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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闊的草原一望無際,只有一些低矮的樹木偶爾跳出來遮擋視線,二十多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顛簸行駛在草原的土路上,隨着發動機的轟鳴聲傳開,不時能看到羚羊或者斑馬受到驚嚇,風馳電掣般的跑遠。
馬修摘下墨鏡,看向車窗外面,隱隱能見到草叢當中躲藏着幾頭獅子,其中的雄獅威武雄壯,看到車隊不僅沒有逃開,反而張開大嘴,發出低沉的嘶吼聲,彷彿領地受到侵犯一般。
“這裡是肯尼亞的自然保護區。”
副駕駛上,穿着迷彩服的保鏢布朗-威廉姆斯開口說道,“裡面有很多野生動物,像獅子和獵豹這種掠食者,也不算罕見。”
海倫-赫爾曼從窗外收回目光,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對旁邊的馬修說道,“你多注意點,別單獨行動。”
“我知道。”馬修點了點頭,問副駕駛上的布朗-威廉姆斯,“你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來過這邊?”
布朗-威廉姆斯面現回憶,“來過兩次肯尼亞,一次是在三角洲部隊服役的時候,另一次是一年半前作爲保鏢。”
馬修又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從三角洲部隊退役了?我記得幾年前的時候,你不是在擔任教官嗎?”
當年拍攝《黑鷹墜落》之前,布朗-威廉姆斯曾經訓練過包括他和詹姆斯-麥卡沃伊在內的一些演員。
“擔任你們的軍事教官只是臨時的,那時我是三角洲部隊的成員。”大概是涉及到了一些不能說的保密事項,布朗-威廉姆斯斟酌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我晉升沒有希望,又厭倦了軍隊的生活,就申請退伍了。”
他嘆了口氣,“我除了精通軍事技能之外,不會做別的,只好做了保鏢這一行。”
馬修點了點頭,當初也聽人說過,那些三角洲部隊或者海豹突擊隊的成員們,殺人個個都是高手,但離開軍隊想要從事普通的職業,卻不容易。
“收入怎麼樣?”馬修想到當初布朗-威廉姆斯訓練他們時展現出來的軍事素養,心中有了點想法,“還可以吧?”
布朗-威廉姆斯笑了笑,含含糊糊的說道,“還湊合吧,比軍隊時要好,就是滿世界跑,掙點養家餬口的辛苦錢。”
馬修問道,“你結婚了?”
“是啊。”布朗-威廉姆斯跟他也算是故人了,話也比較多,“孩子也有了,可惜要滿世界跑。”
海倫-赫爾曼看了馬修一眼,又不動聲色的看了下布朗-威廉姆斯,她與馬修合作多年,只是想了想,就猜到了馬修的意圖。
布朗-威廉姆斯這名臨時保鏢,是她僱傭來的,多少了解一些基本資料,當即適時的開口問道,“你妻子沒意見嗎?”
“有意見也沒辦法。”布朗-威廉姆斯聳肩笑了笑,“我們在聖莫妮卡按揭了一套住宅,我不出來掙錢的話,還不起貸款。”
“按揭的利息很讓人頭疼。”馬修似乎深有感受。
布朗-威廉姆斯點了點頭,“嗯,利息很嚇人。”
馬修隨後跟布朗-威廉姆斯聊起了當年訓練時的情況,駕車的司機也是保鏢,挖牆腳的話也不合適現在說。
一路顛簸,車隊終於停在了一片巨大的帳篷區前,馬修下車後,朝遠處看去,只見帳篷和簡易房屋相連,整個營區一眼看不到盡頭,營區的門口等位置,有很多藍色貝雷帽,營區裡面來來往往的人,基本都有着黑色的皮膚。
海倫-赫爾曼收回目光,說道,“就是這裡了。”
布朗-威廉姆斯第一時間站在馬修旁邊,提醒道,“這裡的維和部隊,只是維持營區最基本的秩序,像是這種難民營地,小偷和搶劫犯橫行,無論如何你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馬修不傻,點了點頭說道,“我記下了。”
車隊領隊的難民署官員這時走了過來,這次帶隊的是菲利普-格蘭德,他過來之後也叮囑了幾句與布朗-威廉姆斯類似的話。
馬修是來這裡作秀的,又不是拯救世界的,當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人一旦有錢了,就會惜命,他也不例外,這裡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在馬修眼裡,也沒有他自己的小命金貴。
周圍的記者都在準備設備,以記錄下難民營的實際情況,馬修這邊也與菲利普-格林德溝通完畢,在幾名難民署官員和保鏢的陪同下,向着難民營走去,很多記者隨後跟了上來。
這個難民營建立的時間已經很長了,馬修進入之後,最大的感覺就是髒亂差,曾經他最爲窮困潦倒時居住的棚戶區,都比這裡強之百倍,從一個帳篷間走過之後,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一件事。
這件事當然不是要爲受困受難的黑人兄弟貢獻出一切,他這種人也沒有類似的覺悟。
馬修深切感受到,投胎真的是一門技術活,沒有生在非洲,確實是種幸運。
他想起曾經有人要這要那,覺得各種不公平,估計來非洲的黑人區待上幾年,才能覺悟自己生活的國度是多麼的安定繁榮。
馬修沿着一條稍稍平坦的土路,從帳篷間一路走過,這裡的黑人身形消瘦,目光呆滯,似乎失去了對生活的所有希望,彷彿戰爭摧毀了他們的一切,包括內在的精神意志,剩下的只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身體。
戰爭從來就沒有在人類的歷史上消失過,馬修雖然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但也知道由宗教、信仰、民族和意識形態帶來的戰爭,別說是聯合國了,即便是出現一個地球聯邦,恐怕都難以根除。
“就這這片區域了。”難民署的工作人員這時低聲提醒道,“這裡是我們規劃出的慰問區。”
後面的媒體記者也跟了上來,馬修隨即進入一個帳篷當中,與裡面一個消瘦的黑人握手,說着事先準備好的套話,甚至與他擁抱了一下。
這些全都被後面爲數衆多的攝影記者拍了下來。
如同海倫-赫爾曼說的那樣,馬修沒有帶任何慰問品,更多的是言語和身體上面的交流,與難民的每一次握手,每一個擁抱,都被記者忠實記錄在了鏡頭裡面。
海倫-赫爾曼之前就跟他說過了,明天他會接受來自《時代》雜誌的專訪,並且登上明年第二期的時代週刊的封面。
以他現在的名氣和地位,不可能成爲《時代》週刊的開年封面人物。
能登上明年第二期的《時代》週刊的封面,也相當不容易了,是多方共同努力的結果。
他的兩大讚助商梅賽德斯-奔馳和勞力士都有出力,聯合國難民署也在中間插了一腳,《加勒比海盜》劇組也喜聞樂見,加上馬修本身的影響力,纔有了這次專訪。
在難民營的慰問和實地考察,馬修一切都按照難民署制定的計劃走,難民署方面有完備的方案,也用不着馬修這方面太過操心。
後面有媒體記者,前面有難民署負責開道,雖然臨近索馬里,但難民營在肯尼亞境內,肯尼亞是東非社會穩定和安全秩序最好的國家之一,一行人的基本安全都有足夠的保障。
馬修除了與難民們拍照合影,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布朗-威廉姆斯,或許是有過軍人的履歷,這位三十多歲的前三角洲部隊成員,始終沒有放鬆過警惕,在不引人注意的角度,緊緊盯着馬修接觸的每一個黑人。
難民營之行很順利,並沒有遇到狗血的槍擊或者搶劫事件,這裡在藍色貝雷帽的維持下,基本秩序還是有的,而且也沒人會隨意針對聯合國難民署的人,畢竟沒什麼好處。
離開難民營,馬修上了汽車,跟隨記者和難民署的官員一路往北走,驅車接近兩個小時,來到了北邊距離難民營最近的一座城市的外圍,這裡有一座大型兒童福利院,收留了上百名沒有親人的難民兒童。
相比於難民營中的黑人,這裡的兒童的待遇更好,還能接受一些志願者的基本教育,而且聯合國難民署物資供應及時,用海倫-赫爾曼的話來說,這裡是聯合國難民署的一個對外窗口。
所以,這個兒童福利院一切都經辦的非常漂亮,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聯合國難民署的工作做的很到位,每一個捐贈者的每一分錢,都用到了實處。
公益事業從來都不簡單,同樣需要精心策劃和運營。
馬修在兒童福利院裡面,一直待到太陽即將落山,最後抱着一個黑人小女孩,坐在一羣黑人兒童中間,留下了一張合影。
在這一刻,他絕對是墜落凡間的天使。
但一回到酒店,馬修就直奔洗浴間,洗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澡,連手掌上粗糙的皮膚都泡的起了皺,才從裡面出來。
隨後的一天裡,他以兒童福利院作爲背景,接受了《時代週刊》記者的專訪,專訪結束之後,直接返回了肯尼亞首都內羅畢,乘坐班機飛往洛杉磯。
當然,馬修沒有忘記布朗-威廉姆斯,特意交待海倫-赫爾曼多瞭解一下這位退伍軍人。
2005年悄然過去,2006年第二次出現在馬修的生活當中,新年之後的第二週,《時代週刊》的封面上,出現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