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不見也好。
看不見就不會難過。
就不會似我此刻這般,恨不得能立即隨他而去的難過。
彷彿,周遭的寒意又重了幾分,幻境之力也撐不下去了,他的靈魂和周圍的影像都在隨着身旁吹來的陰氣波動。
我知道,他是真的時間不多了。
或許在他來見我的這一刻,他還在與東魔做着生死搏鬥……
不敢往下繼續猜測和想象,唯恐他此刻承受的痛苦比我所能想象的還多。
可我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用盡我所有力氣,咬破嘴脣,再次激發疼痛保持清醒和理智,生硬的對他說:“能不能,留下一樣,屬於你的東西,給我……就當是,紀念……”
“沒有。”他毫無思考的回答,果斷而決絕,未到我心涼絕望,他便再次朝我走近。
魂魄閃動,靈氣消散,連伸向我的手都是忽隱忽現,彷彿下一刻便會徹底消失於眼前。
但他依舊努力說着,像我一樣努力着開口:“我已經沒什麼可以給你的了。”
說着,他便撩起了飛揚的墨發,催動最後的法術,割下一縷髮絲送入我手中:“我這一生,早已只任你一人揮霍,早已沒有什麼不曾給你……餘下人生,亦是如此。若來生來世你願意,我還有什麼,給你什麼……”
說完這句,幻境便隨着他的魂魄崩塌,飛揚成無數紫光在眼前渙散、消失、訣別、離去……再無半點蹤跡……
我躺在冰涼的地板上,看着頭頂上漆黑一片的衡量,無聲的笑出聲來:“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再也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
“瓔珞!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你的名字!”
當楊岸伸手將我從地上扶起時,他已經注意到我血肉模糊的腿部,頓時緊張的抓緊我的胳膊問:“你剛纔去哪兒了?怎麼弄成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我緩緩將眸光移向了他,看着他緊張的面容,苦苦一笑,“什麼事都沒有,除了,除了他的頭髮,什麼,什麼都沒有了……”
他是真的走了。
在我始料未及的時候。
我一早就料到他是在交代遺言,一早就知道他會代替我去封印東魔,可我始終無動於衷,始終在月靈的操控下,對於他所做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明明可以折磨我,可以讓他永遠不出現在我眼前,可爲什麼偏偏要剝奪我愛人的權利?剝奪我愛他的權利?
垂眸看着手中長長的一截墨發,我連忙收緊手指,唯恐周遭襲來的冷風將它吹散,唯恐他留下的唯一東西,也自我手中消散,再也找不到半點蹤跡……
月靈,你真的好狠。
腦子裡,彷彿只能浮現出這麼一句,扶着楊岸的手,我緩緩起身。
胸中積壓的血氣在頃刻間涌出口時,他被我吐出來的鮮血嚇了一跳,可林皓白卻始終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沉默的看我,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