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卿似乎笑了笑:“也不一定,你不就是我自己選的,誰都沒攔住。”
顧傾城轉頭望着霍長卿:“老公,如果因爲生意上的原因,有人逼你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你會像霍凡一樣,乖乖就範嗎?”
霍長卿挑了挑眉:“你說呢?”
顧傾城撅了撅嘴巴:“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反正就知道一點,自己一無所有,能被老公看到,簡直不要在幸運,如果以後你有別的想法,我……”
“我會有什麼想法?剛纔還說死纏爛打,才幾分鐘就改主意了?”
霍長卿眼睛這時眯了眯,稍顯得有些不快,卻還跟顧傾城粘在一塊。
顧傾城“啊”了半天,只能佩服霍長卿太過精明,什麼話都能記在他腦子裡。
……
舞臺上,大約是霍凡的配合度不高,以至於頻繁冷場,又說了一會,司儀便宣佈舞會開始。
頭一支舞,當然是由準新郎同準新娘開場。
賓客們都往周圍退了退,讓出了跳舞的地方,準備好了爲新人捧場。
看得出來,李媛媛是ball場老手,雖然霍凡的肢體明顯僵硬,不過多虧李媛媛主動帶舞,居然勉強將一段探戈跳了下來,說不上流暢,也沒出問題,自然贏得一片掌聲。
新人剛下場,一名男司儀不失時機地鼓動道:“今天咱們這兒還有一對碧人,恩愛起來,簡直羨煞旁人,機會難得,不如請霍先生同霍太太伉儷共舞一場?”
顧傾城一怔,沒想到還有這個噱頭。
霍長卿瞧了瞧衆人投過來的目光,俯身對顧傾城安慰道:“你跟着我的步子走就行,很簡單。”
顧傾城剛頓了一下,便被霍長卿牽手帶了上去。
走到大廳中央,當耳邊響起熟悉的《g大調小步舞曲》,顧傾城心裡升起了波瀾。
很多很多年前,顧傾城在舞蹈教室跟着老師學國標,那是她一段緊快樂的時光,顧偉和梨萍兩個,無論多忙都會一起送她去學舞,然後他們兩人等在教室邊,爲顧傾城拍照,拍視頻。
雖然那些關於過去的美好影像,隨着家庭的變故已經不見蹤影,可當年的幸福感覺,卻一直鐫刻在顧傾城心中,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以溫暖自己冰冷的心。
霍長卿輕輕地挽住顧傾城的纖腰,又拖住她右手:“笑一笑,讓他們都看到,我太太到底有多美。”
顧傾城望向霍長卿,柔柔地彎起了脣角。
合着悠揚的音樂,兩人開始翩翩起舞。
沒跳一會,霍長卿顯得有些驚訝:“你會跳舞?”
顧傾城點了點頭:“就是……小時候學過幾天。”
她還真謙虛了,顧傾城從五歲就開始跟着老師跳國標,絕對稱不上“幾天”。
大概是童子功,音樂一起,所有的節奏和步伐,便從顧傾城的腳下踏出,和着旋律,沒有一絲錯漏。
銀灰色的裙子,隨着顧傾城柔軟卻利落的擺動,泛出瑩瑩的耀眼光芒,顧傾城現在肆意極了,旋轉,再旋轉……腳尖在大理石地板上跳躍,劃出一個又一個圈,如蝴蝶一般,盡情地播灑着快樂。
霍長卿已經是在被顧傾城帶着跳,他的雙眸緊盯着舞伴,此刻的顧傾城讓所有人驚豔,也迷住了霍長卿,他沒想到,自己的妻子會有猶如精靈的一面,尤其是她突然轉頭望過來的一刻,誘惑着他,心蕩神搖。
周圍人的驚歎聲此起彼伏,這樣的喝彩,完全不同於方纔的應酬,而是真心地被這段精彩的華爾茲所感染。
一曲終了,顧傾城停了下來,像從前一樣,以真正舞者的姿態,優雅地擺出了謝幕的姿勢。
片刻之後,宴會廳裡,響起掌聲、讚美聲,甚至還有口哨聲。
顧傾城胸脯有些起伏,額間了微微地出了汗,轉頭看看霍長卿,難得真心地衝他笑了笑,只爲此時的快樂。
她沒有注意到,人羣當中,霍凡正疑惑地看着她。
因爲她的舞姿讓霍凡很熟悉……
直到霍長卿拉着顧傾城下了場,霍凡的目光,還一直逡巡不去。
對於自己這位小嬸嬸,霍凡原本的印象,也就是一位漂亮又有氣質的女子,而且看得出來,霍長卿非常地嬌寵她。
但是,一曲華爾茲後,霍凡突然覺得,這位小嬸嬸身上多了一種魅人的光環,而這種光環,像極了當年的顧傾城。
“你小叔他們跳得真好,霍凡你說呢?”旁邊的李媛媛笑着問了一句。
霍凡心不在焉,或者根本不想理會李媛媛。
李媛媛看看霍凡,脣角的笑意勉強支撐着。
居然被別人搶了風頭,李媛媛真高興不起來,明明是自己的訂婚宴,她卻成了配角,問題是,搶風頭的人,她還不能埋怨,真夠糟心的。
不遠處,顧傾城剛下了場,便有人過來邀舞,結果一個個被霍長卿打發了,李媛媛冷眼旁觀,沒想到,東城大名鼎鼎的青年才俊,居然這麼寵妻。
想到霍凡今天從頭到尾板着臉,再比一比霍長卿的體貼溫柔,恨不得跟他太太粘在一塊的樣子,李媛媛真覺得心裡酸得很。
“霍凡,今天我們訂婚,你就不能開心一點嗎?”李媛媛終於忍不住道。
“就這樣吧。”
霍凡幾乎是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隨即轉身就走了。
李媛媛注視着霍凡的身影,牙關咬緊,只恨霍凡太過分,都到這時候了,肯定還在惦記着顧傾城。
多虧霍長卿擋駕,打發走了來邀舞的人,顧傾城總算得了空,從身邊經過的服務生那兒要了一杯果汁,走到一個沙發上坐下,打算休息一下。
好長時候沒有跳舞,剛纔在場上只顧着興奮,現在歇下來,顧傾城才覺得有些喘,還有就是穿着高跟鞋的腳,開始隱隱做痛。
真是許久沒有這麼開心,讓顧傾城有點意外的是,霍長卿舞技還挺不錯,兩人配合得也默契,真不像頭一回跳舞。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霍長卿明顯以爲自己是個菜鳥,跳到後來,他的表情變了好幾下,顧傾城現在一想起,就忍不住要笑。
有人這時坐到了她旁邊。
看看來人,顧傾城多少有點不自在。
霍凡手裡拿着一杯酒,衝着顧傾城舉了舉:“小嬸嬸,剛纔的華爾茲,跳得非常專業。”
顧傾城衝着他笑笑,也將果汁舉了舉,另一隻手,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面具,還好,面具好端端地戴在臉上。
“專門學過?”
霍凡問了一句,頗有點像沒話找話。
顧傾城心中警笛大作,以爲是霍凡瞧出了點什麼,想到半天怎麼應付,最後搖搖頭,壓着嗓門道:“沒有。”
霍凡打量着顧傾城,這時才發覺,自己這位小嬸嬸雖然看不到臉,可身上的氣場,卻有一種讓人熟悉的感覺,就像是曾經見過。
注意到霍凡貌似窺探的神色,顧傾城有些坐不住,正要起身躲開,這邊霍凡喝了一口酒,又問道:“看得出來,你和小叔感情很好,真讓人羨慕。”
顧傾城:“……”
真是閒吃蘿蔔淡操心,霍凡現在還有心思管人家的感情,難道是自己不痛快,盼着別人也不高興。
顧傾城沉默片刻,故意關心地問了句:“今天是你訂婚宴,可我怎麼覺得,你不那麼開心?看得出來,連新娘也不高興了。”
說着話,顧傾城故意往李媛媛那邊望了望。
霍凡原本怏怏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顯然顧傾城這個問題,讓他有些尷尬。
好半天后,霍凡將杯中的餘酒一飲而盡,聲音澀澀地道:“怎麼說呢,的確開心不起來,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們是商業聯姻,爲了雙方父親合作做生意,我不愛李媛媛,其實,我想娶的……另有其人。”
顧傾城差點被逗笑了,那次在霍氏樓下的咖啡廳,霍凡也是如此說的,只是,他雖然口口聲聲不想,人卻依舊來到訂婚宴上,並且旁邊站着,他所謂不愛的李媛媛。
“我覺得吧,如果你真不願意,沒有人能逼迫得了你,你是成年人,有選擇生活的自由,只看你自己的想法。”
顧傾城冷冷地揭穿了他。
而這裡,霍凡低着頭,手上拿着空杯,已經語塞了。
不得不說,這個小嬸嬸一針見血,直接戳破了最主要的問題所在。
霍凡心裡有些不是個滋味。
“小嬸嬸……”
沒等霍凡繼續開口,顧傾城已經往後退了幾步,淡淡的開口道:“我去找長卿了,待會兒聊。”
說完,顧傾城不再繼續理會身側的霍凡,直接向着霍長卿所在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現在霍長卿倒是成了一個自己狠好的藉口和理由,不用和霍凡來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