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之前雖然吸收了大量的陰氣煉化爲法力,可是大部分都已經用以填補恢復受損的山神敕符去了,如今這體內雖然說不上空蕩蕩的,卻已經到了法力枯竭的邊緣,不得不補充一番。
陳功的肉身固然已經恢復了不少的實力,比普通的神靈脩士強悍了許多,但是想要離開這陰司之地,光靠這等肉身顯然是不行的,必須要積蓄足夠的法力,施展一些法術才行。
不過像陳功這等外來的神靈脩士在這陰曹地府之中,與天地元氣格格不入,法術施展出來之後威力會大打折扣,而且同樣的法術要順利施展的話,還要更多的法力才行。
陳功的頭頂浮現了已經完成了修復的敕符,之前山峰虛影之上有着一道觸目驚心的劈裂痕跡,現在雖然已經消失了,可是整個山峰的影像比之以前要虛幻了許多,而且山峰之上幾乎又快要變成光禿禿的一片了,顯然是法力枯竭,生機缺失的緣故。
陳功閉上了眼睛,開始吸納四周的陰氣煉化,只是這些陰氣相對於黑騎士那些凝聚而成的陰氣來說,實在太過稀薄,所以這煉化的速度就像是從山體之中滲水一般緩慢。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陳功醒來的時候,山峰之中總算是有了一些生機,可是細細看去,山峰之上生長的這些草木之中,都會散發出淡淡的黑霧,顯然是受到了陰氣的影響。
這也是陳功的無奈之舉,原本憑着蓮心火的淨化能夠,要把這些陰氣煉化成真元力乃至是仙元力都不成問題,可是那樣的話,陳功的法力儲備就會嚴重不足,有時候質量再高,也無法替代數量,畢竟一個法術施展出去,需要的法力數量也是有定數的,這個時候可由不得陳功一味地追求法力的精純,所以陳功也只能夠把這些陰氣粗粗煉化一番,達到堪堪能夠使用就行了。
可就算是這樣,這麼長時間以來,陳功所積累的法力也並不算多。
“山神爺,您醒了。”朱投山顯然早已經醒來,一直守候在旁邊。
陳功問道:“怎麼樣,你的法力恢復了多少?”
朱投山把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氣悶地道:“這鬼地方只適合鬼呆着,那些陰氣就像是一團泥漂,不僅阻擋着我的靈識擴散感應,而且想要煉化也根本不可能。”
陳功聽朱投山這麼一說,更加肯定了其他神靈脩士無法利用此地陰氣的想法。也虧得自己有蓮心火在手,而且如今對於蓮心火的操控能力也大大提升了,並不像以前只能夠提升法力讓其自行淨化,而是可以控制淨化的程度了。
“呵呵,沒關係,我倒是已經恢復了不少的法力,我們儘快離開這裡就好了。”陳功笑道。
朱投山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陳功,有些擔憂地道:“山神爺,你的頭……”
陳功搖了搖頭,他看不到自己頭上成了什麼樣子,卻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前額並沒有事,雖然被人開了一條大口子,可是並沒有真正傷到腦髓,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此時定然已經死了,可是陳功以前做爲修真者,如今更是成爲一方神祗,在受傷的一剎那就已經用法力護住了傷處,如今雖然傷口看上去猙獰可怕,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傷到根本。
他伸手在臉上一抹,那些凝固的血塊便被抹了下來,再往頭髮上一撫,黑髮之上有血塊也散落下來。
陳功又拿起手中的赤焰劍,劍身依然是古樸的暗紅色,可是劍身上的那朵隱現的蓮花印記卻已經變成了黑色,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在黑甲騎陣之中身化爲劍的感覺。
黑暗單調的天地,化身爲劍,所過之處必然有敵人死去,一切都是那樣簡單直接。
陳功心中一動,揚手將赤焰劍擲出,劍飄浮在空中。
他輕吸一口氣,心境沉入那種古井不波的狀態,全心全意地感應着赤焰劍,一股血肉相連的感覺在心中涌起,靈識與劍融合,在與那黑色蓮花融合之時,突然,他眼前的景象一變,變成了生硬的黑色,其中有點點白光,整個天地單調得只剩下黑白兩色。
陳功感覺自己的肉身與意識已經分離,一部分在劍中,一部分在自己的身體之中,可是自己的感知卻是那劍中那朵蓮盅的視界。
赤焰劍在空中掉轉,看到坐在地上的自己頭髮披散,頭顱上有着一道可怖的口子,透過外層的法力防護,隱隱可以看到其中的腦髓,給人一種面目猙獰的感覺。
陳功心念微動,懸浮在半空中的赤焰劍突然毫無徵兆地刺入虛空中消失。
一聲劍吟,赤焰劍已經還鞘而入。
朱投山僅剩的眼珠子看得都快掉下來了,他剛纔根本就沒有看到赤焰劍是怎麼回鞘的。以前他也見過陳功御劍,卻總能夠看到劍劃破虛空的軌跡,這次卻什麼都看不到,彷彿穿越了虛空。
陳功卻深吸了一口氣,他自己也有些震驚,御出這一劍之後,好不容易煉化的一點法力瞬間便抽空了,立時就從那種人劍合一,分心爲二的感覺之中退了出來,這才發現這種就如空間跳躍一般的御劍方式,威力固然大得恐怖,可是消耗的法力與心神也是極大,這一劍之後,他竟然又有一種虛弱之感。
自從成爲山神之後,陳功一直都處於各種危機之中,一心提升着肉身強度,積累着法力,對於精神靈識方面並沒有進行修煉,現在他的靈識水準只是恢復到了與普通神祗相近的程度,所以現在若是想要使出這樣的劍招,恐怕靈識不足便是大問題了。
幸虧當年陳功在煉神之法上頗下了些功夫,如今倒是能夠找出一兩種適合自己當前境界的煉神方法,當即又盤坐而下,開始煉神恢復起精神來。
又過了許久之後,陳功醒來,起身來到山坡上,朝着來路觀望了一會兒,邁步與朱投山一同離開了這處山坡。
遠方有十多個黑騎士遊蕩着,眼中的黑光極盛,身上的黑色鎧甲就像是能夠吞噬天地間的亮光,連身下的黑馬都全身披掛,眼中同樣是一團黑焰。
走在最前面的黑騎士身上的氣息要濃重許多,突然,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只是剛一擡頭便看到一點紅光映入眼中,隨之所有的意識都崩散掉了,幾乎是在他倒下的瞬間,他身後的其他黑騎士也相繼化爲一團陰氣,被那道紅光吞噬掉了。
從一處突起的土丘後,陳功與朱投山轉了出來。
這已經是陳功自逃出黑騎兵陣後殺的第十三批黑騎士了,這個方向正是之前城隍所前進的方向,畢竟原路返回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能夠一路向前,看看前方到底是怎樣一種情形。
只是越向前走,黑騎士就越發地密集起來,陳功並不知道有多少人逃了出來,更不知道贏城隍他們到了哪裡,只能夠這樣向前走着。
在這段時間之中,頻繁地御劍,打坐,煉神,再加上吸收了數量不少的黑騎士陰氣,那種純淨度並不算高的真元法力倒是已經恢復了近一半左右,只要他現在不使出那種跳躍空間的劍術,對於他的法力和靈識神力消耗並不算大。
原本陳功持劍而戰的武道技藝要比他御劍的能力高上許多,可是隨着這段時間的不斷生死搏殺,他的御劍術倒是向前進了一大步,速度之快,與以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無盡的陰沉,無心的荒蕪,死寂沉沉。對於傳說之中的陰曹地府,陳功作爲曾經的無神論者,敬畏之心是相當有限的,可是在這片虛仙大陸之上,連天地規則都變化了許多,所以他對於這片天地也不得不持一種謹慎的態度。
陳功與朱投山繼續向前走着,身形又轉入一座小山坡,消失在那迷濛的陰霧之中。
又是二十多名黑騎士在巡遊着,越是這樣,陳功就越相信這些黑騎士一定守護着什麼,或許就是傳說之中的閻羅殿也說不定。
這二十幾騎也在一道紅光閃爍之間,化爲一團黑煙,然後被盡數吞噬,只有那些黑色的鎧甲馬甲掉落在了地上。殺了這些黑騎士之後,陳功和朱投山再一次轉了出來。
只是當他們越過那些黑騎士的一地盔甲之時,陳功突然停了下來,腰間的赤焰劍微微顫動。
“誰!出來!”陳功低喝一聲。
朱投山嚇了一跳,他此時已經化爲了豬頭人身,所以聞言立時轉身高高舉起了狼牙棒和海魂叉戒備着。
就在離陳功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面,陰氣微微波動,一名黑甲兵士浮現了出來。
“居然還有一個鬼兵在這裡。”朱投山大叫一聲,舉起手中的兩件法寶就要衝上去。
陳功卻連忙喝止了朱投山,向那名黑甲鬼兵笑道:“想不到你也活了下來。”
這黑甲鬼兵正是臨劍祠堂之中的祖靈,那個曾經被陳功稱爲臨劍老祖的劍靈。她向着陳功笑了笑,笑容安靜如夜,推了推黑色的頭盔,兩手搭於腰間,曲身微蹲,行了一個萬福禮,同時低頭說道:“劍靈見過山神爺,見過朱爺。”
朱投山這纔看清了,大聲道:“山神爺,是她,是臨劍祠堂的那個靈鬼。”
她的臉色慘白,並沒有一絲的血色,身上穿着黑騎士身上的那種黑色鎧甲,不但沒有一絲陰沉威武的氣勢,反而顯得更加地柔弱。
陳功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又繼續說道:“託山神爺的福,這才僥倖脫身。”
“呵呵,我可沒有什麼福可以託給你,能保住自己不死便已經很難得了。”陳功輕笑一聲道。
劍靈低頭微笑,似乎不好意思,陳功又說道:“不管怎麼說,只要能夠活下來都是好事。”
陳功知道能夠從那黑騎狂潮之中活下來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手段,想來她身爲鬼靈,在這陰曹地府之中,反倒是有自己的優勢,光是她那隱遁的手段,便是陳功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