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上面掛着的白熾燈不斷的搖動,下面的人影也不斷的變化着模樣。而這些小混混全都停住了手,全神貫注的看着光頭哥的表演。
這小子當年是鬼面王手下第一捍將,可鬼面王被人除掉之後,鐵頭因爲桀驁不馴而不被其他勢力接受。立志成爲地下世界大哥的他索性拉起了一些人,想趁着南濱市混亂的時候有所作爲。
更讓他覺得走運的是,有人突然找到他,並告訴他只要能夠殺了回家的馬天林,他便擁有和大金牙,大馬猴等人叫板的機會。鐵頭哥也長了個心眼,萬一是被人當槍了呢?那畢竟是一個警察局的副局長,親自動手,肯定很麻煩。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傢伙竟然一個人來這裡,那殺了他,自己至少有十幾種脫罪方式。尤其現在的馬天林全身是血,雙眼模糊,雙腿顫抖,隨時都可能摔倒一般。
他要是放過這個機會,那可太蠢了。
巨大的砍刀驟然落下,帶着一陣惡狠狠的風聲轟然而至。馬天林雖然舉三棱刺阻擋刀鋒,萬萬想不到的是。光頭的這一刀太猛了,而那三棱刺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成的,竟然不堪一擊。
這一刀生生的砍斷了三棱刺,雖然減少了一些力量,卻依然狠狠的向着馬天林砍去。
光頭滿臉猙獰:“給我死去吧!”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馬天林的眼中突然露出了一冷冷的笑意。面對這可怕的一刀,馬天林突然伸出了左手,五隻手指頭突然用力,生生的抓住了刀刃。
噗嗤!
鮮血從他的左手手掌激盪而出,而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鐵頭哥傻眼了,他用肉眼都能看出馬天林左手被刀鋒斬出的森森白骨,可對方的手掌卻用力的握緊,竟然將他的刀牢牢的拽住。
鐵頭的心中升起一絲恐慌,臉色也變得鐵青,對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不知疼痛的怪物。可就在這個瞬間,馬天林的右拳已經狠狠的砸中了他的胸口。
咔嚓一聲!鐵頭一陣氣悶,幾乎喘不過氣來。可馬天林根本不給他機會,雙
腿跳了起來,用自己的額頭狠狠的撞在了鐵頭的額頭上。最開始的時候,鐵頭哥心中得意,老子的外號就是鐵頭,自然不怕撞,馬天林肯定是糊塗了,還來這套,這不是找死呢!可誰知道,馬天林下一刻送來了他的刀鋒,雙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腦袋,一下又一下的磕再了鐵頭的額頭上。不過七八下,鐵頭就感覺到頭腦一陣發暈,雙眼發花,臉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他畢竟也是從小殺上來的混子,知道不好就想叫人。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剛纔還搖搖欲墜的馬天林,雙眼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光芒,右手再度出現了那半截的三棱刺,狠狠的刺入了對方微微張開的嘴巴!噗嗤一下,刺穿了他的後腦勺,半截三棱刺已經從他的後枕骨,帶着紅色和白色的粘稠物傳了出去。
鐵頭用力的瞪大眼睛,可他卻再也沒辦法說出任何話!當馬天林松開他的時候,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溫熱的血液從他嘴裡和後腦勺流出來,如同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相仿。
馬天林眼中的光芒突然消失了一般,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娟,我替你報仇了!”
周圍的人全都傻了,鐵頭哥竟然如此的詭異的被人殺了,有幾個忠於鐵頭的人,緩緩的摸了上來,想要替鐵頭報仇。可馬天林卻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九死一生之際!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劇響,一輛白色的警車狠狠的撞開了倉庫大門衝了進來,並劃出了一條弧線,停在了這些混子面前。
羅鋒一腳踹開了變形的警車門,淡淡的說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鐵頭死了,這裡羣龍無首,再加上羅鋒開的是警車,這些馬仔根本不敢留在這裡,撒丫子就向着外面跑去。羅鋒本也沒想對付這些人,一把拽住馬天林的手說道:“我們走!”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馬天林卻站在這裡,一動不動:“你走吧!我已經報警了?”
什麼?
羅鋒臉色變了,焦急的說道:“你
瘋了!你可是警察,不管因爲什麼願意,殺了這麼多人,都是在劫難逃。”
“我知道!”
馬天林身子一動不動,很認真的說道。
羅鋒拳頭握緊,準備將馬天林打暈帶走。可就在這個時候,馬天林突然嘆息的說道:“羅鋒,你覺得什麼是人生。”
“什麼?你說這些做什麼?”羅鋒臉色陰沉的說道。
馬天林平靜的看着一地死屍,淡淡的說道:“我的人生很簡單,做一個警察,雖然未必要破大案,也不用做什麼經天緯地的事情,只要不貪污,不做壞事,不和人同流合污就夠了。然後和我的妻子在那間並不是太好的房間裡過一輩子,直到老死。”
羅鋒皺眉道:“我知道你的理想了,快和我走,否則別怪我打暈你。”
“不,你不知道!”馬天林平靜的說道,可他這麼大的人,眼淚卻流了下來,“我和妻子結婚十七年,這些年來,早出晚歸,還經常出差。每年大概有一半的時間不在她身邊,甚至女兒也不理解我,所以纔會離開家裡。看着一些小警察經常會帶着愛人出國旅行,我也曾經覺得對不起妻子,可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這輩子最大的光榮,就是他老公是個好警察,比起這種光榮,不出去旅遊又算什麼?不買好衣服又算什麼?反正牀就這麼大,人能吃飽了就好了,其他的又能怎樣呢?”
羅鋒沉默了,他緩緩鬆開了手,搖搖頭道:“可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去警察局就算不判死刑,至少也是無期。”馬天林的聲音似乎有一絲波動,可卻很快平靜下來:“我曾經發誓,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做一個警察,都不要違法,都要以法律爲準則!”
他的拳頭用力的握緊,聲音哽咽:“可是,我也是人,也有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時候。就在剛纔我看阿娟心口中刀的時候,我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所以就用力過猛殺了人。我本想自首,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哪怕死,也不甘心。”
聲音越來越沉,就如同從西伯利亞吹過來的寒風,更如同一曲悲涼的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