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子城十幾年前在W市也曾經有過一陣子風光歲月，只是隨着這些年電商越來越發達，還願意到外面去選購電子產品，尤其還是小牌子、雜牌子，恐怕就只剩下一些不擅長網購的中老年人了。
然而中老年人對這些東西的需求又並不是特別的旺盛。
所以在這個佔地面積並不算小的電子城裡，顧客寥寥無幾，大部分店鋪都只有店員在百無聊賴的發呆，或者閒聊。
有的店鋪看到有人經過，就會立刻特別熱情地迎到門口來招呼，也有的人似乎已經被磨光了積極性，即便是人都走到了他們店鋪門口，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寧書藝和霍巖兩個隔着一排外面的櫃檯，遠遠的走了走，沒有直接到蘆志保工作的那家店裡去，不過也並不耽誤他們看清楚那邊的情況。
蘆志保的照片寧書藝和霍巖都看過，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在店裡面的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本人。
蘆志保很顯然並不是特別積極的那一派。
他坐在靠近門邊的一張靠背椅上，橫端着手機，正聚精會神地打着遊戲。
旁邊幾個店員湊在一起嘻嘻哈哈聊着天，整個店鋪沒有一點打算認真經營的樣子。
即便門口有人經過，這幾個人也是毫無反應，聊天的聊天，打遊戲的打遊戲。
別人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這幾個人很顯然連撞鐘的心思都沒有。
因爲這裡的顧客實在是不多，寧書藝和霍巖轉了一圈之後，覺得也大體算是觀察到了蘆志保在這邊的工作狀態，便沒有更多逗留，離開了這一層樓，到外面找了個附近的休息長椅，在上面坐了一會兒。
期間，寧書藝順便藉着買水的功夫，和大樓的保安閒聊了幾句，順利地從保安口中打聽到了這裡面工作人員在傍晚關門之後是從哪一個門下班離開的。
於是等到了電子城關門歇業的時間，他們兩個就早早把車挪到了員工通道的門外，站在車子跟前，等着蘆志保出來。
這個電子城別看顧客不多，商戶倒不算少，集中在這個時間段，都從這麼一個員工通道離開，一時之間倒讓這條本來很清靜的小街也變得熱鬧嘈雜起來。
霍巖的目光一直在人羣中來回掃視着，確定沒有找到蘆志保的身影。
一直到這些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周圍又重新變得安靜下來，纔看到蘆志保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從員工通道里不緊不慢地踱了出來。
他一出員工通道，就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寧書藝和霍巖，有些疑惑地瞥了他們一眼，掛斷電話，把手機往口袋裡一塞，加快腳步往主街方向走。
霍巖比他高半個頭，人高腿也長，見狀大步上前，很快就追上了蘆志保，將他攔了下來。
“你是蘆志保吧？”霍巖拿出證件給他看，“有些事情需要和你瞭解一下情況。”
蘆志保並沒有仔細看霍巖的證件，只是隨便瞥了一眼：“警察？是我姑姑找的你們，還是我叔叔？他們又去報案，說我搶他們的房子了？
我跟你們再說一遍，那個房子，是我爺爺奶奶留給我的！有遺囑！老人在世的時候就做了公證了！
如果這不是合理合法的，房產局怎麼可能給我辦理過戶？
這房子現在都過戶到我名下好幾年了，他們現在還找你們去瞎鬧什麼呀？
你們也不用找我，找我也沒用，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做做我叔叔和姑姑的思想工作呢，讓他們別瞎折騰了，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不比什麼都強？”
寧書藝這會兒也走到跟前，聽到蘆志保的話，擡手示意了一下，沒讓他再繼續往下說。“你誤會了，我們不是爲了你祖父母的家產分割問題找你的，也不認識你的叔叔和姑姑。”她搖搖頭，“我們找你，是想和你瞭解一下童楚君的情況。”
“童楚君？”蘆志保一臉錯愕，“我前女友？
我們都分手很久了，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的事情你們還找我來了解情況，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我對她的近況沒有什麼瞭解啊！”
“不是瞭解她的近況，”寧書藝擺擺手，“嚴格說起來，童楚君也沒有什麼能瞭解到的近況了。”
“她出事了？”蘆志保連忙問，“出什麼事了？”
“她的屍體是在郊外的一個湖裡面被發現的。”寧書藝回答。
蘆志保愣愣地看着寧書藝，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重重嘆了一口氣：“她怎麼這麼傻……”
霍巖正要開口，蘆志保搶先一步對他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這冷不防聽到這麼個消息，這心裡頭有點難受……
雖然說我們分手了，我也已經從那一段失敗的感情當中走出來，已經釋然了……
但是……
畢竟是曾經真心真意愛過的人……
冷不防聽說她死了，我這心裡面還真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兒……
你們能讓我稍微緩一緩麼？”
說着，他一手捂着胸口，緩緩蹲了下去。
寧書藝看了霍巖一眼，霍岩心領神會，伸手拉住蘆志保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撈”了起來。
“沒想到你聽說這件事之後反應這麼大，這也是我們欠考慮了，不應該在這裡就直接和你說。”寧書藝略帶幾分歉意，對蘆志保說，“要不這樣吧，我們開車送你回家。
你現在這個臉色看起來也實在是不太好看，在外面談恐怕不太穩妥。
我們把你送回家，在你家簡單的聊幾句，瞭解一下童楚君的情況，不會多打擾的。”
她的語氣很溫和，似乎是在商量，但又好像沒給對方留多少討價還價的空間。
蘆志保被霍巖從地上拉起來，這會兒站在那裡還是一副搖搖欲墜的虛弱模樣，聽到寧書藝的提議後，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
但是他的猶豫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還是點了頭。
“行，那就謝謝你們了。”他有氣無力地點了兩下頭，“地址一會兒上車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