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哪怕是正午,都還是顯得那樣陰暗悶熱,一條不知名的峽谷密林裡,不注意的人根本發現不了這裡竟然隱藏着一支小部隊,張恪嘴裡咬着一根不知名的青草,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一條小路,一動不動,他的左右分別埋伏着是幾個老兵,他一手帶出來的山地師的老兵。
作爲大明第一支山地師,這些老兵作戰經驗豐富,加上第一次徵緬戰爭的洗禮,這些冷酷的傢伙,絕對是真正的戰士!都是些見過血的老兵油子。
忽然,張恪敏銳的感覺到有人過來,小聲的通過手勢對其他人示意:有人過來了,保持安靜,等候命令!
衆人神情一凜,都老老實實的照做了,幾年沒完沒了的山地叢林特種作戰訓練已經讓這些老兵深深的忌憚也打心底裡佩服着張恪。
想當初,這些老兵在各支部隊中也都是精銳,心高氣傲,眼高於頂,哪裡會輕易服人?雖然張恪是師長,但畢竟資歷太淺,幾個老兵油子甚至提出了單挑。
張恪只是不屑的笑笑,用手指勾勾示意所有人都一起上,這讓老兵們更是窩火,感覺尊嚴受到了侮辱,十個老兵聯手上場,遺憾的是,不到一分鐘,所有人都躺下了,沒人接的下一招,大家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張恪沒有出全力,否則就不是躺下這麼簡單了,這事一傳十十傳百,誰也不敢再調皮搗蛋了,這軍中,自古以來便是這樣充滿了暴虐、崇拜強者!而張恪隨後顯露出的豐富叢林作戰經驗,更是讓他們一個個老實的像乖寶寶,張恪說什麼是什麼。
不一會,小路上出現了一小隊緬甸人,看那服飾,顯然是那東籲殘軍,這些人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危險,正說笑着,朝前面慢慢走來,張恪將嘴裡的青草一吐,輕輕的說道:“一人一個,等他們到了一百米距離時開火,不要俘虜。”
不一會兒,這些人就到了指定距離位置,張恪輕輕的擡起了左手。
隨着張恪在望眼鏡中再次確認,他的手輕輕揮下,“撲、撲……”新式狙擊槍的槍聲有些沙啞的連聲響起,他們十多個人,每人三發子彈,呈品字形射向選定的目標,這是張恪教他們的,在品字形射擊下,任何人都難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躲避開。
毫無防備的東籲殘軍,不是被打爆了頭就是被打中的心臟,沒一個活口。
“一組,二組繼續監視,三組,上去打掃戰場!”張恪滿意的笑了,馬上吩咐道,這十名老兵被編成了作戰小組,每一個組都有不同的側重分工。
不一會,被點到面的老兵衝上去,將那些屍體上的一切武器全部搜刮走,甚至連這些人身上的錢財也都收集一空,就差沒剝下衣服了,當然,那些屍體上的傷口,也沒有忘記處理一下,甚至還故意遺忘下幾支毒箭,這也是張恪交代的,可以給東籲殘餘勢力一種錯覺,以爲是遇到獵戶或者什麼其他勢力了,儘量推遲被發現的時間。
東籲殘餘勢力的老巢,在一處險要的高山上,這處高山很奇特,山高路險,猿猴難攀,只有一條小馬路盤旋上山,上了山後,確實一片平地,有十幾平方公里,平地上有一片肥美的牧場,有一條河,許多竹屋或者木屋依水而築。
一棟特別顯眼的高大木屋正是良淵王的“王宮”,大廳裡,許多人都圍坐成一圈在談論着什麼,大廳中一個高大的光頭,大約五十左右,鷹鉤鼻,眼神犀利,皮膚黝黑壯實,正是良淵王,前任緬王莽應裡的弟弟,他此時正認真的聽着大家的分析着當下的局勢。
這時,一箇中年人匆匆走了進來,大聲說道:“報告大王,剛剛傳來消息,毒狼寨被一夥來歷不明武裝給端了,無一生還。”
“又是來歷不明武裝?”良淵王眼裡閃過一絲寒光,冷哼了一聲,緩緩說道:“當下,我東籲情況異常艱難,無論是南面的阿瓦傀儡還是我們的死敵大明都是蠢蠢欲動,前些日子,莫沙寨三百餘人受不明武裝分子襲擊無一生還,現在毒狼寨又被人給滅了,你們都說說,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王,我還是堅持我的判斷,這一切都是明軍乾的,整個緬北地區,只有他們有這個實力!”一名當地頭人小心的說道。
“我看不象,明軍素來以火器精良著稱,那些屍體我們去實地查看過,致命傷都是刀傷、箭傷,那些屍體除了被洗劫一空之外,現場還找到兇手刻意隱藏但折斷在屍體體內的箭支,顯然,明軍不會笨到揚短避長,有火槍不用而用刀槍,再說,洗劫屍體財物,可是明軍軍規所嚴令禁止的,從另一個角度,無論是明軍還是阿瓦軍,他們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我們的縱深腹地來?如此種種疑點,顯然昭示其中另有隱情!說不定,有什麼勢力,巴不得我們與明軍火拼,從而謀取不可告人的利益。”旁邊另外一人立刻不滿的說道,說完甚至還狠狠的瞪了剛纔的那個人一眼。
“不管兇手是誰,你們商議個對策來,我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看你們在這裡爭論,大敵當前,我們不能讓這股敵人象剝皮一樣一點點吃掉我們的外圍,在防範明軍與阿瓦軍的同時,要迅速查明、肅清這股鑽到我們腹地來的敵人。”良淵王冷冷的說道。
全場一片凜然,大家都低下頭去了,誰也不敢大聲呼吸,這些人都清楚,他們遇到大麻煩了,這股敵人,似乎比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人還熟悉這片叢林,難道,真的有內鬼?
“報,大王!”有一名士兵衝了進來跪下。
“發生什麼事了?”一名侍衛向前問道。
“我們派出去巡邏的三支小隊忽然全部失去聯繫了!”那名士兵趕緊說道。
“在什麼位置失去聯繫的?”良淵王一愣,侍衛趕緊拿出隨身地圖攤開,那報信的士兵指明瞭方位後,良淵王示意士兵離開。
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都驚疑起來,良淵王也大吃一驚,這三路巡邏兵可是就在山下啊,難道敵人已經打到山下了?不可能,良淵王馬上否定了這個結論,要知道山外圍還有三道強悍的防線,這三道防線曾經擋住了明軍正規部隊的進攻,誰都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打進來。
“報!”又一名士兵跑了進來。
良淵王冷冷的盯着這名士兵,嚇得那士兵頭皮發麻,鼓起勇氣說道:“大王,剛剛接到線報,我們的三支部族軍被來歷不明武裝襲擊,無一生還!”
“什麼?在什麼位置?一共多少人?”一名侍衛馬上問道。
“南部的馬家寨、野豬嶺和苗王寨三地部族軍,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人,從現場痕跡看,對方絕對是幾千人的大部隊,有各種遠程大型火器。”那士兵趕緊說道。
“嘶?”所有人都驚訝得站了起來,幾千人的隊伍,分別圍攻三支小部族軍,還不是手到擒來,只是,這是哪裡轉出來的部隊呢?還有那伏擊巡邏隊的人,又是什麼人呢?難道真的是明軍再次發動突襲了?
良淵王不是傻子,相反,有着靈敏的危險意識,嗅覺能力非常強,馬上意識到這裡面不簡單,這夥人,目的很簡單,那就是一面利用大部隊掃清自己外圍勢力,並排出小股部隊滲透到總部附近來製造慌亂,從現有的情況看,這些人只能是明軍了。
想到這種可能,良淵王怒火被勾起來了,冷冷的喝道:“在這片叢林裡,我們纔是主人!凡事敢於挑戰我良淵王的,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事情已經明朗了,敵人肯定十有**是明軍,來者不善,不過,本王不介意再次將他們打得滿地找牙!我希望你們儘快拿出詳細的計劃來。”
“大王,我建議,馬上收縮所有投靠我們的部族軍,將他們佈置在我們的外圍陣地,一來可以保存實力,二來可以讓他們幫我們抵擋敵人的第一輪進攻,然後尋找戰機,打退明軍。”一名侍衛趕緊提議道。
所謂的擋住第一輪進攻,實際上就是做炮灰,反正都是些部族,死不足惜,大家都沒有覺得有什麼,良淵王更加不會在乎,但不着急點頭答應,而是看向了其他頭人,眼裡閃動着殺機。
“對於明軍,我們不能硬拼,大王曾經說過,這叢林纔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我們要學習上次作戰的經驗,化整爲零,在叢林中遍設陣地,讓明軍戰不能戰,退不能退,同時,想法打擊明軍後勤補給!”剛纔那名頭人繼續說道,兩人立場不同,說得都是那樣的理直氣壯。
良淵王雖然也覺乘機利用明軍打擊下幾個動搖部族勢力的主意不錯,可大敵當前,他還有這個本錢嗎?
“幹掉我們巡邏隊的肯定是明軍精銳的小分隊,馬上調東籲戰兵去對付他們,另外,通知所有部族,讓他們都把招子放出去,監視所有交通要道,同時收縮兵力,全體進入戰時狀態。”良淵王果斷的下達了一連串指令,相關人員馬上跑去落實了。
良淵王看着眼前的衆人,眼裡跳動着狠厲的殺氣,周圍的人見大事初步已定,都不在說什麼了,默默的等着良淵王宣佈會議結束。
過了一會,良淵王道:“各位頭人,傳本王令,凡是擊斃一名敵人士兵的,獎勵一百新幣,尉級軍官一千新幣,校級軍官一萬新幣,此戰所有官兵一律雙餉,死傷加倍撫卹。”良淵王大聲吩咐道,面對不可琢磨的敵人,良淵王不得不想法提高士氣了,可惜,令人覺得諷刺的是,他再怎樣恨大明,這大明的新幣卻還是無孔不入的滲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