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包不同,老喜歡嘴裡滿地圖開嘲諷。一個風波惡,動不動就要跟人家打架。
老實說,沈傲真懷疑要不是有着姑蘇慕容世家的頭銜罩着,這兩貨早就被人滅了八百年了。
那使鐗的丐幫長老,白眉白鬚,成名數十載,江湖上什麼人物沒會過?然見風波惡片刻之間還是十成中已死了九成,豈知一轉眼間,立即又生龍活虎般的殺來,如此兇悍,實所罕有,不禁心下駭然,他的鐵鐗本來變化繁複,除了擊打掃刺之外,便有鎖拿敵人兵刃的奇異手法,這時心下一怯,功夫減了幾成,變成了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喬峰眉頭微皺,心想:這位風先生也太不知好歹,沈兄弟好意救了他的性命,怎地不分青紅皁白的又去亂鬥?
眼見風波惡漸佔上風,但也非轉眼間即能分出勝敗。高手比武,瞬息萬變,只要有一招一式使得巧了,或者對手偶有疏忽,本來處於劣勢者立時便能平扳敗局。局中雙方固然不敢稍有怠忽,旁觀各人也均凝神觀看。
就在這時,沈傲突然聽到遠處樹林間有響動傳來,緊跟着北方也有人馬趕至,人數更多。當即對喬峰提醒道“喬兄,有人來了。”
喬峰聞言,仔細感應了一下,點了點頭,心想:莫非是慕容公子伏下的人馬到了?原來這姓包和姓風的兩人先來纏住我們,然後大隊人手一齊來攻?
喬峰正準備暗傳號令,命幫衆先行向西、向南分別撤走,自己和四長老及蔣舵主斷後,忽聽得西方和南方同時有腳步雜沓之聲,卻是四面八方都來了敵人。
喬峰低聲道“蔣舵主,南方敵人力道最弱,待會見我手勢,立時便率領衆兄弟向南退走。”
蔣舵主聞言領命道“是!幫主。”
便在此時,東方杏子樹後奔出五六十人,都是衣衫襤褸,頭髮蓬亂,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幫中幫衆。跟着北方也有八九十名丐幫弟子走了出來,各人神色嚴重,見了喬峰也不行禮,反而隱隱含有敵意。
要說這會兒,最驚訝的肯定還是喬峰莫屬。
這些人都是本幫幫衆,平時對自己都是極爲敬重,只要遠遠望見,早就奔了過來行禮,何以今日突如其來,連“幫主”也不叫一聲?
他正大感疑惑,只見西首和南首也趕到了數十名幫衆,不多時之間,便將杏林叢中的空地擠滿了,然而幫中的首腦人物,除了先到的四大長老和蔣舵主之外,餘人均不在內。喬峰越來越驚,掌心中冷汗暗生,他就算遇到最強最惡的敵人,也從來不似此刻這般駭異。
這一刻,喬峰心中暗自提防和猜想道:莫非真如沈兄弟所言,丐幫要發生內亂了?那麼傳功、執法兩位長老,還有分舵舵主都遭了毒手嗎?
連鋒動亂,偏偏風波惡和包不同這兩個傢伙還不識趣,依舊和丐幫的兩位長老斗個不停。
喬峰只好不再對兩人留手,勃然間施展開降龍十八掌,飛快的貼近至兩人面前,頃刻間就把兩人給擒拿了下來。
看到喬峰揮手間,就制服了兩人的模樣,王語嫣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在她看來,能夠如此輕而易舉挫敗包不同、風波惡的武林高手,沈傲表哥自然是不作第二人想。
但是,跟慕容表哥其名的北喬峰,爲何武功看上去要比慕容表哥還要高出這麼多?
一時間,王語嫣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心亂如麻:這位喬幫主武功如此了得,我表哥跟他齊名,江湖上有道是‘北喬峰,南慕容’,可是……可是我表哥的武功,怎能……怎能……?
儘管王語嫣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管是眼前這位北喬峰,還是自己那沈傲表哥,武功都比慕容表哥高出太多,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風波惡見局勢有些莫名,四周皆是丐幫的人,頓時心生退意,對喬峰說道“喬幫主,我打你不過,強弱相差太遠,打起來興味索然,再見了。”
舉手和喬峰別過後,風波惡又向包不同說道“三哥,聽說公子爺去了少林寺,那兒人多,定然有架打,我們這便走罷。”風波惡說完這話,不等包不同等回答,當即急奔而去。
包不同見王語嫣站在沈傲身旁沒有離開的意思,面色陰沉的嘆了口氣,也是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臉上無光!再練十年兮,又輸精光!不如罷休兮,吃盡當光!”高聲而吟,揚長而去,倒也輸得瀟灑。
王語嫣見包不同和風波惡離去,緊張的看向沈傲,問道“表哥,三哥和四哥都走了,咱們又該去哪裡找……找他呢?”
沈傲心知王語嫣所指的‘他’就是慕容復,暗自惱怒,這丫頭還真是死心眼。
“不急,若是有緣,自會見到你那慕容表哥。”沈傲稍加安慰了一番,目光則是繼續打量着場上的局勢。
這時,東首丐幫之中忽然走出一個相貌清雅的丐者,板起了臉孔說道:“啓稟幫主,馬副幫主慘死的大仇尚未得報,幫主怎可隨是便便的就放走敵人?”這幾句話似乎相當客氣,但神色這間咄咄逼人,絲毫沒有下屬之禮。
喬峰凝眉道“咱們來到江南,原是爲報馬二哥的大仇而來。但這幾日來我多方查察,覺得殺害馬二哥的兇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這中年丐者名叫全冠清,外號“十方秀才”,爲人足智多謀,武功高強,是幫中地位僅次於十六大長老的八袋舵主,掌管“大智分舵”。當然,這是官方的介紹。
至少,在沈傲的眼裡看來,這貨就是個醬油黨。實力嘛,渣渣一枚。
“幫主爲何下次結論?”
喬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自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
全冠清緊追不捨的問道“不知幫主如何猜測,屬下等都想知道。”
“我在洛陽之時,聽到馬二哥死於‘鎖喉擒拿手’的功夫之下,便即想起了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句話,尋思馬二哥的‘鎖喉擒拿手’天下無雙無對,除了慕容氏一家之外,再無旁人能以馬二哥本身的絕技傷他。”
全冠清點頭“不錯。”
喬峰又道“可是近幾日來,我越來越覺得,咱們先前的想法只怕未必盡然,這中間說不定另有曲折。”
全冠清目光閃爍,續道“衆兄弟都願聞其詳,請幫主開導。”
喬峰見他辭意不善,又察覺到諸幫衆的神氣大異平常,幫中定已生了重大變故,問道“傳功、執法兩位長老呢?”
全冠清搖了搖頭“屬下今日並沒見到兩位長老。”
喬峰又問“大仁、大信、大勇、大禮四舵的舵主又在何處?”
全冠清側頭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問道“張全祥,你們舵主怎麼沒來?”
那長袋弟子道“嗯……嗯……我不知道。”