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不是任何人的。”對峙了好一會後,霍凡平靜地道。
景昊卻不依不饒,拿手點着霍凡道:“聽好了,離她遠一點,當初她家出了事,你跑得比兔子還快,你已經放棄了她,現在就沒資格再來找傾城。”
霍凡低下眉眼,道:“她那時候就結婚了,我媽告訴我,顧傾城遇到了有能力幫她的男人,你讓我怎麼辦,我那時候……不過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景昊盯着霍凡,到底沒有說下去。
這種騙鬼的話,這孫子還真信了?
呵,顧傾城當年可真的是瞎了眼啊。
話不投機的兩人,沒一會便不歡而散。
……
二十分鐘後,坐在駕駛座上發呆的霍凡,接到了媽媽許春梅的電話。
“媽,什麼事?”霍凡將頭靠到座椅上,無力地望着車前方。
那頭的許春梅卻情緒高昂,笑着道:“趕緊着,我跟媛媛在離你公司不遠的‘臻品’喝下午茶。”
霍凡有些煩躁,卻盡力控制住情緒:“我現在上班,不方便出來。”
許春梅咳了一聲:“你是老闆,誰管得了你,快一點,好不容易媛媛有空,你現在就過來!”說罷,許春梅直接掛斷了電話。
霍凡無奈地瞧着手機屏幕,他這個媽一向強勢,在許春梅看來,誰都不能違逆她的意思,甚至連拒絕都不行。
深深地嘆了口氣,霍凡發動了車子。
……
進到“臻品”,很快有服務生過來,將霍凡領到了許春梅的位子上。
“媛媛,我沒說錯吧,聽到你在,我們霍凡拋下工作就趕過來了。”許春梅叫了霍凡坐下,便親熱地拍了拍坐在她旁邊的一名女子。
霍凡衝着自己的“未婚妻”點了點頭,算是不失禮。
“凡,你來了啊。”李媛媛擡眼看了霍凡,隨意地道。
說起來李媛媛長得不錯,所謂杏眼桃腮,皓齒珠脣,妝容精緻也給她加分不少,一身雪紡的裸色及膝連衣裙,襯得人極高貴得體,到哪兒一站,都是鶴立雞羣,自然也無時無刻,不吸引衆人的眼光。
此時李媛媛因爲許春梅的話小臉微紅,很是嬌羞。
事實上李媛媛和霍凡是高中同學,那個時候,男人陽光溫潤,自己就看上男人了,誰知道,霍凡眼中只有顧傾城,現在好了。
顧家出事,這個男人又是自己的了。
這之後,因爲霍凡態度冷淡,兩人也沒有什麼攀談的意願,都在由着許春梅搞氣氛。
“霍凡,你是男孩子,主動一點啊!”
許春梅說了半天沒人迴應,看出了那兩人之間的冷淡,緊着對霍凡使眼色。
霍凡撓撓眉心,乾脆視而不見。
李媛媛有點心情不佳,於是款款地站起身來:“霍伯母,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
“去吧,去吧!”
許春梅迭聲地道,熱情略有些過,連霍凡在旁邊看着,不由皺了皺眉頭。
等到李媛媛走了,許春梅臉孔一直洋溢着的笑容終於收了回去,低聲訓了霍凡一句:“你剛纔什麼表情,笑一笑就這麼難,不是成心讓人家女孩子下不來臺?”
霍凡不高興地道:“訂婚的事我不同意,你們都不跟我商量就往外放話,爲什麼不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許春梅卻冷笑起來:“尊重?等咱們家產被人搶光,一家三口被趕到大街上要飯,你再跟我講什麼尊重。”
“那根本是爸和你的臆想,小叔不是那種人!而且,霍氏本來就是小叔的。”霍凡據理力爭。
“你這是被霍長卿洗了腦!要不是他,你爸能像現在這樣,整天無所事事,連跟朋友合夥做點小生意,還得看你爺爺的臉色,你當人家是小叔,人家把你當傻子耍!”
“本來是爸爸在霍氏管理不當,決策失誤,怪不到小叔頭上,反而是小叔救了霍氏!”
許春梅差一點要拍桌子了,不過畢竟是公衆場合,許春梅還打算顧一顧自己的顏面,忍了忍火氣,用手指戳戳霍凡的腦袋:“就算你爸不行,不是還有你?憑什麼霍氏就落到他一個私生子頭上。”
霍凡終於閉了嘴,許春梅早就將霍長卿看成敵人,以她的倔強,誰都勸不動。
“今天你給我乖一點,現在想要翻身,只有跟李家聯姻這一條路,人家答應了,會幫你爸爸東山再起,我活着有一口氣在,也不能眼瞧着霍長卿把咱們全家踩在腳底下。”
許春梅憤憤不平地道。
霍凡擡眼瞧了瞧許春梅,到底沒再繼續跟她頂下去。
剛纔說了一大通,許春梅怒火攻心,口乾舌躁,順手拿起面前的一杯茶,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心下只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光顧着看出身了,才嫁給那個窩囊的霍啓山,弄得現在,表面上看着風光,背地裡受了不知多少的氣。
霍凡垂着眉眼,乾脆一聲不吭,知道再怎麼說,也勸不住自己那媽。
許春梅放下茶杯,轉頭看着霍凡。
十月懷胎養出來的兒子,許春梅當然瞭解,霍凡現在這態度,明顯就是在消極抵抗,自己舔着臉求來的好親家,霍凡倒好,見着李媛媛帶理不理,萬一這門親事黃了,霍啓山更難翻身,他們霍家大房,可不只能任霍長卿踩在腳底!
“等會媛媛出來,你給我裝,都得裝出笑臉來。”許春梅氣急敗壞地喝斥道。
霍凡低頭,只將手機拿出來,無意識地在手上轉來轉去。
許春梅打量了霍凡好一會,沉着聲問:“你是不是還想着顧傾城?”
“……”
霍凡手頓了一下,心中苦笑,他怎麼可能忘記顧傾城。
見霍凡語塞,許春梅哼了一聲:“你就是不吃教訓,那女人愛慕虛榮,另攀高枝去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快活着呢,你倒還念念不忘,我就生了你這個傻兒子!”
“她不是這樣的人。”
霍凡眼前浮現出顧傾城的身影,那灰撲撲的小西裝,還有遮住大半面容的黑框眼鏡,這樣的顧傾城,哪有一點像攀上高枝的模樣。
“你這是不信我的話,我是你媽哎!”
許春梅氣不過霍凡跟自己對着幹,立馬嚷了起來,引得旁邊桌上的人,往他們這兒看了好幾眼。
霍凡:“……”
正在母子二人僵住的時候,李媛媛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
許春梅反應極快,原本氣哼哼的臉,這時已經堆滿笑容,一邊衝着李媛媛招手,一邊將頭靠近霍凡,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小凡,這一回你爸爸要靠着李家重振旗鼓,你還當自己是我們兒子,就好好地應酬人家。”
在許春梅的威懾之下,霍凡勉強地“嗯”了一聲,卻依舊半垂着腦袋。
李媛媛一路笑靨如花,走到一半,還很有範兒地捋了捋披肩長髮,免不了吸引不少目光,一直跟着她。
“伯母,不好意思,補了一下妝,讓您同霍凡久等了。”李媛媛說着話,眼睛一直在瞟霍凡。
霍凡心裡煩躁無比,強忍着要起身而去的衝動。
旁邊有人踢了他一腳,霍凡知道,這是許春梅在提醒自己,趕緊“應酬”李媛媛。
霍凡擡了擡頭,卻不知道怎麼“應酬”,嘴張了半天,到底沒說出話來。
“霍凡,聽伯母說,你一回國就決定自己創業,真有氣魄呀!”
李媛媛早就將霍家這對母子之間的官司看在眼裡,卻完全視而不見,最多雙眸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同霍凡攀談了起來。
好半天后,霍凡終於“嗯”了一聲。
許春梅在桌子下又踢了霍凡一腳,面上卻笑盈盈地對李媛媛道:“可不是呢,我家小凡一直說不想靠家裡,他爺爺都指定了,讓他回霍氏鍛鍊,以後好接班,結果這孩子卻不聽話。”
李媛媛卻直笑:“我爸爸可是很欣賞霍凡這樣呢,說他有志氣,不願依賴祖蔭,還說,現在像霍凡這樣的年輕人,已經不好找了。”
聽到李媛媛這表態,許春梅大鬆一口氣,笑道:“李總真是過獎,回頭一定讓小凡去拜訪你爸爸媽媽,跟長輩們多學習。”
“不着急啦,霍凡公司剛開,肯定很忙吧?”
李媛媛體貼地爲許春梅空了的茶杯續上水。
然而等了半天,霍凡才算回了兩個字:“還好!”
許春梅有點怒其不爭地瞪了霍凡一眼,笑道:“還是我們媛媛大方得體,哪像霍凡笨嘴拙舌的,看來,得先讓他跟媛媛學學。”
說着,許春梅站起身:“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語言,一塊聊聊吧。”
霍凡一下子擡起頭,無奈地看着許春梅背上包,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