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爲什麼。
有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君翊一語不發,與此同時,蔣心悠施法用靈眼看穿了他腦海中的記憶,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知道這些年來君翊竟然做過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
這孩子,到底是沒有冷彥和千雙的血脈的。
可就因爲如此,所以內心才如此黑暗嗎?
但如果真要怪,這一切又怎能只怪君翊一人?
設下計謀的是長老會,挑撥離間的也是長老會,將心慈品善的夏平安變作殺戮無數的君翊,更是長老會犯下的過錯,又怎能將所有過錯怪罪於他一人?
就算沒有靈眼,光是聽薔薇的這番話,千雙和冷彥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他們應該懲罰他,教訓他,可經歷了這麼多,兩人心中的想法實際上和蔣心悠一樣,錯不在他一人之身,如何狠心怪罪?
“如果你們要怪,就怪我吧。大家都是因爲我而受到了牽連。”
蔣心悠緩緩說着,可這似乎並不能消除薔薇心中怒火,她指着君翊還欲再說什麼,卻見茉莉再次幻化出匕首,一步一步朝君翊走近。
不同於之前兩次,這一次,茉莉眼中分明有一絲感傷一閃而過,而君翊臉上卻無端浮現出一絲冷笑。
“你還真是……”
一番話未曾說完,茉莉便猛然使出法術,猶如金光一般衝到君翊身邊。
他心甘情願的受過她兩刀,茉莉心想,如果這一次他也不反抗,那麼過往的一切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這一次,君翊卻用極快的速度鉗住了她的手腕,用一種難以猜透的眼神看着她,那種糾纏能在一瞬間直達心底。
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茉莉稍稍失神,便感覺他的五指猛然用力,將匕首轉向了他的心口!
這一次,是他握着茉莉的手賜下這一刀的,但他眼中依舊帶着惱怒,沒有半點釋然和解脫的意味。
“對不起……”
茉莉微微張口,輕聲說出這麼一句,也不知君翊究竟能不能看清她說話的嘴型,只是轉眼他便消失在了她眼前。
“你就是這樣維護他!”茉莉回頭之時,薔薇依舊憤憤不平的說道,“你就是害怕旁人一次又一次的遷怒他,所以纔對他下手!”
“姐姐,如果我不這麼做,還有什麼方法?將他千刀萬剮嗎?將他碎屍萬段嗎?做了這些事之後,他會真的賠命,還是慕哥哥就能活過來?”茉莉說着,眼神一片暗淡無光,“更何況真正將慕哥哥害成這樣的,是江若琳,不是嗎?”
明知君翊死不了,她也已經殺了他三次,如果再想着別的法子懲罰他,非將這件事鬧大不可,到時候白湘君和夏言如何向旁人解釋君翊的身份?
許是被茉莉的話說動,薔薇也知道就算拿穩了君翊,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於是緩緩站起身來,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憤恨不平的說道:“我會去找江若琳報仇的!”
看着薔薇離去的背影,慕容俊浩立即追了上去,白湘君和夏言也不放心兩人,在蔣心悠指明江若琳和鬍子離開的方向之後,便再次出動。
“這裡交給我吧。”
茉莉說着,便召喚出索魂袋,企圖將聞人慕的屍首帶回去安葬,夏千雙試了試治療術和起死回生術,發現對喪屍的屍體都沒有任何作用,心想喪屍這種新生物一定屬於三界六道之外,即便是她也沒辦法。
做好所有事後,茉莉便去了致天,並沒有急着尋找江若琳的下落。
這是她第二次親眼目睹君翊後陷入死亡狀態的模樣,卻是第一次守在了他身邊。
明知道他死不了,可是,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之時,她內心仍舊有一絲深深的害怕,腦子裡反覆想着,他怎麼還沒醒,他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相處的時光,他對她到底算是體貼又關懷備至,除了她父母的死之外,他們之間也談不上真有什麼深仇大恨,相反,如果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都是真心的,那麼她很感激他爲了保護她,而多次出手相救。
君翊醒來時已是傍晚,那時茉莉正坐在牀邊研究從聞人慕等人腦中取出的芯片代碼,擔心江若琳逃脫之後又會玩什麼花樣,所以先做好準備,有備無患。
許是太過專注,君翊醒來時她也未曾察覺,只是突然聽見他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傳入耳畔:“你父母不是我派人殺的。”
像是一早就看出她最在意的是什麼,在她稍稍詫異的目光下,依舊能淡漠平靜的說着:“是江若琳做的。”
只是一瞬間的訝然,就解決了這些年來她的疑慮。
茉莉暗自鬆了口氣,只覺胸口大石落地,可在君翊看來,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便只得無奈苦笑:“你說的不錯,從你第一天來到這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我算計好了一切,心想以你的智慧不會看不出我想要什麼。”
說着,君翊便慢條斯理的起身,黑眸中一片黯淡無光,叫茉莉心裡猛然多了一分抽疼感。
“你倒是給了我想要的,可也並非是我真正想要的。”
唯獨這一次,他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茉莉便離開了房間。
茉莉心想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從未以後,他怕是再也不會給她機會了。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命人送來了豐盛的晚餐,樓上傳來的聲音很熱鬧,似乎又在聚會,但這一次茉莉卻並不覺得奇怪,江若琳被打得落荒而逃,理應值得慶祝,只是慕哥哥死了,她高興不起來。
後來阿芯來找她,看到茉莉的表情卻是欲言又止:“少爺已經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我們了,也是他讓我來找你的。”
原本以爲茉莉只是個普通女孩,當得知她的身份之後,阿芯只覺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男一女攪在一塊兒,真的讓人捉摸不透:“少爺說,我們要去南方了,江若琳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逃到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