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繩子磨破了手腕,我卻已經感覺不到多少疼痛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開始在心中蔓延,那些滴落在臉上,胳膊上,小腿上的涎水,腦漿,鮮血更是令我噁心萬分。我掙扎着試圖挪動位置,踢開屍羣,解脫繩索,眨眼睛……但全是杯水車薪。感覺兩隻黏糊糊的手掌已經搭住了我的肩膀,而那血盆大口也在耳邊哈着熱氣。
我要死了?在失明的情況下被活活咬死?我絕望地閉上雙眼,走過的每一條路開始在腦海中回放,鼻子一酸,居然控制不住了喊了出來。
好吧,如果一切都只能這樣,那就讓2013年的莫魂來完成我的使命吧!
一秒,兩秒,三秒……然而就在我打算活生生被撕開一道口子的時候,喪屍的手卻忽然停住了。
不是吧?它們看到了我手上的圖案?不可能。之前殺喪屍的時候它們都無一例外地凶神惡煞,圖案好像絲毫沒有作用。那麼……不會是被施了定身咒吧?
漸漸地,我忽然感到周身的壓力減輕了。烽.火.中.文.網眼前再一次透出絲絲亮光,蹭着我身體的那些腳趾,手指也隨之離開。怎麼可能?我支撐起身體,又痛苦地面朝喪屍離開的方向聽去,試圖捕捉些信息。
明顯感到周圍已經空出了很大一塊。腐爛味變得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蕭蕭的風颳着我的衣襟。我有些欣喜,但並未放鬆警惕。因爲就在那一瞬間,心裡閃過了一個不詳的念頭。
骷髏人!是骷髏人在控制屍羣!
它,想報復我剛纔的那一腳?叫屍羣讓開,自己來和我單挑?
我心裡一震,卻無奈眼前一片黑暗。可下一秒,臉上忽然一涼,完全驗證了我的判斷。——一根冰涼刺骨的東西從我的臉頰上慢慢劃過,冷的刺入骨髓,凍得我牙齒直打顫。可奇怪的是,這東西並沒有劃破我的臉,只是從額頭一路移向下巴。好似在挑釁,又彷彿在端詳。
“咯咯……”一陣上下顎摩擦的聲音傳來,貼着我的耳朵低吟。我本能地一躲,卻被幾根鋒利無比的指骨一把抓住了衣領。——我明白是骷髏人打算下手了。
怎麼辦?跑?手被反綁。打?雙眼失明。一時間,我幾乎崩潰,只是用力地摩擦着綁住自己雙手的繩子,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鋒利的指骨已經劃破了我的脖子。絲絲鮮血自傷口流淌,熱乎乎的一路流進衣領。我後退着反抗,可怎麼敵得過這怪物?下一秒,忽然感到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扯了起來。衣服被抓起,我直直地朝道路一側飛去,重重摔在地上,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咳咳……”胸口一疼,嘴角也隨之涌出大量鮮血。但情況卻容不得細想。一陣凌厲的風聲朝側面襲來,來不及爬起的我再一次被扯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一根鋒利的尖刺直接從背後刺入了我的腹部。
刺入的一瞬間是感覺不到很深的疼痛的,因爲反射弧還沒來得及到達中樞神經。但抽出的那一刻,無法壓抑的痛楚頓時從腹部傳遍全身,以至於我眼前一黑,直接跪了下去。
突然覺得離死神那麼近。過去的一幕幕變得無比清晰,一張張已經死亡的,失蹤的,未出現的臉龐在腦海中一一回放,此刻看來竟親切萬分。烽。火。中。文。網
“嗖!”——是骷髏人再一次跳到了我的面前。只是這一回,僅剩的麻木的神經明顯感到,一根鋒利的東西正慢慢在自己身上游離,最後停在了心臟的位置。
呵,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我在心裡喊道。動了手,就能解脫了!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莫魂!”可就在尖刺快要穿透衣服劃破皮膚的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帶着些許焦急。我心頭一震,卻什麼都看不到。下一秒,只聽得“砰!”地一聲槍響,夾雜着風聲從耳邊穿過。又是“砰砰!”兩聲,這回是重物在汽車上跳躍和落地的動靜。
意識開始模糊,耳邊似乎傳來一些打鬥,可只能用“似乎”來形容了。跪在地上的我朝前重重倒去,咳嗽着,掙扎着。不多時,周圍就只剩下一片寂靜。——我完全失去了知覺。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自己騎着一匹戰馬,前方烽火狼煙。^烽^火^中^文^網^一片打打殺殺的聲音自四周傳來,夾雜着慘叫和呼號。
“殿下,前面失守了,是否撤回!”一個陌生的騎兵朝我跑來,表情急切卻帶着恭敬。我想露出疑惑的神情,卻好似被控制般地脫口而出:“撤!”
“是!”騎兵揮舞着馬鞭,身後的一片大軍頓時馳騁而來。——他們穿着同樣的衣服,衣服上帶着同樣的標記,無一例外地對我很尊敬,似乎還有掩護我先退的意思。
畫面被切換,我忽然又坐在一張木質的椅子上。身邊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和屠蘇極像,左臉頰上卻橫着一道傷疤。
“雖然清朝必亡,但現在不是進攻的時機。”人影對我搖搖頭,語氣沉重:“我們的勢力還不成熟,急功近利必敗無疑。”
“殿下,殿下!”就在這時,一個面色慌張的男子忽然衝了進來:“屠戈率軍隊攻進宮殿了,現在正朝這裡過來!”
“屠戈?”我一下子站起身來,猛地抽出桌上的戰刀:“他想奪權?”
“不止。”酷似屠蘇的人影也隨即起身:“除了哥薩克,他還想奪下整個清王朝。”
後面好像還夢見了一些什麼,但卻模模糊糊地記不清了。腹部的疼痛一陣陣傳來,刺激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意識好像有些清楚,只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終於,我感到手指似乎可以動了。咳嗽着起身,微微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些鐵架子,還有一瓶瓶的藥劑。心裡一緊,急切地擡頭想看清楚。可這麼一動,腹部的傷口又如一下子被撕開般地疼痛,我重重地摔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再次逐漸恢復,周圍的景象變得清晰而真實。——這樣的感覺讓我不由得鬆了口氣。我沒有死!
這是一家藥店。——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爲前方矗立着幾排鐵架子,架子上零散地碼放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藥物。耳邊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
我看向自己的腹部,卻驚訝地發現傷口被人處理過了。不但消了毒,還明顯有着縫合的痕跡。腦海中忽然劃過昏迷前喊我名字的那個聲音,心中一動:“屠蘇?”
“你在哪?”我捂住腹部掙扎着起身,撐着鐵架子費力地朝前挪去。
一片寂靜。這樣的安靜讓我有些不太習慣,心裡不禁涌上不祥的預感。而前方蜿蜒的血跡更是令我驚恐萬分,試圖加快腳步,卻力不從心。
我沿着血跡朝前挪去,緊接着又看到了幾根針管,用過的紗布,散落的藥瓶,甚至染滿血跡的綁帶。
我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去,拿起藥瓶。——止痛藥。(印的是一個英語單詞)
“不可能……”我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跌跌撞撞地繼續朝前移去。心裡默唸着,祈禱着,希望設想的並不是真的。
然而事與願違。——架子的盡頭正半靠着一個人,一個極其熟悉的人。他的身上血跡斑斑,身邊散落着很多藥瓶,且無一例外地都是止痛藥。
“屠蘇……”我哆嗦着手朝他的頸動脈摸去,卻發現已經感受不到了。
撿起其中的一瓶止痛藥,我清晰地看到瓶口周圍還有一圈未乾的血跡。腦海中唯一能夠想象到的是,屠蘇依靠止痛藥撐着幫我處理了傷口,自己卻身受重傷,倒臥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