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周達的眼睛裡,他所看到的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尤其是在驚醒之後,他看到了綿密的血肉,自血肉之中生出不少肉芽來,肉芽看起來像是蓮花罷了,顯然,在麻若雨和林寧的眼中,這還是花,而不是散碎的血肉。
只要看到這些是花,就有可能被這些花朵迷惑,周達突然衝上前,他拿出一個打火機來,直接將地上的血肉全部燒燬了,而在燒燬之後,下面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來。
麻若雨和林寧這才恍然大悟,和周達一樣,她們也是被這美麗的花朵迷惑了真心,還信以爲真,以爲自己真的看到了什麼花,原來這些所謂的花,全部都是人的血肉。麻若雨嚥了咽口水:“爲什麼我總想吃東西……特別想喝血……特別……”
她突然跪倒在地:“我心裡頭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周達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他看着林寧,只見林寧也驚愣住了,顯然,三人又同時感應到了那種感覺。
那就像是心口裂開一般,在心口之中,多了許多縫隙,似乎有了這些縫隙,周達連看着前方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這種痛苦來得劇烈而又清晰,周達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道:“我們必須找到,這個異空間的關鍵,我有種感覺,如果找不到,我們就會被吞噬,然後……”
“然後變成那些白骨麼?”麻若雨聲音顫抖着:“我不要,我不要變成白骨,我只想好好活着!”
她擁有着鮮如嫩芽的生命,可是這一刻,她只能面對死亡,麻若雨感覺自己身上麻酥酥的:“不要,我不要。”
突然,麻若雨轉身跑入密林之中。
“若雨!”林寧叫出聲,可是麻若雨的身形已經不見了。
“剛纔她的速度,你不覺得有點奇怪麼?”林寧憂心忡忡道:“雖然若雨已經突破了築基期,但是以她的能力,應該不可能跑得那麼快纔是,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問題。”
“剛纔那個動作,更像是一隻動物。”周達說出了自己的感覺:“我們早晚會像這個林子裡的骨兵一樣,變成那個讓人驚恐的樣子。”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那些人並不是戰死的。”林寧輕聲道:“他們死亡的原因還待商榷。”
“我們先去找那位將軍吧,找到他一切一眼即明。”周達望着悲涼的月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循着這條路過去吧,他應該就是從這裡跑走的。”
兩人飛身追去,踏過血沼澤,就連血液都沾染在褲腳之上,終於,他們看到了那位將軍,他拿着他的巨劍,放在地上,神色冷漠至極:“你們……追來幹什麼?”
他又恢復到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周達呵呵一笑道:“老哥, 你現在應該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那些骨兵是爲什麼死了,你心裡應該比我們清楚多了吧?”
將軍緩緩轉過身,用十分冷漠的眼睛看着周達:“你們都應該死在這兒。”
從他的喉嚨之中,緩緩蹦出來幾個字,這幾個字之刺耳,簡直令人咋舌,周達冷笑道:“我想你們在此兵敗的時候,應該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吧?糧食不夠吃,也沒有乾淨的水源,甚至有很多士兵,沾染上了疫病。”
“你怎麼知道的?”將軍突然有些激動,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整個人都充滿了暴虐之氣:“你不可能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到了那些骨頭上的刀痕,每一刀,都必須是一把鋒利的闊口劍才能夠造成的,這也就是說,是你殺了他們。”
周達緩緩踱步:“殺了他們也不要緊,單看那些碎肉,我想這些人不僅是被你殺死了,你還吞噬了他們的肉,讓他們的軀體化爲白骨,自然,這些記憶,你也是不會告訴他們的,對麼?”
周達逐條分析着,終於,那將軍的神色變了,他冷冷地盯着周達:“這全是你自己的猜想。”
“是不是我的猜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都是真的,對不對?”
周達脣角的冷笑蔓延開:“被我看穿了這一切,你是不是現在迫切地想和我打一架了?”
將軍搖了搖頭:“不,我沒有準備和你打一架,我只想讓你在我的執念之中沉淪,你要知道,你的眼睛也已經變成了血紅色,等你徹底變成我的食物,我再吃了你也不遲。”
將軍拖着自己的巨劍,緩緩往前走着,巨劍在地上拖曳出一條極長的痕跡,周達靜默地微笑着, 突然,他的玄天針出手了,直錐將軍的後腦,可是他的眼前,一花,將軍竟然生生用巨劍,擋住了周達的玄天針,微微錚聲之後,玄天針已經落在了地上,周達微微搖了搖頭:“果然還是不成麼……”
林寧卻也揮劍刺了過去,只不過是幾天,她在劍器之上的領悟,已經超前了許多,劍光縱橫之下,叮叮噹噹幾聲,百川劍的每一擊,都被將軍阻擋了下來,甚至在劍刃之上,還有一點冰涼的微光,周達看得明白,這是百川劍的冰雪之氣,依舊奈何不了將軍。
他們之間的戰力,真可以說是,有天淵之別,將軍搖搖頭:“不成的,不成就是不成的,你不可能贏得了我,我因執念入魔,誰都無法勝過我!”
他的聲音,確實像極了天魔梵音,周達的腦袋頓時痛如針扎,而在他的眼睛裡,整個世界都充斥着無盡地恐怖之色,天空上泛着一個個巨大的窟窿,從窟窿中露出星辰的模樣,就像是一隻只在夜晚睜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人的臉,遲遲不肯離開。
心裡面十分痛苦,痛苦到無法自拔,周達甚至能感應到,將軍每一寸,從肌膚中滲透出來的痛苦,這種遮天蔽日的痛苦,覆蓋了周達的全身,他睜開眼睛,一隻巨大的眼睛回望着自己,很不舒服,也很不愉快,可是他必須堅持下去,周達一步步走入了眼睛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