有精力?老頭看你人模人樣,沒想到……嘖嘖。”
“再說一句現在就滾蛋。”老爺子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姜念恩嘴角抽搐,突然明白一件事……千萬不能說一個男人不行,即便他已經滿頭白髮。
姜念恩嘴角抽搐,突然明白一件事,千萬不能說一個男人不行。即便他已經滿頭白髮。
“行了。”老爺子站起來:“遊戲結束了。”
“結束了?”姜念恩驚叫,開什麼玩笑,小桶空空,魚竿空空。
老爺子沒想搭理姜念恩,面色不和善睨了姜念恩一眼,背手離開。
“喂,老頭,老爺子。”姜念恩也顧不得手裡的魚竿,丟了追上去:“爺爺。”
這招似乎很受用,老爺子果然停下腳,用莫名的目光瞧着姜念恩:“你叫我什麼?”語氣有些許僵硬。
“爺爺呀。”比起老爺子的不自然,姜念恩一聲爺爺叫的順口。
老爺子愣了一下,銳利的眼眸緩和下來,眉角多了一絲不言明的情緒。
姜念恩其實很會看人臉色,瞧見老爺子面色變化,小臉立刻擠滿笑容:“爺爺,爺爺。”叫的歡,聽者也聽的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