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白如煙便將那白玉石往君狂手中一送:“所以你一定要幫我做,要雕出雲煙來,我要我所有的首飾都出自你手,都有我的名字如煙二字的感覺,你能做到的,對不對?”
她將懸在脖子上的骨佩取下,看着上面的雲煙圖案,本來就是按照她的名字雕刻的,她那個時候就該想到爹爹將這塊骨佩交給她時,必有深意,如今,也將這骨佩一併給了君狂:“把你那塊給我吧。”
君狂無奈一笑,將骨佩取下,遞到她手中:“曾經是信物,如今,倒是交換信物。”
“是啊,看來夫君當真不是榆木腦袋,還是挺解風情。”
話音剛落,她已被君狂摟入懷中,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衣襟,幫她將他的那枚骨佩戴好。
“我總是害怕,你沒那麼容易忘記過去的事。”
“所以你也想他死在我手上,不是嗎?”
頸子上的手指一頓,像是被白如煙說中心事,君狂僵了僵,轉而便將她摟得更緊:“季凡是對的,他覺得曾經的我配不上你,也是應當,只是如今的我,即便沒了這世子身份,我也會護你歲歲平安。你若不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多少年我都等得。”
話雖如此,可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哪裡捨得他等這麼久?
白如煙勾脣一笑,回神摟住君狂的脖子,靠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後面的話便全然淹沒在細碎的吻中,好似今生今世,再不會分開。
看到這一幕,朝陽不禁長長舒了口氣:“好在白如煙最後跟君世子走到了一起,否則,真不知我當年留下的那本《琦年華功》究竟是福是禍,竟害得那麼多無辜人送命。”
坐在一側的夜墨也緩緩放下了手中卷軸,深沉的黑眸不偏不移的看向朝陽,似含了幾分柔情,隱隱帶笑:“人世間的一切皆因貪婪。”
“哎,我知道你是怕我自責,纔會這番話來安慰我的。”說罷,朝陽又匆匆翻了幾頁,“咦,想不到君狂和白如煙最後真沒有攻下天下,倒是她師妹袁如初的兒子攻下了金國,取了段夢萍的女兒做了皇后。”
聞言,夜墨不由一笑:“性情,也是命數。”
朝陽點點頭:“也對,有些人不想爲王爲侯,情願拱手相讓,倒令人佩服。只是君狂後來的小兒子繼承了君王世子的位,後改君王府境地爲君國,將齊越一併吞併,誒,君狂和白如煙還真就掛名做了個太上皇和太后……嘖嘖,也不知道那雲中先生究竟是個什麼人物,說話竟然跟澤言大帝似的靈驗。”
聽到這番,夜墨也不禁被故事的內容吸引,追問下去:“朝陽宮呢?”
“哦,你說用我的名字命名的虎頭山舊址?後來由白如煙和君狂收養的一名義女掌管,這義女姓龍,手裡有《琦年華功》的手寫秘籍,不過自己沒有學,傳給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靳梓汐。這《琦年華功》君家長子手中也有一本,倒是尊了祖訓,從了醫理,建立了百藥谷,治病救人。”
朝陽漸漸被《煙雲十三國》中的故事吸引,欲罷不能,便繼續看了下去。
且說白如煙收養的龍姓義女,沒有學習《琦年華功》,反倒身中奇毒,也沒有找白家人醫治。
她與丈夫感情深厚,無奈丈夫乃是江湖人士,曾是當時赫赫有名的殺手,後被人殘殺之後,龍姓女子便隱居朝陽宮,獨自撫養女兒長大,可女兒靳梓汐卻不愛習法術,反而承了亡父的武藝和性格,後來也成爲了一名殺手。
只因龍姓女子身中奇毒,未老先衰,三十出頭時便滿發蒼蒼,旁人便不知她與白家的關係,喚她一聲龍婆。而這龍婆便暗自重建朝陽宮,招募殺人,掩人耳目,爲的只是尋找當年的殺夫仇人。
《煙雲十三國》的第二個故事,講的便是這靳梓汐。
朝陽看了看這副章的名字,名爲《亂世》。便心想,恐怕這靳梓汐的故事開始,便是這煙雲十三國的亂世初始了。
【亂世——靳梓汐】
不知從何時起,南湘國的風中總是混合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尤其雲州一帶,連發洪災,十里鄉壤,屍橫遍野。
死的死,逃的逃,幾日過去,竟已淪爲一座空城。
一襲黑衣的靳梓汐蒙着面紗站在城樓之上,緩緩合着雙眸,當那濃烈的血腥隨風飄入鼻息之時,她已赫然睜開清明雙眸,露出幾分冷然。
“雲州知府周大人,朝廷派給你修建堤壩的十萬雪花銀呢?都隨您的妻妾運回滄州老家了嗎?”
城樓之上,一身朝服的周知府戰戰兢兢的跪在靳梓汐身旁,一邊磕頭,一邊打量靳梓汐黑袍袍底繡着的曼珠沙華。
人人都知道,在這五湖四海的大陸之上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天之朝陽,如日當空。地之朝陽,修羅鬼煞。
這句話前一句說的是天上有一位名叫朝陽的神仙,乃是太陽的化身。後一句說的便是,這人間的朝陽宮猶如修羅鬼煞,專取人性命,其標誌便是黑色衣袍上的曼珠沙華!
周知府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將官帽扶正:“姑娘要錢,儘管開口,無論多少我都給!只是除了請姑娘饒恕我的性命之外,還請姑娘坦然相告,究竟是何人要取我性命,竟然勞煩朝陽宮大駕!”
“何人取你性命?”靳梓汐垂眸,面紗之上的一雙冷眸光芒冷冽,“你說的不錯,朝陽宮的確是一個出得起錢,才請得動殺手的地方。只是,莫非周大人不知道,有的時候即便沒人給錢,我們也會殺人的嗎?”
“什麼?!”
周知府震驚的看着靳梓汐,只見她緩緩挪步,左手隨意攏着頭髮,又右手卻輕輕握在了腰間佩劍上,只是那麼稍稍一擰,便立即拔劍而出,冷耀的光影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精光,直晃得周知府睜不開眼!
“周大人難道不知道,朝陽宮不會昧着良心做事,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