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這裡還是偏安一隅的南國小城,住在這裡的都是土生土長的漁民和船老闆。
雖然日子過得窮點,但大家都齊心協力、守望相助,生活也算過得寧靜加祥和。
眼前的老人蔣中那時還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小夥,和叔叔伯伯們跑船支帆,整年在海上生活看不見大陸。
有一天,他下了船帶了幾個夥計去酒樓喝茶,眼前卻已經是另一個世界。滿耳裡全是嘰裡呱啦的異鄉方言,幾個遍體紋身的外鄉青年攔住了他,要收他的保護費。
年少氣盛的蔣中自然不會屈服,雙方立刻就大打出手,蔣中帶着幾個兄弟硬是憑一對拳頭徹底打服了外鄉青年,接着他們爭地盤、搶小巴線、開片,打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終於打出了唐門老大的響噹噹字號。
但是,五年後的一個暗夜,蔣中在酒樓吃完宵夜準備上車時,亂刀襲來
“這就是當年那場劈街帶給我的全部紀念。”蔣中拉開自己的上衣,胸前是縱橫交錯的數十條長疤。
“然後呢?”林峰竟也被蔣中的故事吸引住了。
“隨身帶着的三個兄弟,兩死一傷,我從地上抓起一把刀拼命亂砍,身邊血肉橫飛迷花了我的雙眼,也讓我喪失了理智,竟然連一個剛來制止的警察也砍翻在地。”
蔣中頓了一頓,似乎又想到當年那場驚心動魄的打鬥,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勇以平復自己的情緒,接着說:“結果我就坐了牢,正趕上嚴打前夕,沒判個死刑就算撞大運了,整整關了三十年。”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林峰顯得有點疑惑了,從一開始,他就沒鬧明白蔣中這趟來的真正目的。
“我來就是告訴你,別學當年的我!你實在太像當年的我了,現在這個社會已經不是當年那樣了,一切都在變,我們也要跟着變!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光靠你自己一個人的拳頭是改變不了一切的!”說完,蔣中竟然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的大門。
“我去,這老傢伙沒事幹跑這裡耍帥來了。不過聽他說的似乎還有那麼點道理。”林峰一臉驚奇和疑惑中又有了些許的領悟。
市醫院那大大的白色問詢臺前,林峰拎着個大花籃向一個正在低着頭髮短信的小護士發問
“護士小姐,請問下董存峰在哪個房間。”
“董存峰?二樓十號病房。”那護士的頭還是沒有擡,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機的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按動着。
二樓的十號病房裡,董存峰被裹得像個糉子似的只露出兩個眼睛一個嘴,本該一臉悲傷的韓芯和林勇卻帶着那難以抑制的笑容坐在病牀前的凳子上看着好戲。
可不是麼?五大三粗的董存峰居然也有像個孩子似的時候,他被林峰當日救的那個女大學生韓蕾親手喂着粥,一臉的甜蜜。
看他那繃帶下面隱藏着的大嘴,似乎都要咧開了花。
一擡頭見林峰來了,林勇這才止住了笑,董存峰也掙扎着要坐起來,卻被身前那大學生給一把推倒。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居然也有心甘情願受制於人的時候,這在之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韓蕾停下手裡的動作,她看了看林峰,一臉生氣地對董存峰說:“董存峰,你哪來的兄弟啊?是兄弟
會讓你被人打成這樣麼?我看他就是拿你當打手使吧。”
董存峰聽了這話又驚又急,他掙扎着想起身卻又無可奈何地失敗了,只能用那繃帶下兩隻睜得渾圓的眼睛狠狠地瞪了瞪身邊那個韓蕾。
林勇率先恢復了理智,他拉過林峰向他解釋着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董存峰在綠色酒家被人偷襲打倒後其實當時傷得並不嚴重,只不過是頭被打破流了點血而已,反倒是偷襲他的那四、五個混混被他反擊得爬在地下站不起來了,當時就直接送進市醫院了。
不過林勇看到董存峰那個頭破血流的樣子,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帶着他來市醫院看看。
可當林勇扶着捂着腦袋的董存峰進了市醫院的病房後,董存峰居然一下子就樂了。
爲啥啊?這屋裡的病友一個不差全是董存峰給送進來的,一個個都吊着膀子瘸着腿在病牀上掛着吊水呻吟着喊痛呢。
董存峰這麼一來病房可不就熱鬧了麼?只見他一聲獰笑狠狠滴關上了病房的門,就聽得病房裡面傳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過了沒多久那幾個小子就紛紛跳了樓溜之大吉,不過好在是二樓,沒鬧出人命。
聞訊前來的探望的韓蕾見狀剛想報警保護董存峰,卻被董存峰如英雄好漢般地一把給按住了。
然後呢?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是韓芯被董存峰征服了,還是董存峰被韓蕾給降住了,反正這倆人現在好得像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想分也分不開了。
想不到董存峰也有這種驚人的奇遇,就連林峰都暗自替他高興。不過想到還有幾個孩子也受了傷,林峰又不說話了。
林勇掏出根菸遞給林峰。
“這次對方是有備而來,雙管齊下同時進行,我們根本反應不過來,這幾天我去找了路政、城管和交警的幾個領導,可是人家壓根就不買賬,明顯是收了別人的好處。”
林峰接過煙,掏出懷裡那張工程移交單交給林勇
“肯定是那個錢老闆簽了工程移交單後心有不甘,在幕後操縱了眼前這一切。現在他玩明的不行,就改和我們玩陰的了,想用陰招來整死我們。”
林勇有點緊張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他們有錢有勢耗得起,可我的那些兄弟遠離他鄉到這裡來混飯吃,每停一天都是一筆大開銷啊。不如我們去和錢老闆講和吧,工程他們拿大頭,我們吃小頭,能有口飯吃就算了,不要再和他們爭了。”
林峰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韓芯打斷了。
韓芯對林峰和林勇說:“那些領導們,就由我請過來說和說和吧,你們只要定好地方就行了。”
“你?”林峰和林勇哥倆同時睜大了眼睛看着她,那神情就好比是見了會下蛋的公雞一樣不可思議。
“不過你們要先去交警隊把那輛扣了的寶馬車給我拿來,這事沒好車不行。”
韓芯鎮靜地對林峰提出了一個要求。
“那寶馬恐怕不行了,上次給我彪了一下都快散架了。”
“修,多少錢都修。”韓芯的眼神無比堅定。
“相信我,那些小頭頭們我一準幫你們全部請來。”韓芯的自信心毫無道理地開始不斷膨脹了
市城管大隊嚴大隊長最近小日子過得不錯,隔三差
五就有人來捎話送禮。
家裡的菸酒茶葉早就堆成了山,小紅包更是不計其數,他估摸着照這種速度發展,用不了兩個月,自己就能撈回當這個大隊長花出去的錢了。
十五年前,嚴大隊也就是本地一個野雞學校的末流畢業生,高考靠着找人改成摩梭族獲得了30分的額外加分,這才涉險過關搭上高招補錄的末班車。
但要說能混上這個城管大隊長則全要歸功於他那個無比給力的爹。
他的爹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給唐代市長開車的司機嚴不凡。
市委換屆唐岱市長上位,明眼人一看只要熬過短短几個月的考驗期,這個代字勢必就要給去了,而作爲離新市長最近的身邊人之一,嚴不凡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
他用二十萬的代價幫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搞定了一個公務員名額,然後幾經周折又將他扶上了城管大隊大隊長的寶座。
別看城管的名聲不好,可權力大實惠多,小到小商小販,大到工地老闆,個個都要賣他三分面子,尤其是最近連錢老闆這樣有權有勢的開發商大老闆都來託自己辦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飄飄然了。
這天嚴大隊正在辦公室裡抽着煙享受人生呢,突然門外開來了一輛黑色大氣的寶馬轎車,車頭引擎蓋上的藍天白雲標誌在陽光的照耀下煞是顯眼。
車門打開了,一雙修長的美腿從這輛車裡跨了出來。
只見這雙腿纖細而挺直,腿的上面沒有穿長筒絲襪之類的修飾,而是直接露出了潔白細膩的肌膚本色。
嚴大隊順着這條腿向下看,只見這條腿的末端,兩隻骨感的腳踩在一雙尖尖高跟鞋上,這高跟鞋的鞋面幾乎是沒有一點的其他修飾物,只用了一條細細的帶子固定。
嚴大隊看得忘了呼吸,竟連這雙腿的女主人走到他的跟前都還沒意識到。
只聽這個美女問了句:“是嚴大隊長麼?”
嚴大隊這才從無邊的遐想中硬生生回到現實,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努力擺出一副大領導的架勢。
“你找我有什麼事?”
“晚上想請嚴大隊赴個宴吃個便飯。”
說完那美女就遞上了張紅色的燙金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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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大隊伸出雙手接過請帖,順便也不忘爽爽地握住了那隻蔥蔥玉手。
那柔嫩爽滑的完美觸感真是讓嚴大隊一握上去就欲罷不能啊。
嚴大隊長不由得把眼前這個美女和自己家裡那個人老珠黃的黃臉婆相比,真是一個仙女,一個母豬啊。
女人,還是嫩的好!
那美女像是觸了電似的抽回了手,臉上卻沒有生氣的表情,而是那副嬌嗔暗怪的羞怯表情。
“有戲。”
根據嚴大隊對女人這麼多年的瞭解,他認定這次也是十拿九穩。
所以他連看都沒看,就把那張請帖給放到了一旁,嘴裡說着:“小意思,我一定到。”
嚴大隊本想繼續套這美女幾句磁,可那美女見他已經答應了,也不再停留,邁着貓步扭着小屁股走到了車旁,轉身向他揮了揮手,用那串銀鈴般的聲音說了聲“拜拜”
嚴大隊伸長了脖子想要挽留,卻不料那輛寶馬竟已跑得遠了。
“急什麼,放長線釣大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