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時寧怎會聽不出來,賢妃是在對她施壓了。要是她肚子裡再傳不出消息,只怕先祖也保佑不了她。
賢妃帶着鳳時寧緩緩往行館裡走,路上遇到命婦和各家小姐時都要停下來煞有親和力地寒暄一番。遇到年紀正合適長得又端正、頗負才名與德行的小姐時,賢妃便會多說上幾句,多留意一些,還不忘引薦給鳳時寧。
賢妃對鳳時寧說道:“朝中總共就只有三位皇子,除了顧言,其他兩位皇子的正妻之位都空着,額外妻妾成羣,將來正妻之位必是留給朝中某位大臣之女才足以擔當。但顧言心繫於你,做母妃的哪能不理解,你們成親三年多來,他不曾納過一個側妃,這也原是一段佳話。”頓了頓又道,“可皇家的孩子哪能沒有子嗣,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麼久以來本宮也不見你有喜訊傳來。方纔那位劉將軍家的千金你可看見了,你以爲如何?”
鳳時寧面色發白,道:“兒媳以爲劉小姐才貌雙全、很是優秀。”
賢妃審度了一下鳳時寧的容顏,道:“比你的容貌雖是差了些,也算是模樣清秀、出身乾淨,要是納她做顧言的側妃,爲皇家綿延子嗣,你可有異議?”
鳳時寧垂着眼簾,神色有些悽婉,但又在賢妃面前不好過分表現出來,只遲疑着道:“兒媳自是覺得極好,可顧言總說他不收側室,母妃是否應當讓他同意……”
“他怎麼想本宮當然清楚,不過是爲了你着想,你若是不介意,他定然會同意的。”頓了頓,賢妃嘆口氣又道,“身在皇家哪比尋常夫妻,顧言與你恩愛幾年被傳爲一段佳話,本宮不能給他別的方面施展抱負,倘若可以和你相敬如賓也算有所補償。可你們不能一直無後,若是再沒有消息,本宮爲顧言納幾個側室你也不會反對吧?”
鳳時寧應道:“兒媳明白了。”
賢妃道:“但願明日先祖顯靈,可以讓本宮快快抱個孫兒。”待行至離鳳時錦和君千紀師徒教近處時,賢妃一眼便看
見了鳳時錦,和鳳時寧一模一樣的臉,但素淨得過分了些,不由對她多看了兩眼,問鳳時寧,“那可是你妹妹?”
鳳時錦循着看去,點頭道:“回母妃,是。”
“本宮有印象,她剛回京裡來時還讓你倆見過。在國子學的時候,聽說也給顧言惹了不少的麻煩。”
鳳時寧道:“時錦頑劣,常給人添麻煩,還請母妃多多寬恕。”
賢妃看她一眼,卻道:“你不用在這裡給她說好話,橫豎她也沒衝撞過本宮,人不一定領你的情。”說着不等鳳時寧答應,便上前去與君千紀打了一聲招呼,寒暄了一兩句。
鳳時錦跟着師父一起向賢妃見禮。
賢妃還誇耀鳳時錦道:“看模樣就知道是個機靈的人。”
賢妃和鳳時寧一起離開後,鳳時昭和鳳家主母亦從這邊經過。經過了上次宮中宮宴的那件事以後,鳳家母女在夫人小姐們的這個圈子裡的關係變得疏落了起來,別的夫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自家閨女;小姐們則聚在一起討論別家的公子。母女兩個幾乎無法插得進去。
仔細一想來,這罪魁禍首可不就是鳳時錦麼,要不是鳳時錦,她們又怎會當着衆人的面丟那麼大的人。這麼一想,仇人見面就分外眼紅。
鳳家主母尖酸刻薄道:“鄉下野種就是鄉下野種,眼下到了這山裡,怕是跟狗見了屎一樣喜歡得不得了。天下之大,只有這種窮鄉僻壤才肯容納,否則哪會活到今日,真是老天瞎了眼。”
鳳時昭剜了鳳時錦一眼,攙扶着鳳家主母,聽似在安慰她,實則聲音不大不小都能讓十步內外的人給聽見,道:“母親莫氣,犯不着跟她生氣,免得掉了身份。妖精就是妖精,不管裝得再好也掩蓋不了一股騷味,遲早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這種賤人,老天看不下去自會收拾的。”
鳳時錦不急不忙朗聲道:“鳳夫人和鳳小姐此話差矣。此乃皇陵聖地,皇陵中有先祖長眠於此,山中龍
氣充沛,龍脈長盛,乃百年難得一件的風水寶地,鳳夫人卻揚言這裡是窮鄉僻壤,難道不是對我大晉皇族的先祖先輩們的大不敬和褻瀆嗎?還好鳳家主母沒讓皇上聽到這些話,否則還不知該當何罪。”
鳳家主母面色一變,惱怒道:“閉嘴賤人,你除了會無中生有還會些什麼,要說大不敬、褻瀆,只怕你這滿身晦氣纔是對先祖先輩的大不敬和褻瀆!”
鳳時錦雲淡風輕道:“這是靈韻聖地,得上天青睞眷顧,不僅山清水秀美不勝收,邪穢之物更是無處遁形,所以請鳳小姐不必憂心,但凡好好站在這裡的都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並無妖精一說。只不過人心隔肚皮,心是紅的黑的就不得而知了。”
鳳時昭氣道:“好一張伶牙利嘴,就不怕把你的嘴撕爛,剖開胸膛看一看你的心究竟是紅是黑嗎!”
鳳家主母亦冷笑道:“小小年紀能說會道,可比當年你那娼妓娘要厲害得多。只能說國師真是教了一個好徒弟啊,背祖忘宗、出言不遜,連自己什麼身份都忘了!現如今是這樣,還不知將來是個什麼樣子!”
一提及鳳時錦的母親,鳳時錦臉色就冷了下來,不等君千紀說話便搶先道:“我是國師弟子,依照師父吩咐觀這裡的皇陵風水,見鳳夫人和鳳小姐一竅不通、滿口胡言,便替二位解惑,好似背祖忘宗、出言不遜的人不是我吧。鳳夫人罵得這樣難聽,可見鳳家的家教也堪憂了。”
“你還敢狡辯,鳳家的家教也是你敢說三道四是的?!別以爲你現在當了國師弟子,就能擺脫你的過去。你難道不是從鳳家被趕出來的麼,好歹鳳家也生養了你,你非但不知恩圖報,便是這樣以下犯上的?像你這樣的白眼狼,當初你害我兒性命,侯爺網開一面留你性命只是把你趕出去,已經算是對你天大的恩惠,現如今你回來卻是恩將仇報嗎!”鳳家主母被說得急了,紅臉翻了舊賬,那看向鳳時錦的眼神,好似她纔是白眼狼,恨不能把鳳時錦剝皮拆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