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忍不住,卻不知他這般忍不住,還將這事說給了你聽。”
那段過去如今已沒多少人知曉,夫妻倆兒的靈魂一前一後的到了冥界,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便先後被拉去主殿轉生。
“天命這種事是違背不了的,好些個恩愛夫妻想結三世情緣卻結不上,偏偏他們的情定了三世,三世皆悽苦,那時的天機又不可說破,我便是嘆一口氣也只能將他們送入輪迴。”
凡人便是如此,無論轉生前愛得有多天崩地裂,一碗孟婆湯喝下去,該忘的,不該忘的也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再也不記得,曾有那麼一位‘女’子伴他歲月靜好,風來,風裡等他;火來,火裡等他。
更不記得,她爲他熬傷的白髮,眼角的細紋,以及那雙滿是老繭的手……
第二世,他已是富貴家的公子,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曾經她在‘花’燈上寫的那些情意綿綿的話,如今他全都懂了,卻說給了另一個她聽。
再相見是成婚三年後,與曾經一般的年紀。
他的妻遲遲未孕,家裡便尋思着爲他納一房妾室,那時入‘門’的便是她,卻再不是那張燒焦的臉,模樣秀麗的像一幅畫,生生討人喜歡。
可他卻不愛她,迎進‘門’時也是從後‘門’用轎子擡進來的,連場像樣的婚事都沒有,給爹孃敬了茶便算是他的人了。
喜榻上就那麼一張薄薄的喜被,他掀開蓋頭,正眼都沒瞧她一眼便匆匆吹滅了火燭,碰她的時候也沒念及她是初經人事,着實有些不知輕重,疼得她咬着牙落淚,可就是這般,他半夜就走了,依舊宿在他妻身旁。
聽了這些話,蔣憶緊緊咬住了嘴‘脣’,險些咬出血來:“看來又是要他悔了。”
葉念卻笑,那笑容滲得叫人心頭髮慌:“有些事何止是悔,那是足以要命的。”
新納的妾室不受寵,可總有那麼幾日必須宿在她身邊,那是老夫人發的話,急着發孫子他也沒法忤逆,一邊想着法子讓妻子受孕,一邊想着法子怎的將這妾室趕出去。
斷不能讓一個妾室先生出孩子,他的妻可是名‘門’閨秀,就算他受得了,他的妻也是受不得這般欺辱的。
可她那時卻住在小小的院子內,身邊就兩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服‘侍’着,吃穿用度寒酸了些,她也不惱,日日夜夜都坐在院子裡煮茶,那茶也並非上等,多煮幾次便淡得連點顏‘色’都瞧不出,她卻樂此不疲,像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煮着茶等他。
也虧她安靜的‘性’子,不爭不搶的,後來才引起他幾番注意。
起了閒心時便同她坐下吃一頓飯,喝一杯她煮的茶,抱着她入睡也有耳鬢廝磨的時候,可情意綿綿的話卻是沒有的,半點承諾也是沒有的,只說若懷了孕,生下孩兒,不會虧待了她。
她那時便知這家是留不住她的,富貴出生的少夫人眼裡哪裡容得下沙子,只怕這孩子一旦生了便會將她攆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