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我妻子和馳駿有什麼不好的關係,所以從圍牆跳進去打傷了馳駿……”
拘留所裡,尹棟交代完事情經過,便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裡,四周漆黑一片,他坐在牆角,望着透氣窗灑進的月光,心情卻異常的平靜……
腦子空空的,竟然沒有心情思考自己如何出去。
就這麼空落落的愣神了一個晚上。
直到有人來通知他,他的妻子張淑雯來探視。
本意想拒絕,但不知道怎的,鬼使神差的便也跟着出來去了接見室。
張淑雯坐在桌子的對面,手裡拿着一份牛皮紙包着的文件夾。
尹棟笑了笑,坐到張淑雯的對面。“你來幹什麼?坐牢我認了,故意傷人,就算是對象是馳駿,頂多多坐幾個月,不需要你幫忙了,別做無謂的事,那樣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畢竟夫妻一場,都給對方留點尊嚴和麪子吧……”不管怎樣,尹棟自然不希望,張淑雯因爲這件事再跟那個馳駿扯上關係。
“看來,你沒有對警察說過多的話……”張淑雯淡淡的笑了笑,笑容盡顯無奈與淒涼。
尹棟深吸了口氣,他明白張淑雯指的是什麼,無非就是那她與老領導之間的不可告人。“笑話,我是那種人嗎?你的選擇,我無權利阻攔,那都是你的自由,希望你以後會過的好吧。回去吧,這件事別告訴爸爸媽媽,就說我出差了,回頭我自己跟他解釋。”
“工作,也不要了嗎?”
“本來也不想要的……”尹棟輕鬆的笑了笑,他自然明白,若罪名落實,工作自然是丟了的,“這算給我機會了,只是可能爸媽會生氣,我會跟他們說的。”父母給的枷鎖,他終於有了把鑰匙,解開了。儘管這把鑰匙不那麼光彩,可對他來說,這也是一種解脫,他想了很久,很久,卻沒有縫隙可以從這軌跡裡脫軌……
“我來,是給你看看這個的……”張淑雯深吸了口氣,將手裡的那份文件夾遞給尹棟,“我想,你看看會明白的,是附帶快遞一起送來的……”
尹棟怔了一怔,有些不解,下意識的拿起文件夾拆開,從裡面拿出了幾張照片,頓時,他瞪圓了眼珠子,那照片裡的人正是他,還有另外一個女孩葉冰冰……
他扶着她走進酒店的大門。
“我,我沒有……”尹棟正想解釋,可解釋的話語卻打住了,不想跟張淑雯解釋了,在他心裡,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不想解釋。”
“我相信你!”張淑雯認真的看着尹棟,眼神十分的堅定,沒有絲毫的懷疑。
尹棟怔住了,目不轉睛的看着張淑雯的眼睛,這一刻,他彷彿感受到了妻子對自己的那份信任,自己在妻子面前,似乎顯得渺小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幾次想開口卻又都打住了。
“我相信你,你的爲人,我很相信!不需要解釋,我就相信!”張淑雯再一次重複着,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堅定,想起快遞的事,她忍不住立刻又給尹棟分析情況,希望能和尹棟好好商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還有這件事一定不是偶然。這照片能到我手裡,而且這麼快,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我相信你也明白的,還有,爲什麼,你會突然來北京?”
“這……”尹棟眉心起了褶皺,彷彿瞬間明白了些許什麼,可是又不相信自己是被設局,因爲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有什麼緣由。正想開口問張淑雯,她是什麼時候到北京的,但是他沒有問出口,不管怎樣,不管是是不是設局,她張淑雯跟那老領導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他深吸了口氣,道“這些不重要了,你回去吧。記得,別去找馳駿,忙你自己的,幫我瞞着點爸媽,只有這件事求你……”
“你是不想我和馳駿上牀吧?你會嫉妒,會吃醋……”張淑雯深深的呼吸着,呼吸越發的顫抖,但依舊鎮定自若。
“上不上是你的事!”尹棟打斷了張淑雯的話,“我不希望,你和他怎樣跟我有什麼關係,如果跟我有關係,我就算出去了,也會殺了你們,再進來!”尹棟微笑着,那眼神卻出現了莫名的火焰,眼球佈滿了血絲,微微長出的鬍渣顯得他的臉色有些憔悴。
張淑雯說不出的心疼,但沒有表露出來,依舊保持着微笑,“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爲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呢?哪怕要我給你個解釋……”
“不需要解釋了,沒有人會茫然的相信一件事,相信一個女人,有時候流言蜚語多了,就成真了,誰會保證,在這個染缸裡,依舊保持本色?我說了,那是你的選擇,我理解你,也希望你理解我,別去找馳駿,我給你留尊嚴,也請你給我留點尊嚴!”
“尊嚴,有那麼重要嗎?”張淑雯嘴角的笑意再也無法保持原樣,變得苦澀,眼角流下了淚滴,曾經,就因爲這兩個字,失去了太多……
“就因爲你覺得不重要,所以,纔會選擇了一條那樣的路……”尹棟的心又有一些刺痛,再也坐不住,無法面對這樣一個連尊嚴都不屑一顧的女人,慢慢站起身來,“我,作爲你的丈夫三年,最後的請求!給我,留一點尊嚴,你想跟他,那是你的事!”
“我知道了。”張淑雯也站起身來,在尹棟面前,挺直了腰桿,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問你,若沒有這次事件,要你在我和尊嚴之間選擇,你會選擇我,還是尊嚴?”
“你!”尹棟毫不猶豫的回答了,雖然他不知道張淑雯爲何這麼問,回答之後又有些覺得心慌,他不知道他爲何這麼答,難道是想讓她張淑雯後悔嗎?是啊,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這個答案,代表着,她比任何都重要……
“謝謝你……”張淑雯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拼命的眨眼,卻還是沒有控制住眼眶裡分泌出的透明液體。滾燙的淚珠從臉頰滑落,心跳的卻越來越快。
此刻,妻子臉上表現出的痛楚險些讓尹棟心軟,這麼多個日日夜夜,他從未見過她這樣流淚,她的強勢,讓他倍感壓迫,甚至有時候會希望她能對他喊着累,然後鑽進他的懷裡讓他安慰。沒想到,她在這時,才表現出柔弱,可他卻不想去安慰了,“不客氣,現在沒有你了,請你給我留下尊嚴吧。你回去吧,再見……”說着,他轉身離開了。
獨留張淑雯一個人站在那裡哭泣,哭的越來越傷心,越來越無奈。做夢也想不到,他竟連一句解釋都不要了……
……
拘留所,帶了三天三夜,尹棟渾身都臭了,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對他犯下罪行懲罰的交代,還真的讓他有些焦慮了。
很怕,很怕張淑雯會去找馳駿,然後獻身。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尊嚴,當馳駿威脅她的時候,他是多麼的憤怒。
但是,對張淑雯的那份愛意,真的不足以讓自己迷失心智,他知道他在做什麼,他知道他應該做什麼!
他就是這樣一個還算有自控能力的人。
再喜歡,再愛,那飄渺的感覺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尊嚴,一定要保留,活着,就要乾乾淨淨,堂堂正正。
或者說,他對她的這份愛意還不足以,讓他忘了自我。
突然間,緊關的鐵門被打開了,緊接着傳來的是警察的聲音,“你可以走了,對方不追究責任,也說了,都是誤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