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貝蒂你怎麼了?”
索歐搖晃着精靈的身子,然而精靈只是呆呆地杵在原地,隨着芬裡蘇約的琴聲,她的眼神也變得愈加空洞。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精靈的眼中才漸漸有了神采。恢復過來的精靈卻久久無法平靜,紫色的大眼睛噙滿淚水,撲在索歐懷裡低聲啜泣。
“嗚~,下僕,我剛剛又想起了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滿身傷痕的他微笑着讓我不要怕,他只是睡一覺,等睡夠了就會醒來。我就守在精靈之森的小木屋裡,一天又一天,直到父親成了一堆白骨,我也成了一個被精靈族排斥的孤兒,那段日子,真的好難過,嗚嗚~”
精靈的哭聲越來越放肆,索歐怎麼哄都哄不住。
在索歐的記憶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精靈哭得如此傷心。以往提及這段往事,她總是嘻嘻哈哈調笑兩句就糊弄過去了,但芬裡蘇約的曲子,卻在她的心門上打開了一個大口子,沉積已久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
直到精靈哭累了,索歐這才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好了好了,貝蒂,那段日子已經過去,以後有我有大家陪着你,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
啪 啪啪 啪啪啪……
充滿節奏的掌聲再次響起,芬裡蘇約取下眼鏡,平和的雙眼透出絲絲笑意。
“在音樂面前任何僞裝都是如此蒼白無力,看到聽衆真情流露,就是對我最好的認可。接下來請允許我獻上第二曲……”
“停停停,這位先生,你沒看到我女朋友都哭了嗎,你還要繼續彈,完全也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索歐趕緊出聲阻止了準備再次演奏的芬裡蘇約,精靈只聽了一曲就哭成這樣子,要是多聽幾曲,那還不得尋死覓活。
“真是抱歉,沒想到‘悼言’對這位女士的感染力竟然這麼強,那麼我就換一首令人愉悅的曲,以表我的歉意。”
芬裡蘇約褪下燕尾服露出裡面鑲着花邊的白襯衫,解開領口鈕釦,銀色小提琴隨意的架在肩頭。剛剛的貴族紳士瞬間變成了一位狂野的街邊藝人。
“協奏領域——愛之喜悅·狂熱。”
如他所說,這首曲子完全是一首表達喜悅歡樂浪漫的輕快抒情曲,第一個音符出現,天地間便只剩下了喜悅這一種情緒。當喜悅的成分愈加強烈,這種喜悅便成爲了一種不可控制的狂熱。
“好好享受着這激情浪漫的早晨吧,芬裡蘇約敬上,哈哈哈……”
芬裡蘇約完全捨棄了自己的紳士形象,跟着自己的舞曲瘋狂的扭動着身體,隨着他的舞動這種狂熱更是被推向了高 潮。
剛剛還哭得要死要活的精靈,聽了這舞曲更是一把扯下身上的袍子,隨着樂曲的進程,身軀也擺出跟芬裡蘇約一樣的姿勢,整個人完全陷入了某種無法自拔的狂熱中。
“喂喂,貝蒂你這又是怎了?”
“下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這音樂好像有某種魔力一樣,快救救我。”
精靈求救似地望着索歐,這個芬裡蘇約實在太奇怪了,竟然可以利用音樂控制自己的行動,再這麼跳下去,自己會被活活累死。
“在我的協奏領域中,所有人都要跟上我的節奏,誰要是落後就要接受懲罰。索歐先生,現在該你接受懲罰了,g小調·魔鬼的顫音!”
空氣中的音樂依舊是那狂熱的喜悅,可是傳入索歐耳中卻變了樣,浪漫的三度雙音變成了刺耳的雙弦顫音,情人的低敘也化作魔鬼的怒吼。
魔鬼的怒吼化作狂暴的靈魂之力死命的攻擊索歐的精神世界,索歐臉色微變,片刻後,那股靈魂之力便消弭於無形。
直到這一刻索歐才明白,原來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第五行刑者,他的攻擊方式竟然是利用領域將音樂衍化成一種靈魂攻擊,自己的靈魂之力到了這種地步,所以纔沒有被他左影響。
“對不起,音樂家先生,你的演唱會要到此結束了。”
靈魂領域悄然發動,芬裡蘇約的協奏領域瞬間成了擺設,而那蘊含了靈魂攻擊的音樂也成了普通的音樂。
“呼呼,總算停下來了,累死我了。”
香汗淋漓的精靈不停喘着粗氣,剛剛不過跳了一小會兒,可她卻感覺像大戰了幾百個回合一樣。靈魂的消耗直接作用於身體,讓疲勞更是加倍凸顯。
“怎麼會這樣?你對我的協奏領域做了什麼!”
依舊沉浸在自己舞曲中的芬裡蘇約猛地睜開雙眼,自己的協奏領域竟然消失了。強勢領域的確可以剋制弱勢領域,但是直接讓領域消失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能力實在太駭人了。
“一點小手段而已,芬裡蘇約先生,你是我碰見的素質最高的行刑者,你自己走吧,我不想對你出手。”
“不,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相信,我的音樂沒人可以拒絕!!”
“第三大調——詠歎!!”
“最後的鳴奏——送葬!!”
……
芬裡蘇約宛若癲狂地不停更換曲調,索歐和精靈只是瞪着兩雙眼睛看着他表演,他的調子再也不復之前的魔力。
“哈哈哈,我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幻覺,幻覺,哈哈哈……”
彈奏完最後一曲的芬裡蘇約徹底崩潰了,整齊的大背頭抓成了一團亂麻,手裡的銀色小提琴被他當成大刀一樣揮來舞去,嘴裡不時發出瘋癲的笑聲,就這樣一晃一晃的走下了鬥獸場。
“額,貝蒂,我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啊,總感覺自己似乎毀了一個有夢想的人。”
“呸,那是他活該,誰叫他讓我活活跳了那麼久的。手腳痠死了,回去後你得給我好好揉揉。”
精靈嘴裡還在不停發着牢騷,芬裡蘇約的攻擊手段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利用音樂來攻擊這也是頭一次見識,所以她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招,如果她一開始就有防備的話絕對不會像剛纔那樣不堪。
“話說,按順序馬上就該是四號那個傢伙出來了,我先躲一陣好了。”精靈嘴裡喃喃自語道。
“哦?能讓貝蒂你害怕的人,我倒是很想見一見。”
就在這時,天空再次降下一人,準確來說是一名精靈族人。來人同樣戴着一張精靈族面具,只有那雙尖耳朵能證明他的身份。精靈一看到對方,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伊娃,我們又見面了。”
與精靈相反,來人一看到精靈立馬張開雙臂朝精靈擁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