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黑煙數量的不斷增加，她掙扎的力量逐漸減弱，直至最後被黑霧同化，再也看不出來其中身爲“人”的輪廓。
梅林聚精會神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鼻子跟眼睛不斷地在流血，直到身後的衛兵給他遞上一條手巾，他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是血跡斑斑。
同樣看得聚精會神的，還有聯邦艦隊上的一羣人，儘管他們大多也看得一頭霧水，似懂非懂，但難得的仙人出手，還是放開觀察的那種，不看就太浪費了。
“戴上面罩。”其中一艘大千領艦的艦長斯科特，丟給了梅林一個防護面罩，他想要結交一下，這些土著裡的實權人物。
觀察高階靈術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微弱的精神污染，沒有防護的普通人，很容易會遭到反噬。
周圍的衛兵已經意識到這事，所以紛紛扭頭，不去直視中間的黑煙，抱上大腿的布蘭度，則有着師傅的力場防護，只有梅林一個專心致志地受傷。
“初始之光。”
白墨的右手五指亮起幾點微弱的光芒，然後黑煙團便像是看到了肉的餓狼一樣，全數撲向了他的五指。
至於中間原本還存在的大活人，此時卻連骨灰都不見了。
看起來黑煙像狼，光點像肉，但實際的結果恰恰相反。
光點將涌過來的黑煙，給一滴不漏地全部吃掉。
原本微弱的光源開始壯大，五指的光點慢慢聯結起來，化作一個光球。
光球像充了氣一樣膨脹，很快便有一輛自行車大小，裡面似乎充斥了些什麼東西。
“巴莎卡……”
梅林在光球中間，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他想要伸手上前，但又怕干擾到了靈術。
欲伸又縮的手，暴露了他的想法。
“啪！”
光球像肥皂泡一樣爆開，讓所有人都腦補出了這樣一個聲音。
泡沫中雙眼緊閉的少女，在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後，身子自然地向後倒下。
但一旁早有準備的梅林，牢牢地抓住了她。
“是她。”
無論是手的觸感，還是那熟悉的味道，都明明白白地告訴梅林，這是他已經死去多年的夫人。
“原來人還能是卵生的……”年輕的小跟班道爾頓，心裡面突然萌生出了這個念頭。
當然他沒敢出聲，怕被打死。
“天機一線。”完成了這件“作品”以後，白墨突然說道。
“仙人可以明說嗎？我這種愚笨之人實在不懂。”梅林不解地看着對方。
這時候摯愛失而復得的他心情極好，姿態也放到了極低。
“作爲祭品的少女並沒有死，她會跟你的夫人，共用這個身體。
每天，都會有一個小時，由她的意識去掌控身體。”
“爲什麼？！！”
梅林有種想吐血三升的感覺。
被他拉去當祭品的少女，跟自己仇深似海，只怕獲得身體控制權的下一秒，就會拿刀砍死他。
而偏偏，她又跟自己的妻子共用一個身體，傷也不能傷。
不過他也在暗自慶幸，還好找了一個美女做祭品，要是挑了一個男人，還控制着巴莎卡的身體……那畫面太美。
“這天，總會留一線生機。”
“給凡人。”
白墨的後半句話說得極輕，在場的只有虛玄零能勉強聽清。
“我原以爲只是用原子級別的控制力，從內而外地改變那女人的形態，然後再重塑記憶，達到近乎復活死人的效果，沒想到……”
虛玄零也曾模擬過這事，所以對白墨的操作原理很有一些想法。
看起來的復活死人，用上面她想的操作，虛玄零也是可以做到的。
深入到原子層面的操控，普通人記憶的重塑，這些都是七階天仙標配。
可以說只要願意多花點時間蒐集信息，天仙要“復活”一個普通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同樣的外貌，同樣的身體，同樣的記憶，除了已經死掉的本人以外，基本沒有人會認爲那不是原來的人。
也正是因爲這點，走天仙道的修煉者，對克隆人大多有着特別多的想法。
虛玄零也不例外。
她想過去復活被自己錯手殺死的人，但終究是過不了自己那關。
作爲創造者，她太清楚那是假的，復活的死人能騙過其他人，但卻是騙不了自己。
對着兩個複製品去懺悔，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
“至少她活過來了。”梅林沉默了半分鐘後，扶着緩緩醒轉過來的巴莎卡，向白墨重重地鞠了一躬。
不管是在哪部科幻片裡，他都沒見過這麼好說話的高等級文明外星人，水藍星導演幾乎無一例外地將這些高等種族設定得相當高傲，哪怕是外星人與人類爲善的片子。
高級文明給他安排了任務，獎勵卻是在任務完成前就全部發放了。
“也許是因爲不認爲我們能跑吧。”梅林如此自嘲。
“你是……梅林？我不是死了嗎？這是在天堂？”被抱在懷中的少女，睜開惺忪的睡眼，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在她死前的記憶裡，梅林應該是個脣紅齒白的少年郎，而不是眼前的這個大叔。
只是兩者看起來面容又十分相像，這就不由得她產生疑惑了。
“是我。這裡還是——人間！！”
梅林抱着懷裡的女人，淚眼朦朧。
兩人偎依在一起，肆意地發着狗糧，看得虛玄零心裡都有些不爽了，因爲她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於是她輕輕一指，一道微不可查的靈能波動掠過了巴莎卡。
“親愛的……畜生！你去死吧！”躺在梅林懷裡的巴莎卡，突然像發瘋了一樣掐住梅林的脖子。
白墨看了虛玄零一眼，他知道是她搞的鬼，提前將每天只能出來一小時的祭品少女意識喚醒。
……
“哐當！”
“哐當！”
“哐當！”
幾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一個身穿道袍，手持火神炮的彪形大漢，一個穿着高叉旗袍的雙槍少女，還有兩個梳着爆炸頭，一身勁裝的肌肉少年，四人從皇宮偏殿窗外，越過重重防衛，毫無徵兆地撞了進來。
“全部不許動！”
道袍火神炮大漢對着所有人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