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雍博文心思一動,那九顆猙獰恐怖的骷髏頭依次飛到眼前亮像,仔細一看,才發覺這九顆骷髏頭大小形狀雖然一致,但外觀卻不盡相同,黑焰籠罩下,有的發黑,有的發綠,有的發紫,有表面滿是蛇紋,有的表面卻光可鑑人,有的卻生滿鐵刺。
“九鬼道人的九幽魂焰神魔,以地獄陰鬱戾煞之氣煎合小鬼生魂煉成,能發九式陰雷,殺人無形,陰毒無比,陰冥派第二十七代祖師陰重道人年輕時深入地獄,自地獄南道噬魂大魔王手中得了這九幽魂焰神魔的煉製方法後,陰冥派花了三百七十年,到九鬼道人這一輩才把煉製成功。九鬼道人畢生的本事也都在這九幽魂焰神魔之上。”
雍漢生的聲音自場外幽幽飄進,帶着某種難言的味道,就好像是一個狂奔了幾十裡地的馬拉松運動員在長途跋涉後終於衝入終點後,有疲倦,有興奮,還有輕鬆。
剩下的十二個神魂面面相覷,他們自當年戰敗被關進這封身獄之中,雖然察覺自己的神魂一直在不斷消損,但一直也只是以爲這封身獄的作用就是爲了最終徹底的消滅他們,做爲戰敗者煙消雲散自然是沒有選擇的結局,對於這個最終結局也早都有了心理準備,可現在看到九鬼道人的下場與雍博文發生的變化,他們才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雍漢生森然的聲音適時響起,“你們九洞十三島主作惡多端,當年爲了一己之私引狼入室,喪盡天良,若讓你們就這樣輕鬆的煙消雲散實在是太便宜你們!當年家師定下封身獄法,不光要讓你們在絕望之中慢慢走向滅絕,還要奪你們的法門,噬你們的法力”
“姓雍的,你做得太絕了!”
一個禿頭大胖子怒吼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咱家絕不會如你所願!今天衆位英雄均在此地,你那孫子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大傢伙併肩子上,幹掉他,這軀殼就是我們的了!”言罷,將雙肩一抖,一片絢爛至極的七彩雲霞自背後鋪展而開,剎時間濤崩潮涌,洶洶而起,其間夾雜着重重鬼影,慘嘯若潮,以鋪天蓋地之勢罩向雍博文。
雍博文連忙收了九幽魂焰神魔,執着武士刀,又是一記破魔劍砍出,那氣勢洶洶的雲霞立時好像遇了狂風一般,被吹得乾乾淨淨,禿頭胖子身中重擊,漸漸消去,勉強環視一圈,卻發現剩餘的十一位英雄一鬨而散,各奔東西逃命去者,不禁大怒,但這怒氣未來得及發出來,就中了化鬼符,當場消散。
也是這禿頭胖子沒有其餘十一位英雄想得明白,卻不能怪人家臨陣脫逃。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以雍博文身體爲牢封印而的牢獄,在這裡不是他們的主場,而是人家雍博文的主場,又有主持封身獄的中央法魂花間幫忙,上去硬拼豈不是送死一樣?這十一位英雄當場都是縱橫天下的高人,自然是想得明白,見那禿頭胖子自告奮勇搶上去當肉盾,哪還會猶豫,不約而同地各選方向逃命去也。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十一位都稱英雄,所見也是相差無幾。封身獄中範圍廣大,有如小千世界,逃得一時是一時,總比當場被化吞掉法力法門要強得多。可他們想法挺好,卻不知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那邊雍博文剛剛乾掉禿頭胖子,十一個人便全都逃到了打穀場邊際,然後此起彼伏地發出哎喲啊呀的叫聲,其間還夾着砰砰啪啪的脆響,便好似十幾個人同時約好的以頭撞牆一般,沒有一個人能跨出打穀場半步!
雍漢生喝道:“文兒,快些動手,這個禁止花間維持不了多少時間!你只有三分鐘!”
雍博文應了一聲,持刀邁步,奔着最近一個老太婆就殺了過去。
那老太婆滿臉皺紋尤如樹皮,也不知多大歲數,手裡還拄着個柺杖,彎腰駝背,老態龍鍾,看到雍博文氣勢洶洶地殺將過來,嚇得一哆嗦,手裡的柺杖都扔了,癱在地上捂臉放聲大哭:“小英雄,你行行好,放過老婆子吧。”
雍博文見這老太婆年紀一把,哭得跟個孩子般傷心,心中不禁一軟,腳步一頓,有些下不去手。
雍漢生大急,提醒道:“小心,她是……”話沒說完,那老太婆猛得一擡頭,恰與雍博文雙目相對,一雙眼睛竟從眼眶裡飛出,射出兩道淒厲陰冷的光芒,直入雍博文眼中,雍博文便覺一股寒意自眼而入,瞬息間沿着千脈百絡遍及全身,剎時肢僵身麻動彈不得。老太婆桀桀一笑,叉起指甲如刀般鋒利的十指刺向雍博文小腹。雍博文動彈不得,心念一閃,九顆骷髏頭倏地出現在身周,其中一顆恰在腹前擋住老太婆的進攻,其餘八顆黑焰一閃,同時射出一顆乓乒球大小的丸子,老太婆驚叫一聲,閃身後退,那八顆閃着烏光的丸子射中地面,無聲無息間便融出八個拳頭大小深不見底的大洞,而且那洞的邊緣好像被什麼東西不停腐蝕一般飛速擴大。老太婆抽身一撤,那兩顆眼珠便是一顫,雍博文只覺身上僵麻稍緩,乘機凝神聚力,哈的吐氣開聲,破魔八劍中的第一式不動明白破魔劍應聲擊出,劍氣追上老太婆,當場把她劈爲兩片,雍博文跟着擲出化鬼符將老太婆化去,便覺眼中一陣溼潤,隱隱有無數奇特的光影閃過,不禁心中微感駭然,這時雍漢生的提醒才傳入耳中,“她是鬼眼婆婆,那雙眼睛是以九百九十九個兇魂厲魄和新死人的雙目凝鍊而成的凝魂眼,專門制人魂魄,固人身形!”
雍博文被驚出一身冷汗,這才知道適才雍漢生爲什麼反覆叮囑,定了定神,提刀繼續追殺其他神魂。
“英雄,放過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滿月的兒子……”
這是老套的求饒伎倆,不理,劍砍,符化,幹掉!
“雍先生,只要你放過小女子,小女子願爲奴爲婢做牛做馬,一輩子服侍您!小女子可是出身歡喜島,最擅服侍人的……”
這是搞色誘的,說話的是個只在腰間圍了條輕紗的妖媚女子,豐乳細腰肥臀,當真尤物,邊說邊逃,還沒忘記扭動腰肢,將自家最誘人處表現出來,只可惜雍大天師心冷如鐵,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劍砍,符化,幹掉!
“雍小哥,你只要放過我,我就告訴你我島重寶所藏位置,只要你去起出來,保證你富甲天下,從此過上神仙也要羨慕的日子……”
這是以財相誘的,這十三神魂當年都是稱霸一方的豪雄,各個身家豐厚,其中一人更是出身清季晉商之家,富可抵國,絕不是吹虛,可惜雍大天師如今也小有身家,已經很有些視錢財如糞土的光棍味,劍砍,符化,幹掉!
“姓雍的小子,你別欺人太甚,大傢伙跟他拼了吧!”
這是最後的困獸之鬥,剩餘的七個神魂終於意識到按這個速度,用不了三分鐘,雍博文就會把他們統統收拾掉,還不如團結一致,拼上一拼,只要能堅持到打穀場的禁止消失,自然可以逃出昇天,多活一陣是一陣,當下難得地抱成團對雍博文發起衝擊。
雍博文將破魔八劍使發了,一劍一個全都當場斬倒,然後從容地貼上化鬼符,一一化掉,衆神魂自知難以倖免,紛紛破口大罵,雍博文只當沒有聽到。等將所有神魂全都化掉,雍博文便覺有些暈暈噩噩,就好像是連續看了一通宵的電影后,眼睛發澀,腦袋發沉,脖子發酸,胃裡發堵,全身都不是那麼舒服,看到雍漢生自打穀場外走進來,便問:“爺爺,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兒?”
雍漢生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見花間急匆匆跑進來插道:“追根究底的問題等會兒你們爺孫兩個自己去聊,現在該輪到我了吧,老頭子,快點,時間沒有多少了。”雍漢生搖頭道:“花間,你幾經轉世,都與惠果糾纏不休,按理說也算是個修佛之人,怎麼性子卻如此急躁。”花間道:“老頭子,少在那裡裝深沉,哪過說過修佛的性子就不能急了?佛祖也沒說過修佛跟性子有什麼關係吧。”雍漢生也不在多說什麼,拉着雍博文在打穀場中盤膝坐下,道:“這方便法門,是佛家秘術,你現在修習是來不及了,只能依靠外力。我多年前推演今日結局,便料到必然會有這個麻煩,一直苦心琢磨解決方法,直到死前一年,偶然在巴黎遇到胎藏宗的金桐和尚,從他那裡纔得到這個外力催成方便法門的取巧方法。文兒,你現在以本派心法持住靈臺,保持本心清明,不爲外物所動,無論感覺到什麼,都只當他是外魔幻像。”無論哪門哪派修行,到了一定關節的時候,都會幻像重生,通稱心魔入陰,只有挺過這些幻像驚擾才能在修行上更進一步,雍博文自小跟隨雍漢生修習所謂的天師北派正宗道法,對這外魔幻像並不陌生,當下點頭答應,默運心法,不過片刻便進入物我兩忘的基本境界。雍漢生又對花間道:“他在此處守住本心,你便要乘機出去佔據他的軀殼,借他的身體加持金剛菩提心印,我在這邊會解除封身獄最後一道法力禁錮,等到封身獄一毀,文兒的神魂就會破獄歸位,與你的神魂共處一體,界時你以金剛菩提心印攔阻他神魂歸位的衝撞,在發生衝撞的一刻,轉持施身方便印,再施出破魔八劍印,便可以強行建立分隔,形成兩分方便法門,雙方同處一室而獨立存在,平時以文兒的神魂爲主,你自隱藏其後,若有需要可以隨時切換。”
花間琢磨片刻,突地冷笑道:“老頭子,你真是算計得精妙,如此一來,我便等於是你孫子的護法,萬一他有什麼事情,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去死,也只能跳出來幫他過關。”雍漢生毫無愧色,道:“雖然出了許多岔頭,但他怎麼說也是你的後世轉生之體,這點小忙還是要幫的!”花間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雍漢生擡頭仰望片刻,突地將身一縱,化爲一抹流光消失不見,剎時間,天搖地動,山傾林覆,整個封身獄所幻成的小千世界宛如玻璃球中的微景般崩然碎裂!
雍博文只覺得身子一震,眼前幻出天塌地陷星墜月落的末日景象,心中微驚便感窒息,連忙緊守本心,只當那是外魔幻象,不多時世界盡毀,只剩無盡黑暗空間,一個身子飛速下落,又好似在快速上升,也不知如此運動多久,忽地好像撞上了什麼硬梆梆的東西,耳畔轟的一聲炸響,無限光明大作,一排金色的柵欄自光明中升起,一個窈窕的身影在柵欄那邊與他遙遙一望,轉身走入光明深處。他猛得睜開眼睛,青天入目,空中尚有狂潮般的金光殘影未退,耳邊傳來淫蕩的嬉笑之聲:“妙啊,妙啊,我佛法力無邊,任你再怎麼囂張也難逃我佛掌心!”擡眼望去,只見一個光着屁股裸奔的光頭男子喜笑顏開地站在丁茹身旁,胯間那物昂首挺立躍躍欲試,正要一逞淫威。雍博文哪知道這正是自己這身體剛纔要做出來的類似事情,如今既然已經清醒,自是不能坐視這光頭裸奔男做出傷天害理壞人家小姑娘身子的惡事,當下挺身跳起,便欲上前阻止,可又有些擔心自己就這麼跑過去會驚動那個光頭裸奔男,要是放手開打自然不怕,只怕這傢伙狗急跳牆劫持腳下的丁茹做爲人質,那就麻煩多多了。剛這樣一想,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兩個最適合此種情況下無聲無息偷襲的法門,當即運將起來,身子忽化一團血霧悄無聲息地飄到光頭裸奔男身後,跟着伸出右手光頭裸奔男的背心上輕輕一抹。這血霧名喚血影化身,是十三神魂中一個名爲血真子的道士絕學,潛形無聲,透阻過障,而且可以吸食被血霧包裹住的生靈鮮血。而那輕輕一抹也不是隨意亂摸,而是使的名爲腐心透的法術,法力一觸即透,直抵心臟,直到心臟爛透,本人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待到心臟徹底爛透便會破體而出。這一招雍博文不知威力如何,還盤算着既然已經成功潛到背後,是不是再補上一招破魔劍直接把這光頭裸奔男給砍飛,可主意還沒拿出來,那光頭裸奔男胸前血光爆出,卻是心臟在瞬間就被腐蝕爛透,整個人當場死翹翹。看到腐心透如此威力,雍博文不禁嚇了一跳,脫口叫了一聲“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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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手痛,還是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