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你們都很能幹哪!我要是不能把這批工匠和金屬弄來,保證藍金號及時完工,你們準備連我也一起收拾了嗎?”
一臉殺氣騰騰的冷峻神情,羅正道此刻站在幹船塢前面,看着這艘接近完工的新戰艦,不留情面地對圍攏在附近的手下們發難,是時候敲打一下這幫傢伙,讓他們明白到底誰在這說話算數了。
“攝政王殿下!”
原本得意洋洋的部下們羅正道被說得冷汗溼透內衣,他們正欲替自己的行爲作出辯解,羅正道又再度搶白說道:
“閉嘴!我沒說完呢!”
刀鋒似的森寒目光從在場衆人的臉上劃過,深吸了一口氣的羅正道面色陰鬱,在眉宇間似乎積鬱着說不盡的愁苦,冷冷說道:
“一個個都自以爲了不起,認爲自己是個大人物了,如果從我這滾出去,你們算什麼大人物?連那些只會養豬的海盜都瞧不起你們,一羣只會內訌的白癡!”
新世界的魔卡師曾與神明平起平坐,這個過於敏感的身份不能輕易曝光,同樣帶給羅正道很大底氣,無拳無勇是怯懦的根源,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則是力量的另外一種體現形式。
很多時候,力量本身即是正義,這話說得半點不錯,恰如舊世界有句經典名言,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無論獲取勝利的手段多麼卑劣無恥,打倒敵人的作法何其殘酷血腥,只要能成爲最終的那個贏家,那就可以不受譴責地享受一切榮光,這就是成王敗寇的書面解釋。此時此刻,彷彿突然間化身爲咆哮帝馬教主,羅正道疾言厲色地向手下們展示自己內心潛藏的狂怒與不滿,噴得他們擡不起頭來。
遭到這陣言語暴風當面吹襲,包括佐拉·黑格爾在內的衆人都低下頭,無奈地選擇唾面自乾,由着羅正道在那破口大罵,因爲有一件事他說得沒錯,他們的舉動踐踏了不成文的組織原則。
在嚴格等級制度下,臣下有服從的義務,沒有自作主張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能替主上作出決定,假如認爲有必要的話,他們可以煽動輿?論和直面諫言,然而,唯獨不可以告訴上位者,你必須如何做纔是正確的。
“……誰不想繼續在我這待着,請他從後面的大門走出去,我們就不再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勸說他留下,那些自願留在威克礁的人最好有服從紀律的準備。”
扔下一堆劃紅線立規矩的狠話,羅正道沉默了一分鐘後,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現場,半精靈美女快步跟在他身後,湊近耳邊低聲說道:
“威爾,這樣他們就不會再鬧了?”
“不鬧了?那才奇怪呢!這幫傢伙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忙的時候他們跟外人鬧,閒下來就會跑來跟我鬧,別看今天被罵得不吭聲,老實幾天就該幹什麼又幹什麼了。”
維娜·杜波夫充滿同情地看着羅正道,說道:
“威爾,路上你不是說回來要舉行儀式嗎?”
聞聲,羅正道愣了一下,跟着他笑了起來,點頭說道:
“嗯,你不提這件事我也給忘了,這儀式很重要。”
那位前輩穿越者皇帝對傳播華夏文化懷有執着的怨念,當然,這也分什麼地方,像是禮儀制度就比較多,生活習慣方面就相對少多了。
遵照着偉大的太祖皇帝聖訓,光明王朝的法度規定了皇帝年滿十四歲冠帶佩劍,貴族則要到二十歲纔有資格,普通庶民到了三十歲以上算是符合標準,而且平時不準佩戴冠和劍。儘管到今年羅正道已經二十出頭了,但先前這些年裡他不是在忙着折騰軍國大事,再不然就是在地精的屠刀下倉皇逃竄,這道冠禮的手續始終沒來得及履行。既然有意在近期迎娶正妻,提前舉行冠禮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行冠禮表示成年,程序正義是一切組織追求的形式主義集中體現,在新世界來說,這事不是好隨便拿來說笑的。
一切從簡是羅正道一貫不變的主張,他沒興趣再把那些齋戒沐浴連帶告祭天地捆綁在一起執行,簡化版的冠禮儀式仍然比較繁瑣,也好過攝政王的加冕典禮。
前後鬧騰了將近一個月時間,羅正道終於又空閒了下來,隨後他開始着手拓展外貿出口和進口的資源渠道。
擁有着專營轉口貿易特權的香江是頭大肥豬沒錯,問題是當屠夫也得有點耐心,等到豬長肥了纔好下刀,不能指望着一缺錢就去殺頭豬賣掉吧!這事非但不大現實,而且很容易把商團聯合惹毛了,到時候他們狗急跳牆,事情就不好辦了,另覓財源是當務之急。
目前威克礁所製造的特產品當中,水泥不適合長距離海上運輸,一路舟車勞頓地運到地方卸下來,估計買主看見的不是一袋袋的水泥而是一塊塊吸潮固化的人造石頭。使用木桶進行全密封處理,又或是放在空間容器中,那水泥的運輸成本就擡高太多了,很可能在加價之後賣不出去,除非買家願意承擔額外的包裝費用,否則這一項只能暫且在目錄上劃掉不計。
爲了支持造船業和軍工產業,威克礁開採的金屬礦藏全部留作自用尚有較大缺口,出口商品的主力品種是長絲和生絲、絲綢,這筆收入僅能維持私掠艦隊的日常薪金開銷和部分訓練費用。
紙張作爲一類新奇產品已然在雅靈帝國打開市場,不過從宣傳推廣直到全面取代舊有書寫材料,這中間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眼下只是一些貪圖便宜的商人採用,潛在的大客戶出版商市場還處於猶豫觀望狀態,沒個幾百年不要妄想那些思維守舊的中生種會改弦更張,價格昂貴的羊皮紙他們用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再多些年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從總體來說,羅正道要維持現狀不難,一開始擴充軍力就會出現鉅額的賬面虧空,藍金號的怠工事件僅僅是這種先軍政治思想引領下,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而已。
不客氣地講,隨着私掠艦隊規模日益擴大,不斷膨脹的軍費開支像是個無底洞,無聲無息地吞噬了威克礁近年來經濟發展取得的所有成果,這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軍備競賽。
按照一般經濟規律,遇到這種糟糕狀況,最正常的應對方式就是跟對手和解,停止這場無限升級的遊戲。然而,地精第二帝國大概不會認同和解方案,它們會很樂意砍下羅正道的腦袋來炫耀赫赫武功,威嚇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類奴隸不要妄圖翻天。考慮到這一條,放棄發展軍備那就是奔向坐以待斃的正確道路,既然無法裁減軍備支出,那羅正道只能在增加財源上面多下功夫了,現在他也正是從這方面着手。
賺錢這事對穿越者來說其實不難,稍微低端點的可以賣故事賣創意,高端一些的賣技術賣設備,總而言之,舊世界的知識爲穿越者們提供了多樣化選擇。除非是運氣特別不好,穿越到那些什麼東西都賣不出去的鬼地方,不然穿越者想要缺錢花都很困難的。
羅正道所面臨的複雜局面與前面提到的那些前輩略有差異,他賺錢的本領固然是不差,資本週轉效率也算說得過去,關鍵在於他花錢如流水的能耐未免太過豪奢敗家了點。說起來,別人穿越到異界無非是養個後宮三千佳麗,充其量弄個神國養三萬佳麗也就到頭了,羅正道好死不死地承擔了威克礁上十多萬民衆,外加上萬全脫產武裝海盜的生計問題。倘若再算上多達四位數的抄寫員、書記官和政務官、巡查員、研究員等等吃皇糧國稅的專業人士,需要羅正道負擔的經濟壓力簡直是地獄級別的大挑戰難度哇!
“……諸位,我們要有自己的商船隊,不管賺錢多少,一定得保證現金流充沛和通暢的交易渠道,這是最重要的條件。”
當衆陳述了自己對未來勾畫的藍圖,羅正道的觀點顯然並不會被下屬們無條件接納,只看他們一臉的彆扭表情就能讀出內心潛臺詞,不賺錢你搞個毛商船隊啊?
在舊世界,霸權國家掌握海權的最大意義在於控制全球貿易,進而掌握整個世界財富的流向渠道,畢竟海運纔是成本最爲低廉的運輸方式,陸路運輸和空運的成本決定了大宗商品不具備全球貿易的條件,運費比成本價還高的奇葩肯定是不受歡迎的。
由白頭鷹發行的無擔保小綠紙就依託於對全球貿易吸血得以生存下來,這種不可兌換的綠票子作爲一種國際貿易的結算貨幣,被業內人士戲稱爲“海軍本位制”,之所以鷹家不遺餘力地倡導自由貿易和推動經濟全球化。這邏輯很簡單,別人家的生意做得越大,全球貿易越是繁榮紅火,坐地分贓享受鑄幣稅收益的白頭鷹自然會跟着水漲船高地得到屬於自己那份大蛋糕。不妨說得再直白一些,任何人蔘與世界貿易都是被鼓勵的,唯一前提是你得使用白頭鷹的小綠紙結算,只要你接受這個條件,從中抽取的鑄幣稅就能讓鷹家過上好日子。
每張小綠紙的製造成本約爲八個美分,它名義上的票面價值卻是幾百幾千倍於鈔票的實際印刷成本,全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交易爲,在爲鷹家國庫帶來了無窮無盡的財富。正因如此,即使在次貸危機金融海嘯之後,美聯儲把小綠紙瘋狂印刷向全世界輸出危機,照樣沒有哪個國家敢於公然挑戰白頭鷹的霸主地位,腹黑的兔子也只敢拿着貨幣互換當幌子,幹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實際上並不影響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