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祈雲疾步走到宛墨染身前,伸手把她扶起,“你怎麼樣?”
女子無力的搖了搖頭,臉色蒼白的厲害,她側過頭凝視着顧祈雲,伸手撫摸着他的臉,忍不住眼眶一酸,生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把她抱在懷中,擡頭望向齊太后,“東西你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齊太后目無焦距的看着四處天地,低聲道,“對不起了,人都是求生的,如果沒有江山密令,我也會死。”
宛墨染咳了幾聲,無力的抓着顧祈雲的手,冷厲的男子抱着她,緩緩的從齊太后身邊走過,“我找了你很多年,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他聲音低沉,面容看不出神情,深諳幽靜的眼底如浩瀚幽靜的蒼穹,宛墨染心疼的厲害,她伸手抱緊了他。
顧祈雲從齊太后身邊擦身而過,突然,齊太后轉眸道,“對不起,祈雲。”
他頓住腳步,爲了這一句,他等了太久了。
齊太后凝視着他挺拔威武的背影,幽幽道,“保重。”
兩個字恍如千斤巨石,壓在顧祈雲的心間,尋了她二十多年,匆匆一見,卻是這樣一幅光景。
宛墨染見到他的脣邊浮動着一抹悄無聲息的冷笑,她依靠着他的懷裡,眼淚紛紛而落。
他面色沉沉,抱着懷中的人又緊了些,終於提起步子,轉身離去。
這一別,就是永別。
她後悔,她愧疚,縱然如此,還是掩蓋不了她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事實。
他把宛墨染放在榻上,怔怔發呆了片刻,面容始終看不出任何起伏。
宛墨染拉了拉他的袖子,顧祈雲緩過神來,輕撫她的額頭,“怎麼了?”
“別難過。”二人默默相視,緊鎖的眉頭,不知藏着多少辛酸,宛墨染戰戰巍巍的伸出手觸碰着他的眉。
他一言不發的擁她入懷,兩個人緊緊相擁,宛墨染嘆了一聲,從懷中取出香囊,“我怕有人會來偷取江山密令,所以準備了一個假藥。”
她伸手把錦囊交給顧祈雲,“江山
密令有兩顆,只要服下這兩顆藥,就能解你的毒。”
顧祈雲目光深深的凝着她,她蒼白的臉如一張白紙。
突然,男人俯下身,在她的脣瓣映上一個吻,他拿出懷中的錦囊,二人一人各握一個,顧祈雲緩緩道,“我不需要。”
宛墨染深深的皺起眉,“不,你會死的!”
“你若死了,我要這藥有什麼用?”顧祈雲啞然一笑,靜靜的撫摸着女子的臉,輕聲道。
豆大的眼淚順着女子的臉龐落下,她拉着他的手,他們其中若有一個死了,另一個都無法活下去。
她靜靜的靠在他的懷中,喃喃自語,“我是從未來來的人,我不會死的。”
她回頭看向顧祈雲,深知對他說着一切根本無用,她重重的嘆了一聲,默默出神了良久,眼淚復又落下。
他抵着她的烏髮,用力的抱緊她,“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宛墨染伸出手握住他,笑看着他問,“要是有一天我忘記了你,你一定要記得我,一定不能忘了。”
“我不會。”顧祈雲親吻着她的額頭,親吻着她的眼角的眼淚。
她垂下眼眸,心中涌動着無盡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顧祈雲把兩個錦囊都放在她的手上,女子心一驚,顫抖的手指攥緊錦囊。
宛墨染擡起頭,親吻着他的脣,霎時間腦子一片空白,身子僵硬,就在她思緒紛飛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顧祈雲放下了她,“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宛墨染微微頷首,目送着他遠去。
再無一點力氣,她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良久,睜開眼時,房間裡還是空無一人。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待她疲憊不堪的起了牀。天已經黑了,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大廳裡燈火通明,想必是顧祈雲與幾個將軍商議軍情,她默默地湊近,只聽裡面傳來粗獷的聲音,“陛下,西秦皇帝陸君漓已經在前往
於都的路上,我等已在路上提前部署。”
宛墨染心一驚,陸君漓要來了嗎?
另一個聲音幽幽的響起,“此次關鍵一戰,陛下切勿不可再放走他。”
宛墨染倒抽一口冷氣,顧祈雲會怎麼做?他是北楚的皇帝,只要滅了西秦,他就能統一天下,成爲歷史。
他會這麼做嗎?
宛墨染沒有出聲,轉身大步離去,她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廝殺,卻又無法阻止這一切發生。
風冷冽的颳着她的臉,她在院子裡站了良久,直到深夜,幾個人悉數離去,大廳只剩下顧祈雲一人,他剛邁出大廳,宛墨染追了上去。
她想都沒想,就這樣狂奔着追趕着他的腳步,見到他的時候,又不知說什麼。
顧祈雲微微一驚,見到是她,眉梢微微放緩,“用了膳沒?”
宛墨染搖了搖頭,顧祈雲握着她的手,眉心一蹙,“手怎麼這麼涼。”說罷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朝臥房走去。
一路上她幾次想開口,話到了最後又頓住了,她知道註定要這樣,何必多問呢。
“我有件事……”宛墨染剛一開口,突然,幾個大將軍去而復返,疾步到了後院,“陛下!”
顧祈雲鬆開了她,一身黑氣的銀絲金龍袍子,大氣凝練,他看了幾個大將一眼,沉聲道,“什麼事?”
“陛下,西秦皇帝陸君漓率軍在於都城外三十里紮營……”
月光照在將士們的銀盔上,堵上一層薄薄的銀輝,宛墨染的心陡然一驚,這麼快來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她還沒準備好。
不光是她,連顧祈雲都沒想到,他眉頭深深皺起,大步凜然的朝外走去。
她見他在黑衣將士的跟隨下越走越遠,他面沉如水,肅容而去。
宛墨染一咬牙,快步上前。
平底裡颳起一陣風,遠處嘩啦啦的戰甲碰觸聲陡然響起,數十萬大軍齊齊戰立,轟隆的戰鼓聲和明亮的號角聲雄赳赳氣昂昂的傳來,使人熱血沸騰,心神劇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