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臉上、眉眼之間都是帶着笑意，他看着劉尚書說道“你母親也是這樣子問的，她當時找到了那樊老爺的家人，卻是見到了一個十分消瘦但是挺有精神的中年男子，那個人啊，正是當年給了你們一頓飯和十兩銀子的樊老爺，你母親當即就是要跪在地上感謝他，樊老爺也是經常被人這樣子感謝，但是你母親不一樣，你母親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人家的老婦人，哪裡真的能夠讓她下跪？更何況，當時那個時候，她的身邊還陪着那縣令呢？”
劉尚書眼底帶着點點的尷尬，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畢竟自己是這戶部尚書，好歹也算是一個大官了， 這下面的人爲了討好他也是有可能的，他臉上帶着尷尬的看着那趙榮說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王爺請繼續說”
趙榮笑着講道“之後啊，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你母親告訴了那樊老爺，說是當年他救助過的人，前來感謝這十兩銀子與一頓飯的恩情的，樊老爺一聽，原來是這樣，當即便是笑了聲，之後說道，這算是什麼事？不過是隨手的幫忙罷了，你母親又是問，樊老爺家中爲何是淪落成了這個樣子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題？她家中現如今也算是有些許的銀子，能夠幫忙，樊老爺便是笑着說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三年前那場水災，這賑災的糧食和銀子被那狗賊劉光亮扣走了一半，那個爲官不仁的人， 拿走了這一半的銀子，這沒有糧食，人就是要餓死，樊老爺便是不忍心了，於是散盡家財購買糧食，幫助這官渡的百姓都是活了下來，現如今便是有些許的清貧了，但是田地什麼的都還在，只是沒有當年闊綽了”
說到這裡，趙榮已經是停了下來，他睜開眼睛，看着那愣住了劉光亮，之後說道“你母親當即便是如同天上的雷光打中了自己一樣，瞬間便是僵硬了，那樊老爺見狀，當即便是有些許的困惑，這是怎麼了？你母親也是回過神，沒有臉面說自己的兒子便是劉光亮那個狗官，便是害死了這河南十八萬三千人的那個狗官，當即便是看着那樊老爺說，沒什麼，只是覺着那個狗官真不是個東西，樊老爺也是沒有說什麼笑了笑說，這當官的，不都是這樣？那有一個好的，行了，大娘，您的感謝我收到了，只要是您和您的兒子能夠做善事，便是爲我積攢了功德了，我即便是死了，見了閻王爺，也是能夠說道說道的，不至於下輩子太過於悽慘了”
趙榮講完了這個故事，臉上更是帶着笑容，他看着那劉光亮說道“之後，你的母親吃完飯便是連夜回到了江浙，之後，逢人便是問，這個戶部尚書當地是怎麼樣，是一個好官還是一個狗官？他們都是認識你的母親，沒有幹回答，但是你的母親已經是知道了這一切，當即便是被氣暈了，之後，更是日漸消瘦，她把你給他的所有的銀子，都是拿了出來，修橋、鋪路、賑災、做好事，默默地爲了你這個不孝順的兒子積攢功德，也是爲了那個樊老爺積攢功德”
劉光亮眼睛之中已經是充斥着不可思議的目光，他看着那趙榮，之後纔是問道“王爺，您方纔的意思是，我害的我的恩公一家散盡家財，我害了我母親鬱郁寡終，我害的我的母親，最後甚至是連完整的屍體都是不願意留下，是我，讓我的母親絕望，到了最後，也不肯見我最後一面？”他沒問出來一個是我，聲音就是悽慘幾分，聞者落淚，聽着傷心。
趙榮點了點頭，之後纔是說道：“是的，是你，是因爲你，這一切，都是因爲你貪污了這些銀子，而你的母親，一向是覺着你是一個好孩子，是一個好官，所以，當地的縣令纔是對她那麼好，你的母親以爲，那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可是誰曾想到，這一切，都是她乖順的兒子給她的一個陷阱？一個美夢？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劉光亮沉默，這一切，不是他想要造成的結果，但是，終究是他最後造就的結果，沒有人能夠知道，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樣子發生的，也沒有什麼人能夠說明白這其中的因果，但是，劉光亮知道，自己沒有種下一個善因，自然就是沒有能夠得到一個善果。
他看着趙榮，微微一笑，之後說道“還有其他的事情麼？王爺一通說了吧，我想要知道，王爺倒是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情？我很想聽一聽，當年做過的事情，害了的的人，也算是一個懺悔吧”
趙榮站了起來，在這有些許昏暗的天牢裡面緩緩的開口說道“要我說？十年前，你扣走了兵部的一半銀子，當年，大金帝國進攻的時候，邊疆的百姓穿着柳絮做的棉襖，在大冷的天奮鬥，最後，我們大梁的燕雲，丟了。八年前，工部要銀子，你扣下來了三十萬，這三十萬不多，但是，當時修建的橋樑卻是少了個東西，最後，橋塌了，死了三百個百姓，六年前，你拿走的那些個銀子，本來是想要給河南省的百姓賑災的，但是你拿走了，於是，那一年，河南發生巨大的災荒，朝廷也是賑災不利，靠天吃飯的老百姓，死了一半，三年前，你拿走了三百萬，那三百萬是用來買優等的戰馬組建騎兵的，你拿走了，所以，大梁沒有能夠買的了那一批良馬，所以，大梁永遠都是輸給了大金”
趙榮不再說話，只是站在那裡，眼睛低垂着。
劉光亮慘笑一聲，然後說道“原來這些，您都是知道？“說着，他便是緩緩地上前走了幾步，之後說道“我劉光亮本來以爲，這一輩子，雖然是貪圖了錢財，但是沒有害了人的姓名，沒曾想到，記在我名下的冤魂如此之多？”
說着， 便是瞬間撞在了那牆上，之後，斜斜的垂在了那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