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鬱景庭握着手機好久都沒放下,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心情開朗,眉梢輕輕融化。
秘書把剛整理出來的一摞文件抱進來,恭恭敬敬,“鬱總,您要的東西,還有一部分我下班前一定弄好。”
他卻收了手機,順勢拿起外套,淡淡起身,“不用,都讓他們下班吧,太晚吃飯對身體不好。”
後來秘書把他的原話傳下去時,一衆人下巴都要掉了。
這怎麼能是淡如墨竹的鬱總說出來的話?
“他不是說今晚必須加班嗎?”有人捂着胸口,“居然這麼體諒我們的身體,感動!”
秘書笑了笑,“鬱總已經走了,收不到你的感動。”
鬱景庭開車到了上一次跟她吃飯的餐廳,點了同樣的菜,一個人竟是如此認真而享受對待平時不怎麼重視的晚餐。
越到深秋末尾,倉城天氣越多變,但窗外雨水與他的愜意倒是相得益彰。
唯獨不那麼完美的,是他眼前、窗外那一片夜景裡多了樑冰和柯錦嚴的身影。
樑冰下車,直接進了酒店,柯錦嚴打着傘終究沒有追,只是定定的立着,然後的收傘上車離開。
鬱景庭慢條斯理的用餐,看着樑冰朝他走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轉手握了溫熱的白開水。
樑冰身上有點溼,但優雅不減,從包裡拿了一個小小的信封放在他面前,“乾爹讓我轉交給你。”
鬱景庭接過來放到一旁,讓她坐下了才問:“他在倉城?”
樑冰想撣掉身上的水珠又覺得不合適,正好拿了桌上的帕子擦拭。
鬱景庭視線淡淡掃過,沒說什麼。
她道:“每年這個月他都會來蒼城你不知道麼?”
鬱景庭自然之道,只是這時間不對,月底他才動身才是。
正好侍者送了餐廳裡專用的手帕,看到樑冰已經擦拭完畢,也就愣了愣。
鬱景庭只微微頷首,示意侍者可以下去了,樑冰卻看了看手裡高貴銀的帕子,看了他,“你的?”
他只淡淡“嗯”了一聲,樑冰說洗完還給他,他也說‘不用。’
意境極好的晚餐,因爲這個插曲而失了興致,提早結束,一向紳士的鬱景庭也沒說送樑冰回去,拿了信封打過招呼便走了。
樑冰坐在位子上看着帕子,又看向窗外,離開時仔細疊好的帕子收進包裡。
…。
鬱景庭看過信封裡的內容後長久皺着眉,思來想去後並未想到那時已是深夜,電話已經撥過去了,而且她很快接通。
爺爺住院後,吻安養成了手機永遠開機的習慣,睡得剛迷糊,抓過來就接了。
“喂……”聲音沒有清雅,迷糊中濃濃的睏意,沒聽他說話又納悶的“嗯?”了一聲,移開手機看屏幕。
有一瞬,鬱景庭升起歉意,她說要拍夜景,估計剛閤眼。
她卻在看到他的臉之後直接問:“古先生那邊有迴應了?”
鬱景庭“嗯”了一句,把信封裡的東西展開放在手機前,一邊說話,“你不是想借助他的人力麼?比上一次確定,東西最後經過宮池奕手裡。”
事件分析和照片她都看完了,但微蹙眉,想到了晚晚的話。
宮池奕那麼聰明,不會讓人輕易查到,早一步轉移到聿崢那兒了吧?
可她沒提,只撐着上身趴在牀頭,半闔眸眼,“既然這樣,宮池奕這邊我想辦法,當初我媽出事的來龍去脈,他應該也能查到一些吧?”
鬱景庭看着她困得磕腦袋,長長的睫毛幾乎搭到屏幕上,俏皮的顫着。
他嘴角微微的弧度,“困的話你先睡,改天找你細說。”
吻安先是點了一下頭,眯眼看着他的臉,倏地,她睜開眼。
怎麼會有鬱景庭的臉?
電話那頭的人看着她的反應,笑意深了深,嗓音平淡,“我打的視頻電話。”
吻安一雙眉頭急促打結,驚愕的盯着他,又一把扯過被子,有些失控,“你都看到什麼了!”
男人聲音淡淡,又略微的笑意,“似乎,都看到了。”
她裡邊沒穿衣服,就一件睡衣,趴着把手機放在身下,視角的確曖昧。
但其實裸露只是一閃而過,接下來就是她乾淨的皮膚和清晰的睫毛,他卻起了玩笑的興致。
聽到她在那頭自語“要瘋了!”,然後才忽然衝他沒好氣,“你還不掛!”
土到連通訊錄備份都不會用的人,瘋了才忽然給她打視頻麼?
鬱景庭好脾氣的笑,“好,你接着睡。”
放下電話,他睡不着,起身進了浴室,淋浴下的放鬆變得分外享受。
…。
翌日,吻安醒來,昨晚的插曲讓她有些煩,想到的是愛丁堡跟宮池奕那一晚。
不迂腐,卻忽然覺得做了什麼虧心事。
給宮池奕打電話時她賴在牀頭,“醒了麼?”
宮池奕微挑眉,低低的提醒:“快十點了。”
她皺眉,看了時間,‘哦’了一聲,然後抿脣沉。
宮池奕單手把領帶弄好,低眉看了屏幕,秒數跳動着,她卻一直沒說話。
濃眉輕捻,清晨的嗓音尤爲醇澈,“怎麼了?”
顧吻安這才撩了撩長髮,“沒事,你一直不打電話,我就看看你在忙什麼。”末了才問:“吃藥了麼?”
宮池奕的輪椅停在臥室門口,直覺的蹙眉,“心情不好?”
她自己說拍戲很忙,讓他少打電話的,現在好像在怪他。
吻安沉吟片刻,表達隨意而沒有章法,“……沒,我還有兩天才能回去。”
宮池奕低眉之際,薄脣略微勾起,“想見我?”
她皺眉,“沒有啊。”
男人只繼續勾着嘴角,嗓音卻是平穩無奇,“嗯,那就掛了,起來去吃早餐,我去公司。”
展北見三少出來時眉梢晴天。
上了車,聽他在後座沉聲:“下午的會議提前,把油箱加滿,傍晚去榮京。”
很突然的行程,展北愣了愣,隨即想到了太太去榮京拍戲了。
榮京陰天。
吻安放下電話悶悶的起牀,倒不是不習慣宮池奕的冷淡,忙得太晚,身體疲憊。
這幾天都是夜景,所以她慢條斯理的起牀,不叫外賣,拿了外套出門物色餐廳。
靈感喜歡與孤獨不期而遇,所以她喜歡一個人安靜享用餐點,透過玻璃看街頭行人。
然而在酒店外的長街走了沒多久,腳步怔怔的頓住,盯着對面閒庭邁步走來的男人。
皺起眉。
鬱景庭剛下車,外套都沒穿上便見了她,乾脆沒穿,聲音一如既往淡淡的調子,“很驚訝,昨晚不是說了抽空找你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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