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福建唐家唐問天薨,四川錢家錢韶薨,羅門之中勢力最大的兩個家族,一個富可敵國,一個雄霸一方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羅門是個工具,工具之中斷然不允許出現打破勢力平衡得出現,經過千百年的發展,羅門五大家族各自爲王,的確是到了要敲打敲打的時候了。要養一條狗,便是忠心的狗,會反過來想咬主人的狗下場都是一樣的。
張若虛上前問道:“那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葉歡詭異一笑道:“好辦,跟着他們。”
“這……”張若虛也是面露難色,以他的瞭解,這進去怕是簡單,出來那可就難了。
葉歡低哼一聲:“沒用的東西,苗子,跟我一塊兒去,陪我走走。”
苗木華低頭道:“是!”
就像沒有人知道苗家的底細一樣,對於這個在羅門裡像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墨鏡張若虛也只有退到一邊的份兒。葉歡大搖大擺的朝着黑暗處走去,這裡纔是他喜歡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鬼道者,能通陰陽,修煉鬼道的最高境界是死而不腐卻不成僵,簡稱活死人。他們可以把自己的陽氣完全消耗殆盡,如同死屍一般卻又有着活人的思維和行動能力,代價也是有的,比如他們的手和皮膚都會變形,到後期,手掌會像殭屍那般變得僵硬彎曲,皮膚上會佈滿屍斑,並且再無味覺,吃什麼東西都如同嚼蠟,最重要的是他們會喪失生育能力。
造物主從來都是公平的,鬼魂一類是無法繁衍後代的,鬼道者同樣是如此,所以研習鬼道的信徒多半心靈是扭曲的,黑暗的。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生命是不值得尊重的,如同螻蟻一般,而感情更是要求堅決斬斷的,爲了生存,他們會不惜一切。正是因爲這種修煉法則會導致人性的扭曲,所以天下正道皆以鬼道者不恥,並將其視爲魔道。
張若虛一聲嘆息道:“走吧,老丁,去或許還有條生路,起碼他現在放過你的九兒,這個人喜怒無常,你又不是不曉得他的手段。”
丁勝武也有些犯難道:“帶着孩子……”
“吃吧,吃下去或許就挺過去了。”說罷,張氏父子一人一口吞嚥下一顆黑色小藥丸,奇苦無比,一嚥下去頓時覺得喉嚨處被人牢牢鎖住,半點喘氣得功夫都沒有,難受了一陣後,張若虛漸漸開始緩過神來。這種藥丸就是鬼道煉丹傑作,可以封住人的七竅,短時間內不會致人死亡,專門被用來穿梭於一些活人不能去的地方用來捉鬼修煉。
“哎……”丁勝武一聲嘆息,只得給自己和九兒各自喂下一顆,四人結伴隨着那葉歡一同前去……
查文斌和胖子是輪流用着那水肺,三個人之間彼此之間用繩子拴着,風起雲打頭,雖然是堵着耳朵,可依舊能聽到喊殺聲和金屬的碰撞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場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也永遠不會有盡頭。大約是堅持到那水肺裡的空氣快要用完的時候了,風起雲這才終於停下了腳步道:“到了,應該就是這兒。”
查文斌終於可以睜開眼,一看就立刻把自己嚇得一大跳,也就是再往前走那麼一丟丟就一步跨了下去。胖子撿了個小石頭往下丟,壓根就沒聽到回聲,如同他所說,從這頭一眼望不到那頭,真不知道當時葉秋是怎麼走過去的。
毫無疑問,對面應該就是當年的北虞王朝,戰火被阻擋在了家園外,若是有這樣一道天塹,以當時周人還十分原始的工具無論如何也是攻不過去的,爲何偏偏要把戰場選在外圍?
胖子突然發現這峭壁上有兩截鏽跡斑斑的半圈,他用手電照着,那東西乍看跟快石頭沒啥區別,用手敲擊發出“噌噌”得聲音。
“是鏈子,青銅的,以前這兒說不定是有道鏈橋通過去的,”胖子測算了一下距離道:“乖乖,這要是有一百米的話,那整個鏈子的重量就是相當驚人了,怪不得這地上有銅水澆築過的痕跡,六千年前的古人難道就已經掌握了青銅冶煉技術?”
“不稀奇,我們燧人氏自一萬多年前就掌握了火,後來不久就已經發現利用火可以從石頭中提煉金屬。”風起雲頗有些子豪地說道:“當年,我們的先祖就是從這裡走向了肥沃的平原,這裡是所有風姓後人的祖宗山,是我們的根!”
站在這萬丈懸崖邊,除非身上有翅膀,不然怎得才能走過去呢?查文斌忽然看着風起雲道:“他真的就是那般走了過去?”
風起雲點頭,查文斌道:“好,那我信你!”說罷,他擡出一腳便要跨出,胖子急忙拉住他道:“你瘋了!”
胖子隨手撿起一個石頭朝着查文斌的正前方砸了下去道:“你看,你聽,這有路嘛?小白臉,你倒是看明白了,老二又不是鳥人,他怎個可能就這樣過去呢!”
“文斌,不要衝動!”風起雲也怕他真的一步就跨了過去道:“當時天黑,我到的時候葉秋應該比我早到了很久纔對,我還能看見他的背影,說明他在這裡也是等了很久。”
“等什麼?”胖子道:“你以爲是七仙女會牛郎,等着喜鵲來給他搭橋嘛!要等也要等天亮了,等我們眼睛能看得見了,我相信老二不是飛過去的,這地方肯定有一條道只是暫時看不見罷了。”
查文斌突然問道:“風兄,你說你當時叫他的名字,他沒有反應對嘛?”
風起雲也奇怪道:“隔着不遠,按理來說可以聽得見,可是他頭也沒有回,再說葉兄是進來找你的,怎得會一個人去到了對面,這個疑問我也想不清楚。”
查文斌推測道:“有幾種可能,一個是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吸引了他,還有一個可能則是那根本就不是葉秋,你看到的只是個障眼法,目的不過是想引你跨過去。這裡天黑,不小心的話根本分辨不了這懸崖所在的地方,一腳踏空就是沒命,這種事兒在我們那叫被勾了魂,以前多有山民無故摔下的先例。”
“啪啪啪”後面傳來了一陣鼓掌聲,查文斌回身一看,來人讓他心頭一緊,隔着老遠他都能聞到一股死屍的味道,這鬼道修煉的功底越深,身上所發出的屍臭也就越濃,越往後的鬼道者也越不會輕易現身。
葉歡嘿嘿笑道:“這些年看來真得沒少長進,馬老頭要是早死個幾年你小子也不會被耽誤這麼久,真是白瞎了一塊好材料啊。天性、悟性都是絕佳,現在還學會用腦子了。”
一見來人是他,胖子也不自覺的收斂了一點,反正看到這個傢伙他就渾身不自在。只見葉歡拿出一根人的大腿骨,這傢伙的東西還真是特殊,胖子才覺得噁心,葉歡就把那腿骨湊到了自己嘴邊用舌頭微微一舔。
胖子尖叫道:“這老頭還真是個變態啊!”
忽然間,一陣清脆的笛聲悠然傳來,原來他竟然是拿人的腿骨做笛子!
“不稀奇,”風起雲道:“八千多年前的美索不達米亞就已經有人開始用骨頭做笛子,只不過用人骨的我今天也是頭一遭。”
那旋律查文斌聽得有些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忽然間,一陣“噗噗”得聲音從四面八方開始傳來,他終於記得了,那是在那天他們在土城裡遇到了那羣蝙蝠的時候傳來的笛聲。就是因爲這笛聲那些蝙蝠才又突然飛走,沒想到竟然是他吹奏的!
隨着笛聲的演奏,蝙蝠開始越來越多,起初他們只是在頭頂盤旋,隨着葉歡的腳步,這些蝙蝠開始往往向着峽谷飛去,這些蝙蝠互相之間用手爪相連,寬大的翅膀全都展開。不多久,一道黑色的橋樑就這樣被架了起來,還有更多的蝙蝠還在不斷的加入,胖子隨口說的喜鵲搭橋竟然成了真的,只不過美好的喜鵲換成了咬人就能成爲殭屍的巨大蝙蝠!
一曲湊罷,葉歡低下身去輕輕撫摸着那些嘰嘰亂叫着的蝙蝠道:“多好的小東西,世人皆當你們是惡魔,殊不知你比他們要漂亮上一百倍。”
“漂亮?老頭我看你真是的眼睛瞎了吧,不過這東西倒是跟你挺搭配的!”
“石敢當,”葉歡突然如鬼魅一般的閃到了石頭的跟前,他的指甲輕輕在胖子的臉頰上微微帶過,胖子竟然發覺自己全身陷入了不能動彈的境地。他的指甲上沾着一滴晶瑩的血珠子,葉歡把那血放進了自己的口中微微舔舐,發出了“嘖嘖”得聲音道:“不知道用你來喂這羣小東西它們會不會嫌你的血太臭!”
查文斌拿起七星劍往前一橫道:“你要幹什麼!”
“放心!”葉歡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胖子頓時覺得自己又輕鬆了下來,葉歡走到那懸崖跟前道:“聽說葉秋已經過去了,這倒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葉歡、葉秋!”查文斌突然心中一陣不舒服,該不會連他也是……他馬上就又換了一個念頭道:“不可能,秋兒是我的生死弟兄……”
“你在懷疑他?”那葉歡放佛能夠看透查文斌的心思,他竟然嘆了一口氣道:“哎,所謂的正道也不過是如此,嘴上念着號稱最無上的道經,心中卻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再猜忌着的小人,真是可笑啊,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