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白並沒有對席昭然隱瞞自己見過李青並且將他所有的猜測都說出來的事情,席昭然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很難想象寒佂那樣的人真的是抱着其餘的目的接近李青的。
她不是單純的小姑娘,自然也不相信什麼人之初性本善,她知道什麼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也知道什麼叫做人心險惡,只不過就是被寒佂矇蔽了之後,很難去用惡意揣測那個男人罷了。
席昭然單獨見了寒佂一面,她當着對方的面質問他對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
寒佂當時就連連保證,但面對席昭然的冷言冷語他還是心中微沉,在路邊的時候,他直言若是席昭然不相信他,那就讓天來決定,如果他能活下來,她就答應他娶李青,如果他死了,那麼自然就一了百了,不管他有什麼陰謀都身死道消,對他們就再也沒有危害了。
席昭然一個猶豫他就朝着馬路中間跑了過去,席昭然嚇了一大跳,還好她反應快這纔將人一把扯了回來,因此纔沒有出事。
“寒叔叔,對不起,我答應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對我母親。”席昭然強笑着答應了,不過她的心情卻不是怎麼的好,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寒佂看在眼裡,幾次想要說話,但卻什麼都沒有說,將席昭然送到了地方,然後纔開車離開了。
席昭然回家跟喬白大吵了一架,然後哭着就去找李青了。
而一旦李青這兒發生了什麼事兒,她是肯定會跟寒佂說的,席昭然跟喬白都確定這一點,所以纔會藉着李青來讓寒佂知道他們夫妻之中的不和與爭端。
喬白悄無聲息的安排着一些事情,避過了所有人的耳目,甚至就連漢特特意的去調查,也完全發現不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席昭然自從離家出走之後就沒有再回去過,同時她也將自己跟喬白過去的事兒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李青,包括喬白失憶,包括喬白可能有別的女人,也包括她離家出走,差點死在外面的事兒。
李青聽着眼淚就流出來了,將喬白罵了一個狗血噴頭,席昭然聽着那話替喬白默哀,喬白則是一個人在家裡猛打噴嚏,不過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自己的丈母孃在說自己的壞話。
“媽,如果寒佂真的像喬白說的那樣……”
“絕對不可能。”李青不等席昭然將話說完就打斷了她,“你寒叔叔不是那樣的人,他跟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他是真的喜歡我,也是衝着我這個人來的,跟我的樣貌沒有任何的關係,你或許不知道,他第一次見我,那個時候我因爲吃了一種東西,所以身上過敏,臉上起了很多小紅疹子,那個時候我都不敢見人,但卻因爲一點意外讓他看到了我的臉。”
提起這件事,李青的臉色微紅,不用細想席昭然也便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
對寒佂而言,想要破開李青這種人的心防簡單多了,就像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簡單,對於這一點,席昭然跟喬白都料到了。
但席昭然還是十分認真的聽李青說着他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生意上遇到了麻煩,是寒佂出面幫她解決的。
她遇到了危險,也是寒佂幫的她。
她生病了,也是寒佂照顧她。
她的抑鬱症,心裡的焦躁不安全部都是因爲寒佂得到了緩解,所以她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依賴。
除非寒佂自己將面目暴露出來,不然不管別人說什麼李青是都不會相信的,甚至還有可能做出極端的事情來,這也是席昭然跟喬白明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卻依然這樣做的原因。
不得不說,寒佂這一手真的很狠,就算是席昭然跟喬白有萬般手段也都用不出來。
就算是不期待那個日子的來臨,最後那個日子也終究是來了,在李青跟寒佂結婚的兩天前,喬白就親自上門將席昭然接了回去,並且還十分誠懇的跟李青和寒佂道了歉,雖然看着溫文儒雅,像是十分歉意一樣,但寒佂卻看到了他神色之中的那抹不甘願,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火藥味。
不過寒佂還是十分大度的原諒了對方,並且拿出了長輩的架子,一口一個喬白的喊着,心中十分暢快,就像是在大夏天喝了一大杯冰水,大冬天泡了一個溫泉那般舒適。
席昭然回了家,就將自己在李青那邊的事兒全部都告訴了喬白,他們兩個人都篤定寒佂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全信,頂多就是信了七分,但七分對他們而言也就足夠了,喬白不貪心,席昭然也不貪心。
雖然李青跟寒佂的婚禮只是簡單的辦理,但寒佂卻也是不會委屈了李青了,至少婚禮的流程都十分清楚。
婚車、教堂、教父,誓言,一應的流程下來,倒也耽誤了不少的功夫。
雖然知道寒佂包藏禍心,但是當席昭然看到母親站在教父面前那副幸福的模樣的時候,突然有一種要將寒佂永遠留在她身邊的心思,不過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正因爲不可能所以纔會覺得心裡像是針扎一樣疼,也對寒佂更加的痛恨了。
她沒有資格說寒佂是人渣,因爲對於寒佂來說,李青只不過就是一個工具罷了,只不過這個工具是個人,僅此而已。
人會對一個工具感到愧疚嗎?或許會,但這種情況只存在於童話之中,在現實世界中,卻是很少存在的。
席昭然看着兩個人的模樣差點哭了出來,她也的確哭了,但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喜極而泣。
一直折騰到了下午兩三點,李青跟寒佂才安靜了下來。
寒佂在這之前早就已經置辦好了婚房,席昭然看過,無論是擺設還是裝修,全部都是按照李青的喜好來的,如果不是喬白在身邊,連她都會相信寒佂對李青的一片真心。
人,他已經得到了,但席昭然卻全然都不知道寒佂下一步要做什麼。
喬白也只能等着,等着寒佂出招。
他們是被動的,一切的一切就只能靜觀其變,一切的主動權都是掌握在寒佂手中的,但聽到了李青跟寒佂準備出去度蜜月的消息,喬白跟席昭然就都坐不住了。
在他們出發前一天,李青走出了家門就沒有回去過,原本寒佂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但是後來他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了,當他敏銳的發現了外面的那些人的時候便氣急敗壞的相信喬白要對他出手了。
“你這樣做就不怕李青跟席昭然找你麻煩嗎?”
面對家裡闖進來的人,寒佂厲聲呵斥。
喬白仍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你還有一分鐘可以說遺言。”他擎着槍,一動不動,黑洞洞的槍口始終都指着寒佂的眉心。
饒是應準備好了面對這一幕,但寒佂卻還是怕了,他了解喬白,當然也知道憑藉自己的身手絕對不可能從喬白的手下逃走,但他卻有別的依仗,一個讓喬白不得不投鼠忌器的依仗。
喬白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寒佂趁着他走神的時候就地一個翻滾,伴隨着幾聲槍響,濃郁的煙霧便在房間中瀰漫了開來,喬白暗自咬牙,等他到窗口的時候,寒佂早就已經逃脫了。
李青被抓了!
這就是他的人給他帶來的消息,而且還是警方的人抓的人,不過他有十足的理由懷疑,那所謂的警方不過就是寒佂的人的僞裝。
事實上,他猜對了,但卻無可奈何。
本來將李青擄走也是因爲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這段時間,喬白想了一個很差很差的主意,那就是讓自己的人綁架李青,然後再僞造出寒佂爲了救她而身亡的消息,雖然這樣會讓李青很受打擊,但卻也是最爛也最合適的法子,可他還是低估了寒佂,低估了寒佂的戒心跟本事。
魚一旦入了海,想要抓回來那就難了,喬白儘管心急如焚,但卻也知道人不是分分鐘就能找到的。
寒佂逃出去之後,就直接給席昭然打了電話,讓她到指定的地方去,並且不能跟喬白聯繫。
席昭然照做了,因爲這一切本來就有她參與其中。
寒佂要的是她跟喬白,其實跟李青是沒有多大的聯繫的,李青中的迷藥足夠她睡到他們解決一切的事情了,更何況,若是想要更好的復仇,寒佂就必須要放李青離開,席昭然對這一切都有把握,十足的把握。
不管在哪座城市,好像都有適合人犯罪的地方。
席昭然一個人開車到了一個不怎麼顯眼而且足夠偏僻的小區。
那地方好像是貧民區一樣,跟先前寒佂受傷,李青被帶走那次差不多的地方,只是這裡仍然有人居住。
她按照寒佂說的上了七樓,手指在門上輕輕的敲了敲,裡面沒有人應,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是很普通的三室兩廳的戶型,傢俱一應俱全,纖塵不染,看着就像是有人經常打掃。
席昭然穿着一件淺灰色的呢子大衣,踩着長筒的黑色靴子,髮絲好像比之以前更短了一分,鼻樑上架着茶色的太陽鏡。
寒佂見人進來,便緩步從裡面走了出來,“不愧是席昭然,孫倩輸給你,不冤……”他看着人的目光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欣賞,如果不是因爲孫倩,如果不是因爲他們之間有這種恩怨,寒佂想,他或許會跟席昭然成爲很好的朋友,即便成不了朋友,也絕對不會做敵人,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既然是已經發生的事情,那麼就絕對不會回到從前,時間也不會倒流。
“我母親呢?”席昭然面色冷淡,鳳眸之中的冰寒不曾散去分毫。
“在裡面睡着。”寒佂指了指房間,“我也想不到,你居然敢一個人過來。”
“有什麼辦法呢,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吧。”席昭然笑了笑,“那麼寒先生,你準備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