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刑警的到來，讓前臺的秘書有些慌張，但是她還是很快穩定住了心神。
“請問您找誰？”秘書恭敬地詢問道。
“請問貴公司的負責人在嗎？”兩名刑警掏出了證件，上面寫着名字，“胡玉言”，另一個是“王濤”。
“我們公司負責常務的副總在！不過，我要先詢問一下他有沒有時間？”秘書小心翼翼回答着，顯然她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
“對不起！我們並不是來談生意的，而是來調查案件！”王濤的軍人氣勢，一下子將秘書的圓滑磨平。
“好的！我馬上聯繫一下張總！”秘書很知趣，隨後撥通了內線電話，“張總，您好！有兩位警官想要和您瞭解一些情況！……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秘書撂下電話，微笑着對胡玉言說道：“胡警官，張總請您們到他的辦公室，我帶您們過去。”
胡玉言點了點頭，二人跟隨秘書坐電梯到了四層。
電梯的門再次打開後，胡玉言發現四層空間完全被密封，秘書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片，放在門邊的傳感器上掃了一下，“啪”的一聲，玻璃門自動橫向拉開了。
原來，這裡邊又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秘書將二人帶到了最裡邊的房間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請進！”屋內響起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
秘書打開門，把胡玉言和王濤讓了進去，“張總，就是這兩位警官找您！”，然後她微微向張磊點了點頭，才關上了門，這是日資企業接待人員的標準禮節。
張磊是個十分富有魅力的男人，他瘦高的身材，穿着一身新式的襯衣，花紋十分新潮。他見兩名警察進了屋，便主動走上前去，和兩個人握了握手，把兩個人讓到辦公室的沙發上，然後張磊坐在了胡玉言的對面，“我是公司的副總經理張磊，負責這裡的常務，不知道兩位警官有何貴幹？”
胡玉言和王濤兩個人又程序性地亮出了兩個人的工作證，隨後胡玉言表情嚴峻地說道：“請問貴公司的員工程子田出了車禍，這件事您知道嗎？”
“我也是上午才得知的噩耗！真是件不幸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他的後事了。”張磊用很低沉的聲音回答。
“請問程子田在您這負責什麼工作？”
“只是個普通的程序員！負責編輯電腦程序。”
“他和同事的關係怎麼樣？”
“對不起，我沒有很關注這些，我算是公司的高層，不可能天天和這些底層員工在一起的。”張磊突然覺得胡玉言的問題有些讓人費解，“怎麼了？胡警官！難道程子田的車禍有什麼問題嗎？”
胡玉言擺了擺手，“我們只是例行調查，因爲是交通肇事逃逸，肇事司機還沒有找到，所以必須要了解情況。最近，你們公司有沒有什麼業務上的糾紛？”
“沒有！我們公司的運轉一直很正常。”張磊笑了笑，但這笑容明顯是硬生生擠出來的。
胡玉言的話峰突然一轉，“可我聽說貴公司最近遇到了一個極大的麻煩。”
這話讓張磊無比的鬱悶，他的思緒一下子被兩天前的一段對白佔據了，當時就在這間辦公室裡，張磊的對面坐的是一課課長辛蕊。
“英紡機電不能支付尾款了？爲什麼？”張磊開始質問辛蕊。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晨纔得到的消息。”辛蕊作爲剛剛工作一年的大學生，就被推到了管理者的位置上，根本還沒有如何應對這種領導質問的經驗。張磊的氣勢竟然把她嚇得流出了眼淚來。
“當初我怎麼會選你來當課長！出去，叫你們部長來見我！”很少見張磊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還是衝一個嬌小的女性。
辛蕊一邊擦拭着臉上的淚水，一邊說道：“邊部長新婚旅行去了！”
“去哪了？”
“新馬泰！”
“什麼時候回來？”
“沒說！”
“混賬！這種時候，竟然不在！那你把程子田給我叫來！”張磊衝着辛蕊咆哮着。
辛蕊哭着退出了辦公室。
張磊把窗戶的
荷葉合上，刺眼的陽光讓他很煩躁，他儘量只靠燈光緩和一下自己的心情。要不是嚴新語在他的牀上死磨硬泡，說辛蕊是她的表妹，怎麼會把這個位置交給這個丫頭，根本承擔不了任何的責任，張磊想到這裡一陣後悔。
兩分鐘後，程子田纔打開門，他的臉色呈現出一種灰色，讓人看上去像是一種病態。
“程子田，知道我爲什麼找你嘍？”張磊背對着程子田，站在窗前。
程子田站立在他的後面，“我們和英紡機電的合作項目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你清楚嗎？”
“據說是侵權！”程子田雙手垂在身前，一動不動，表情沒有一絲紊亂。
“侵權？說的輕巧。”張磊說着坐回到了座位上，“系統是我們研發的，你們不會是？”
“研發的一些環節上確實出了些問題。”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現在英紡那頭的說法是什麼？”
“我還不是很清楚，因爲邊部長和辛課長負責的！”
“他一個人負責整個案件！邊曉聲可是在我面前說你是這個CASE的主擔當。”
“啊？他是這麼說的？他是在推卸責任吧！實事求是的說，是我提出的這個項目策劃，但是整個項目是邊部長全程跟蹤的，而且主要的研發人也是他，我只是在最初的設計階段參與了一下，辛蕊的功勞也很大，我在這個項目裡不過是個跑龍套的角色。實事求是的說，當初在研發的過程中，我也認爲這裡邊有問題，但是邊部長很自信，用很快的速度完成了這個項目。”程子田的一段話裡連用了兩個“實事求是”，而且還特意加了重音。
張磊把一張律師函擺在了程子田的面前，“吉林大學已經發來律師函了，要我們對侵權儘快給他們一個說法，否則他們就將訴諸法律解決了！這封信英紡機電估計也收到了，所以纔會停止給我們付款。程子田，你最好儘快給我拿出一個說法來，否則大家一起吃不了兜着走。”張磊一輩子都忘不了程子田離開時，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張磊隨後又召集了一課的所有成員，瞭解情況。很快，他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生產系統程序的開發可能存在着重大問題，一課很可能是複製了吉大的整個生產技術專家系統。而直接責任人邊曉聲此時竟然聯繫不上。
他隨後又找嚴新語瞭解情況，“關於邊曉聲等人抄襲程序的事，你怎麼看？”
嚴新語的表情很誇張，先表示不相信會有這種事，然後說出了黃徵查出自己的郵箱被侵入過，之前自己開發這個軟件的意圖被人竊取了，不過她最後故意說：“現在還無法確認那個系統是抄襲的，這件事必須審慎調查。但是，現在看來，可能性已經提高了。不如找程子田問個明白，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但是事情隨後又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昨日程子田竟然出了車禍，今天一早來了消息，人搶救無效，已經不治身亡了。
現在智能生產系統項目的爛攤子，真的變成了沒有人負責後續跟進了。張磊正在感覺這件事很蹊蹺，結果警察又找上門來了，此時他的心裡很亂。
“張總！張總！”胡玉言的呼喚，讓張磊穿越回了當下。
“哦！對不起，請問您剛纔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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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近期你們有個項目被他人懷疑侵權。”胡玉言又重複了一遍。
張磊恢復了一下心神，把表情盡力裝扮得自然起來，“這種事常常見到，不算什麼大事！我們常常會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或律師函之類的東西，說我們侵犯了他們的知識產權，其實最後進入訴訟階段的很少，還有些乾脆就是詐騙，比如有些公司說自己開發出了某一款軟件，然後說我們的軟件跟他們很像，就說我們侵犯了他們的權力，讓我們購買他們那份軟件的版權，有的甚至把試用版給我們發來，意思是先給你用用，要是滿意，再向他們購買真正的系統。這就是惡劣的研發競爭，不過對於我們這些高端的軟件公司來說，這樣的公司簡直就是魯班門前賣大斧嗎！我們的版權部非常專業的。”
“張總，我覺得這次的事情好像沒有這麼簡單吧！要知道指出你們侵權的可是吉林大學，不是什麼軟件公司。”
原來警方的調查已經如此深入，張磊的腦子更亂了，他沒有客觀回答這個問題，“胡警官，這事我們正在調查，但這和程子田的交通意外有什麼聯繫嗎？”
“因爲我們調查得知，恰巧程子田正在這個有侵權嫌疑的項目組裡。其實，我們也很想把這起事故，當做一次普通的交通肇事事件，但是在死者程子田的家裡發現了不少東西，比如有一樣東西，叫做解碼器，是帶有你們公司標識的，你應該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吧？”
“對不起！我不太清楚！我只負責公司的日常業務和對外營銷，對公司的各種產品我是個外行漢。”張磊裝糊塗，但他知道自己的謊言恐怕不能騙過眼前這個精明的警官。
“不知道也沒有關係，我簡單的解釋一下。現在的時代，信息就是金錢。現在很多單位，都改用電腦來儲存數據，這對想偷數據的人來說，真是正中下懷。因爲以前的數據是數量龐大的文件，現在全都裝在電腦硬盤裡，只要操作幾下鍵盤，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部分。吉林大學的數據庫不久前被人侵入了，被盜走了很多有價值的信息，下手的人相當精通電腦。據我所知，現在有越來越多的單位可以與外部網絡聯機，這樣心懷不軌的人便能從外部侵入，可能會發生更嚴重的案件。在美國，好幾年前就開始發生這種事了。他們把擅自侵入別人電腦搞惡作劇的人稱爲黑客。而我們懷疑程子田就是黑客，是他在研發過程中潛入了吉大的系統，盜取了吉大的信息。那個解碼器就是用來破解吉大密碼的設備。”胡玉言把信息專業的問題說得十分淺顯，讓張磊不禁佩服。
“胡警官，我說過，這件事還在調查中，我還是不知道這次車禍和這起侵權案件有什麼關係。好，就算程子田盜取了信息，造成了公司的侵權。那不會是吉大派了殺手來追殺程子田吧？這又不是武俠電影。”張磊的回答也很巧妙。
“這麼說吧！我們從程子田妻子那裡得到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這個項目程子田有可能被提拔爲課長的，但是項目研發成功後，他的頂頭上司邊曉聲被提拔爲了部長，而程子田卻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
張磊突然沉默了下來，在他的層面上，他雖然對辛蕊不滿，卻一直沒有想到這次人事任免的不妥，但經過胡玉言這麼一提醒，他認爲這裡邊確實很蹊蹺，“公司的人事任免，並非只針對一兩個項目的成績，中層的任用是經過公司董事會集體決定的。”
“那請問，邊曉聲當時沒有提過要提拔程子田的事嗎？”
“提過，邊曉聲被提拔爲部長後就提名了程子田擔任一課的課長，只不過我們董事會另有人選。”
“聽說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姑娘！”
“我說過，我們用人有我們自己的規定，辛蕊雖然年輕，卻很有管理能力。”張磊說這話時自己都沒有底氣，作出這樣的決定完全是嚴新語對他的一番軟聲細語。
胡玉言擺了擺手，“我們隨後可能會申請搜查令，進入貴公司項目組，而且還可能會請網絡專家協助調查侵權的事情，請張總務必配合。”
張磊深深嘆了口氣，“如果您認爲有必要的話！我會全力配合的。”
談話結束後，張磊只送到了那道自動玻璃門，胡玉言和王濤快速離開了大島軟件公司。
“胡隊！看來事情並非是你懷疑的那樣，邊曉聲一直在爲程子田爭取這個課長的位子，說明程子田和邊曉聲之間並無矛盾，況且程子田出車禍時，邊曉聲在國外，看來他和本案無關，最起碼是和命案無關。”王濤摸了摸後腦。
“沒有這麼簡單的！又是這個邊曉聲啊，這麼多的案件都與他有關，難道真的都是巧合嗎？”胡玉言空中自言自語，此時他又感受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難道那股力量真的可以強大到可以掩蓋一切罪行嗎？這股力量始終圍繞在邊曉聲的周圍，無論他走到哪裡他都會賦予在他的身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胡玉言一遍遍地問自己，他不迷信，卻無法用科學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