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束了嗎,在這裡……”
青年將軍披頭散髮,右手握着斷戟,支撐住快要支離破碎的身體。他的左手臂已經斷掉,只連着些許的肉塊,身上全部都是傷痕,幾乎成爲了一個血人。
天空灰濛濛的,大雨似乎就要傾盆而下。從雲層透過的微弱光亮的照射下,地面上那黑壓壓的部隊顯得越加猙獰。
青年將領周圍已經是屍橫遍地,他的部下全部戰死,只有他一個人還硬撐着沒有倒下。
失去了跟他大殺四方的戰友,失去了與他同甘共苦的愛妻,又失去了陪他出生入死的坐騎,他已經心如死灰。
敗了!都是因爲他的莽撞!大敗!
戰士們猩紅的鮮血已經變得烏黑,他心裡的苦澀、悲傷、不甘、後悔和憤怒,有誰能理解!
在最前方,那個高大威猛的敵方將軍脫下沾滿血跡的長袍,他看着青年將軍嘆息道,“龍且,看來你是不會投降了!”
青年將領睜着那雙血紅的雙眸,他咧開鮮血淋漓的嘴脣,語氣裡帶着自豪,“能讓我追隨的,只有他!……別廢話了,給我個痛快吧!”
高大將軍搖了搖頭,舉着手中的寶劍緩步走了過來,下一刻,隨着貫穿身體的聲音,寶劍刺穿了青年將領的心臟。
寶劍拔出,他領用最後的力量望向天空,帶着猩紅的熱血,他的雙手失去了力氣,身體慢慢向下倒去,眼神中盡是遺憾。
“抱歉…!我又辜負了你…!”
朦朧間,他感覺意識似乎飄向了天空,身邊不知怎麼,有點暖暖的……
“要是,再能重來一次就好了!”
他如是想到,並且像許願般重複不斷重複……
……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微弱得如同光團的靈魂驚醒過來,在其周圍,還環繞着一黑一白兩個光點,些許暖意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可是,現在四周卻是一片柔和的光芒,將他全部包裹住,接着,有個神秘而深沉的聲音開始響徹,“人類,醒來吧。”
“這是…這就是我的末路嗎?哈哈!哈哈!”覺察到了自己的狀況,他大笑起來,笑聲苦澀至極,“實在是和我最相符的末路啊!”
而這時,神秘的聲音提高了音量,他似乎渴求着什麼般低語道,“汝的靈魂還沒有消逝,和吾一樣,汝也有強烈的願望殘留着!人類,汝想要再一次的生命嗎?”
“再一次的…生命?”他頓時安靜了下來,他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我要回到那個時候,你能幫我嗎。”
“……無論多麼強大的力量,都無法追溯過去。這願望,吾無能爲力。”
“……”唯一的願望被否決,他沉痛地低吼,“那爲何還來找我!”
“吾也有遺憾。但吾已經沒有力量去彌補了,所以,吾想把吾等的夙願託付下去。”
“遺憾?夙願?”他再次詢問,“你確定要託付給我這麼一個罪人?”
“是的。人類,汝有再次活下去的覺悟嗎!然後,還有再次戰死沙場的覺悟嗎!”
“……”他似乎重新有了心跳的感覺,戰死沙場,覺悟,多麼熱血澎拜的詞語!
“回答是?”
“我,還能被容許活着嗎?”他很不安。
沉默了一會兒,那深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吾,容許汝活着。”
“是嗎,還有人期待我嗎?”他低聲重複着,然後,他做下了決定,“好,我接受你的宿願。希望在這次生命裡,我不會再做追悔莫及的事情。”
“感謝,勇敢的人類。……”
時間,似乎也在這瞬間停頓。
……
這裡是名爲星空的大陸,一個魔法與武技縱橫的世界。有着千奇百怪的魔獸,無窮險惡的領域,還有神秘的……
此刻,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它旋轉着,尾部拖起一大片閃光的氣流。
“轟!”
流星極速地墜入了一片山嶺裡,爆發出驚人的銀色光輝,把周圍照得猶如白晝。地上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大坑,在翻滾而出的煙塵中,居然有一名男子在銀光裡隱隱若現。
那個男子有着銀白相間的頭髮,些許髮梢零散地遮在額頭,裸·露的身軀高大威猛,皮膚在光芒下閃閃發亮。他輕輕握了握拳頭,“這就是活着的實感…!”
然後男子擡起了頭,望着夜空中的星羣閃耀,他的眼神也似乎閃閃發光。自己這個曾經的大罪人真的復活了,因爲某種莫名的衝動,還有某個藏在心裡的願望。
這時候,男子身邊的光芒開始慢慢變大,露出健碩的身軀,只見他盤腿坐起並閉上了眼睛。他還有很多傳承來的記憶還沒消化完。
這個世界有着神秘的力量,通稱魔力,它們是由生命誕生的奇跡般的力量。魔力幾乎無處不在,它所形成的產物便是魔法。
能感應魔力,便可以使用魔法,很簡單的原理。魔法的種類多種多樣,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有各種新的魔法層出不窮。另外,還有多樣的附加魔法的裝備。
“有趣。”男子嘴角彎起,作爲傳承者,他得到了可以與魔力溝通的能力,只要他心念一動,身邊就會泛起淡淡銀光。
然後是學習語言,這是新世界裡必不可少的東西,不過很巧,他的腦海裡已經有了部分詞彙,那是在柔光包裹的時候出現的。這也是,那時與神秘聲音對話時,總感覺有點古怪,原來是語言不一樣了。
但是,記憶裡缺少了關鍵性的東西,就是這個大陸的整體信息。
只是有略微的印象,他意識到出錯了,這裡不是他要完成使命的地方!
“怎麼回事?”男子繼續搜索着記憶,片刻後他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這算是給我的緩衝期嗎?”
是的,完成夙願之前,他必須變得強大起來。
腦海裡的記憶都是零碎的片段,就像遠古的神話一樣,而他所能得到的信息真的很少。
“呼!”隨着一陣長長的吐氣,男子睜開眼睛的時候,山那邊已經微微泛白,像剛剛甦醒般的太陽慢慢地冒出頭,柔和的陽光逐漸籠罩整片山嶺。
男子活動了下發酸的裸露身軀,然後重新起身,他望着緩緩升起的太陽,就像在對着誰低語一般,語氣深沉而堅定,“現在這條命既是屬於我,也不屬於我。既然是新的人途,那我就以「應」爲名,我發誓,絕對把那個虛無縹緲的使命,完成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